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罚这种事情上,不管哪家学校的效率都很高。仅隔一天,张玉和胡荣的处罚决定就下来了。
结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俩人都被停课反省七天,赔偿学校损失一千多块,顺便每人再记大过一次。
抛开停课反省这种和稀泥般的处罚不谈,后两项可是实打实的狠。一千多块(注意,是几年前的一千多)的罚款已经足以让张玉他爸把他打得屁股开花。而记大过,则足以让一个尖子生的整个学期报销(我们学校规定,记了大过的学生在下次考试中会被扣掉整整五十分!一个尖子会被瞬间分配到放羊班里)。
面对这一切,我毫无办法,甚至是连登门安慰一下张玉都做不到(张玉家在阳明,我家在代州,路程挺远,平时那点儿时间还不够走个来回)。
七天很快过去,也算张玉和胡荣命不好,刚来学校的他们就一头撞上了月考。七天的缺课再加上扣五十分,就算是孔夫子显灵也不可能再让他们留在二班了。
果然,考后没几天,他们俩就齐齐搬桌子到了八班。走了他们俩碎嘴,本来就寂静的教室更静了,几乎能看得见实质的压力按着我的脑袋和脖子,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继上次发痛后,那梦魇般的疼痛再次缠上了我。不同于之前的一次比一次弱,这回是一次比一次来的强。而且我发现我的嗓子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一阵阵发痛了,搞得我的嗓音变得哑哑的。
身心俱疲,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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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烦并没有影响到我家的安静生活,事实上,我在家中的生活状况与之前相比竟还有了一些改善。究其原因,是因为我爸在摔伤后喝酒喝得比以前少了些,也能有点精神帮我做一些家事了。
倒不是因为我爸记住了这次摔伤的教训,后来我爸告诉我,那段时间他喝完酒醒来之后左腿伤处总有种钝钝的痛,就像是有人抱着他的腿往下扯一样。当时我有些恶意的想着要是能让他少喝点的话,那条腿一直痛下去也不错的样子……
学校那边的话……八班和二班离得很远(几乎所有我们那边的学校都有把好班放在靠内的楼,差班放在临街的楼的习惯,许是想让那些好班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临街的八班和二班间几乎横跨了整个学校)。再加上我是跑校生(意指住在校外),张玉是住校生,课余及放学后见面的时间无限接近于无。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张玉,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凉薄的人。
趴在课桌上,我闪过这个念头。也不知道那家伙在二班的时候是怎么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来五班看我的……嘛,毕竟二班与五班间的距离要比八班到二班近嘛,又是在一栋楼,他能抽空过来倒也不奇怪。
…………
但既然那个时候能抽空到五班来看我,现在咋就一趟都不过来了呢?明明在八班的他会有更多的空闲时间的吧。
再想想那个和他一起下去的胡荣,我又是满心烦躁。讲义气了不起啊?要不是你害他,他能下八班吗?你说这种差点把整个教室点了的人,学校咋就没开了他呢?
这么一想,我想要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的想法荡然无存。从课桌上爬起来的我从案头扯过一张数学周报,又开始了与向量和函数的鏖战。
但就在我向陈景润与祖冲之看齐的时候,教室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尖鸣,满脸堆笑的走进来的,是我在整所学校最不想见到的人TOP1——那个管后勤的副校长孙贼。
一时间,我全身汗毛倒立,脑袋瓜以奔腾五般的速度飞速运转。
书本费?交了。补课钱?交了。资料费?交了。上次竞赛的报名费?也交了……
应该没啥能要的钱了啊!
满心忐忑的我听了这孙贼张口说出的一番话语,只觉得一股怒气自丹田直盈脑门。要是手里有把加特林,我能分分钟把那孙贼打成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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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补课费?”
听到这么个奇特的费用名目,饶是一直相信我的父亲,也开始用带着点儿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了。不得不说酒精对他的颜值伤害蛮大的,尽管他瞪大了眼,嘴也微张着,可在那层沟沟壑壑的老皮与重枣面色的掩盖下,饶是我这个亲生儿子也得细看两眼才能看出他那个脸色是在表示惊讶。
“不信你打电话问一下邓富(那个副校长)。”我没好气的说。我会骗他?钱不在他那儿我拿啥吃饭。
我爸舔舔嘴唇,又翻他那烟盒子去了。这次我没啥心思看,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钱肯定不够。
“那个……上次人二姑给过我钱了啊。”
这时候我也管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直接把我已经找过二姑的事说了虽然他是没啥可能支使我去借一千块这种大数目……
我这话刚出口,我爸神情一滞,好似被施了定身术般呆愣半响。我是不知道原因是因为震惊于我真的去借钱了,还是因为不好再向二姑开口要钱……或许两者都有。
“下午我去学校一趟。”
就在我以为父亲这回真的黔驴技穷的时候,这句后来我都不愿再想起的回答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当然,彼时的我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只是看着我爸说完这话后那困窘中带着点难受的脸色,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他是想去找校领导请求缓期交钱。
脸丢到学校去了啊……
尽管心里难受,我也没开口劝我爸。我又不能变出钱来。
这会儿我倒是有点庆幸学校要的是一千块这样的大数目了(不吹,在那会儿的山西小县城,一千算个钱了)。其实就算是要五百家里多半也拿不出来,因为一千块去学校多少是好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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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爸在学校里有熟人啊。
见我爸轻车熟路的绕到学校财务室找到了常胜(学校分管财务的校长助理),我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我爸在丢公职之前也算是衙门里的人,交友面广一些也正常。
很显然这是我爸第一次找上门去,常胜说话还挺和气,我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进门前,我是真害怕人家把我和我爸毫不客气的赶出门。
“老哥啊,你来的也正巧。这边有几个矿老板又来给娃子们送钱(不知是我们那儿民风淳朴,还是山西各地都是如此,我们那儿的煤老板总是去中小学给钱。许是因为政府的原因吧,毕竟我们那头儿的大矿主大都挂着公职)。我看你家小子也是重点班里的好苗子,给他搞个名额叫他领钱吧,整整三千块呢。”
我?领钱?搞笑吧,我连班级前三十都进不去。(估计上过高中的都知道,贫困补助之类的外快一向是优等生独享的特权)
“这次的补助发放是针对重点班的贫困分子的,没啥要求。”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常胜扭头给我来了一句(但至今我都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重点班里排名不算好的?是因为我的脸色太明显?还是因为他关心我这个老友之子,特地去看了?)。
有这种好事,我爸自然是喜出望外,又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常胜就从办公桌边抄起一份贫困补助申请表手把手教我去填,家庭状况那一栏他让我能写多惨写多惨,把什么父母离异、父亲摔伤全写上去(后来回校同学聚会时我专门找常胜问起过这事,他笑着告诉我贫困申请书都是要复印一份给那些煤老板看的,不写惨一点,怎么能让他们觉得钱给到尾了?)
父母离异我没往上写……固然我妈回河北老家后杳无音信,但我清楚的记得我吧和我妈是没办离婚手续的。
草草填完,转手把表交给常胜。他接过我的表看了看,从抽屉里找了个章一盖,转身招呼我和我爸道:“跟我一起去教务处找校长吧,这事儿还得他亲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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