那之后又过去接近一个月，黑板报再次在上交前勉强被我们赶工完成，我和芷瑜的关系好像也因为那场误会的解开而比之前更亲密了些，至于那位漫社的男生……我没有故意打探芷瑜关于他的事情，因为这属于芷瑜个人的隐私，不过那之后就很少见那位男生缠着芷瑜。
体育馆昏黄的灯光打开，将伴随着傍晚到来而有些阴暗的馆子照亮，而我站在空荡荡的羽毛球场上，用力抽拍。球在灯光中飞到几米高的地方，仿佛融入光中，又像带走了什么。
我抬起头想要捉住那被带走的东西，但球完全消失，只看到让我混黄温暖的灯光。
在那之后我们的关系虽然能够更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心，但却也没再进展。
平静地度过校庆，再重新回归平淡的学习生活，这样就好……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甘呢？隔在我和她之间的那层薄膜仿佛随着那次误会而变成了墙壁。即便我想努力往前迈出一步，却总是提不起向她表白自己心意的勇气。
球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它在空中旋转，已经开始向下掉落，而我只能静静看着。
也许这样找不到存在价值的自己，根本没有追求她的资格吧？
和她的追求者想必……
无论那名踢足球很厉害的男生，还是漫社那位大概陪伴了她很久的男生，我都……
“没有一点优势啊和他们比起来。”
在我叹气的这瞬间，球终于掉落地面。其实在被击出去的那一刻，这颗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沿什么样的抛物线运动，落在什么地方，我只能见证这个过程。大概这也是我至今不敢迈出那一步的原因，一旦向她表白心意，然后再被拒绝的话，我和她就再回不到从前了。
我跑到另一边把球拾起来。球落在离后场线没有多长距离的位置，还在界内。
看来水平还没有想象中倒退那么严重？
我心里满意地想。
自从进入高二后，因为在班里没认识什么人，我就渐渐放弃了羽毛，但高一偶尔无事的时候，我还是会约上舍友来体育馆打两球，可惜现在上了高二，和以前的舍友也没联系了。
人好像就是这样，一段时间没联系后，再想联系的时候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好在我对这种状况并不在意，反而怡然自得。
门突然被推开，脚步声中，有人走过来。
“突然打羽毛球？”
“有段时间没打，手突然有点痒了。”我看向突然出现的伟廉。
“你一个人吗？”伟廉把我放在球网旁边的备用球拍拿起来，“我陪你打吧。”
我耸了耸肩，看他走到场上后，我也站在前发球线的稍后摆好发球姿势，而后球拍就由后向前把球击出。球以最高点略高于网的弧度划过去，向伟廉场区的前发球线附近掉下去。
一个标准的反手前网发球，不过还是被伟廉抽中，球高高飞回我这边场区来。
“话说你怎么有空过来？篮球队的训练呢？”我退后数步，把球击回去。
“结束啦，比赛也结束啦。”
“成绩怎么样？”
“不怎么样，今年又是蓝中拿了第一。”
“哦，是吗？”
这个时间点其实已经没有人打球了，空荡荡的体育馆，只有一个羽毛球在场上徘徊。
我想起初中的时候我和他偶尔也会出去租场打羽毛球，他不开口说话，我也集中精力地盯着球，两个人都沉默无言。不过进了高中，他加入学校的篮球队后我就再也没和他打过。
说起来，他打羽毛的技术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不过他最擅长的运动终究还是篮球。
“话说，这样拖着真的好吗？”
“拖着？你说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用力吊了一个高远球过去。
“当然是……”因为击球，他停顿了下，“芷瑜的事情啦。”
“……”
“喜欢就直接说出来，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呵，阿哲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有能力承担责任什么的？你又用这种不算目标的东西麻痹自己。”他说话的时候拍子也打到球。“哈！看我的高远，这球阿哲你肯定接不到！”
我抬起头，白色的羽毛球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抛出长长的弧度向这边飞来。
伟廉说得对，我不擅长接高远。
我向后退了几步，走神地想过伟廉刚刚说的那句话。
自己的确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没能力承担责任而退却，或者因为自己比不上其他的竞争者而退却，这些也许都是我懦弱的借口，不过这点伟廉却比我自己还早就发现。
灯光下球向右后场飞去，而我还站在球网左侧附近，这个距离是有点难接。
我忽然向左滑步，然后看着天空跃起来。
“啪！”
一道清响，羽毛球划破空气杀出，在目瞪口呆的伟廉身边落下后又弹出一段距离。
“这不是接到了吗？”我笑了出来，下定决心，也许真的会有些不同？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我看着天空的月亮。
“呐，伟廉，我决定了。”
“如果我写的小说被签约，我就去向芷瑜告白。”
“你这家伙。”伟廉有些激动地用力把手拍在我肩膀上。
“干嘛？！”
“加油。”他沉着声。月色下，我们两人都笑了起来。
……
“要跟啊瑜说吗？”
我在教室门口徘徊了很久，不时地瞥到坐在教室里的芷瑜，迟迟下不了决心。
上次的红糖水其实是张哲给你冲的哦。
这句话从那天他们关系恢复后我就一直想让芷瑜知道，可是每当到了要做的时候，内心总有什么东西在阻挡我，结果这件事就这样被我拖到现在，也变得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
“啊。”
为什么事情这么麻烦呢？明明只要说一声就好了。
没错，只要进去说一声。如果那天我在宿舍门口看到和听到的不假，芷瑜绝对已经喜欢上张哲了。如果让芷瑜理解张哲的心，那想必他们接下来也能更加顺利，而不是之前楼梯上见到那名漫社男生走到一起，这样他们就不会重蹈我初中的悲剧，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叹了口气，我最终还是没进教室。虽然这件事情说白了并不困难，但我终究还是没能越过心里那道坎，只是为自己迟迟无法将事情完成找了一个时机不利作为借口，逃避的借口。
到底为什么我就是没法说出口？内心那抗拒的不安感又是从哪里来……
“佳灵，你不进教室，在门口在想什么呢？”
“诶诶，我没想什么呀。”我没想到婷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出现，稍微惊了一下。
“你最近有点奇怪，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哪有，婷婷你想多啦。”
我有点惊讶张婷婷的观察力居然这么强，因为我对这位舍友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是个文静而热爱学习的女生。只是，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说不出口的情况下又要如何向她解释呢？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我眼角忽然瞥见到教室来的张哲和伟廉，知道今天又没办法说出来了。
“真的啦真的啦，走，我们也进教室吧。”
“诶诶诶……”
婷婷被我拉着向后门走去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过却没有再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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