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团,团长办公室。
房间里只有两张椅子,中间隔着一张长条方形办公桌,桌角摆放着一个墨水瓶,上面插着四五根羽毛笔,中间放着一本[帝国纪事],而书的边上则整整齐齐的堆着一排文件。
勒布丝拿着其中的一张文件正在观看。
时而皱眉,时而思索。
这里本来就是一处禁地。大家都知道恶意闯入这里,如果打扰到勒布丝团长休息的话,将会受到很严酷的折磨。
那将比死还要难过的惩罚。
所以平常这里都很安静。
而现在办公室里面引来了俩个不速之客——号称[钢铁臂膀]的迪诺队长,还有一个是传令官。
[勒布丝团长阁下,帝国东北边境恩卡洛河附近有小股敌人部队出没,国王命令守卫队全体出动剿灭。]
身着贵族礼服的传令官,神色嚣张,用命令的口气说话,他此时正坐在勒布丝的对面。
她打量他的样貌,尖脸猴塞,还能清晰的看到牙齿缝隙中残留的果酱痕迹。
这种人竟然也是贵族。
可笑!
[我们守卫团是保护都城不被袭击的专属部队,不会去考虑出击。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国王陛下的安全和都城百姓的安危。再说了…]
勒布丝皱着眉头,思索着提出疑问。她虽然很是厌恶这种趾高气昂的贵族做派,可眼前的人是帝国的传令官,是国王的嘴巴,是来传达皇宫里的那位决裁者的命令。
[区区小股部队的流寇还要我们全部的人员出动么。]
[但是…]
传令官有些惊讶,他不曾想过会有人对这命令抱有疑问。
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的,哪怕是国王的亲贵也不曾违背的命令。
当然他还有他自己的小心思,这一切都能从中牟利获得些许好处。
可是这一切都失败了,最大的失败是他发现眼前的女人竟然对陛下的命令报以怀疑。
[为什么不叫其他几个主战兵团前去。]
勒布丝提出自己的问题,她知道这些贵族间的小九九,明白他们只会为了个人和家族的利益。如果说自己按照这些人的想法去行事,那么国家将腐败不堪,而自己也会堕落。
将会堕落得无药可救。
[是这样的。旋风兵团和十字军团镇守西北和北方,暴雪战团正在回来的路上,所有的兵力都支援不急,只有阁下的守备兵团和迪诺队长的守备骑士队才能做到迅速支援。请务必帮助国家脱离威胁。]
传令官介绍着驻外的兵团动向,说道最后,又诚恳的像勒布丝行了个贵族礼仪。
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诚恳,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就好比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还是不行,如果说守备团和骑士团全部出动了,如果发生暴动怎么办是好。]
她还是有所顾虑,心中总觉得缺了些东西。
[这不用担心,届时让暴雪战团临时充当都城守备工作。]
也不知道是传令官不懂,还是装糊涂,勒布丝担心的并非是都城民众的暴动,而是那个回到都城休整的暴雪战团。
暴雪战团,号称万人主战兵团以打硬战著称的名战团却在短短三天与敌军作战就全线溃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中间是否有诈。
[这…]
她有些不理解,但是又不不知道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这是国王的命令,还请勒布丝团长签字。]
勒布丝做着艰难的抉择,她不想再这么一份命令上签字。
手握着的羽毛笔因为用力过得已被折弯。
谁都能看的出来此时的她很愤怒,并非是愤怒这一纸命令,而是他。
眼前的这个传令官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勒布丝说话,这种态度已经触发爆炸点。
下一秒就会有人体验到守卫团的特色——勒布丝愤怒的爱意。
迪诺不是傻子,他也发现了此时气氛的不对劲。
咳咳~
轻轻地咳嗽声引起了勒布丝的注意,她抬起头,正对上了迪诺的视线。
他轻微摇摇头,示意她控制自己的冲动。
[那么我就现行告辞了。]
最后勒布丝还是不得不在那一纸命令上签名。
传令官离去,得意而嚣张的很欠揍的模样。
[如果不是贵族,不是那份命令,我一定要揍的你回不了家。]
勒布丝心中恶狠狠的想法当然瞒不过身为哥哥的迪诺,引来他[呵呵]的笑声。
[笑什么笑,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你不知道那群窝囊的贵族正巴不得瞧我们守备队的笑话。暴雪战团撤回,笑话!只不过打了败仗后,某些贵族大臣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还反对。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你哪怕吵翻天,闹到陛下那里也是没有用的。再说了我们完全可以只派遣一支部队过去。]
[那你说我们怎么派遣?国王的命令可是要求我们全团出动。]
勒布丝知道自己虽然很任性,但是这种命令还是不敢任性的去违背。她询问迪诺如何解决如今的问题。
[我觉得可以把我的骑士团派遣过去,骑兵机动性好,能速去速回。可以了迅速弥补短暂守备兵力不足的情况。再说了,你完全可以拖啊,国王虽然命令我们全团出动,但是并没有给予我们期限。]
迪诺的想法让她很是认可,虽然眼前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哥哥的无耻妹控很讨人厌,但必要的时候总能给自己很好的建议。
[那么暴雪战团呢?这可是一个大麻烦。]
[我觉得可以暂时不让暴雪战团入城,让其驻扎在城外。我觉得这么一个大的主战团如此快速的溃败,又集聚城下并非是一种好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叛变了?]
反叛可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对此她不得不谨慎的寻求迪诺的想法。
如果这一切都将发生,那么帝国将会动荡。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防范于未然,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那如果那些贵族阻碍,士兵抱怨起来又如何是好。]
[这无妨,那就看你的魅力。]
[魅力?]
勒布丝很疑惑,这跟魅力有什么关系?
[难道还要我去色诱某个大臣?]
说话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陡然变冷,好似瞬间能冻结血液。
[不,不,不…我是说你可以跑到陛下那里诉苦啊,然后争取的到一纸命令让暴雪战团驻扎外面。]
[是这样啊!那就这样子定了。你和你的骑士团下午出发,速战速决。]
[是,团长。那么妹妹,公事都已经完了,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来让哥哥亲热一下。]
正事说完的迪诺又变回原来面目,让刚刚印象改观的她又烦躁起来。
啪~咚~
勒布丝微笑的起身,轻步走到他的面前,含笑的盯着迪诺。
原本已经和谐的气氛又一次的变得冷,变得压抑。
勒布丝素手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贴合了他的脸颊,并飞速一脚踹出房间。
[滚!]
而现在的迪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办公室过道上。
昏迷中。
守备队训练场。
日上三竿,阳光照着场地上身着铠甲的士兵。
很烫。
炎热的感觉如同被放置在火炉里炙烧,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答落入土壤。
脚下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但是他们不能动,并非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是不敢动。
谁也接受不了眼前团长大人的怒火。
勒布丝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人,这个人她认识,迪诺也认识。
蒙托。
他迟到了。
就是因为认识她才觉得不能姑息,这样的结局会让自己的士兵们懒怠,敷衍自己的命令。
所以她要惩罚他。
可是眼前的情况更像是在惩罚所有的士兵。
[关于这次的行动,我们主要的目的在于以最快的速度清剿袭击我们帝国东北方向恩卡洛河附近的德牧卡小镇。由迪诺骑士团队长负责本次行动,具体安排如下…]
勒布丝还在那里说着国王的命令还有自己的计划,下面的人早已心不在焉。
漫长的等待,漫长的煎熬。
终于引来了曙光。
[解散。]
这么一句简单的命令,仿佛救星来临。
众士兵们离开,乍看之下那种感觉更像是逃离。
一哄而散。
我也想随着他们离开,脚步刚刚迈出去就引来了一束视线,寒冷的目光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回过头来,我就确定了心中的感觉——勒布丝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我。
[那个…你不是说…解散了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目光盯得我有些发毛,我哆嗦的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额~]
勒布丝的反应很冷淡,这种模凌两可的语气甚是头疼。
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想要离开,面对这种愤怒的表情的勒布丝,我一刻也不想带着这里,刚迈开腿身后就飘来悠悠的声音。
[如果你现在要走的话,可以横着出去。到时候再为你挂上一个战争英勇战死的荣誉,我相信国王陛下和那些贵族们会很乐意为一个英雄般的骑士举行葬礼,挂上勋章的。]
冷颤!
这也太恐怖了。
原来她美丽傲娇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嗜血的心?
我颤颤地转回身体,仿佛听得骨骼因为害怕发出的咔咔地声响。
[能不能别这么恐怖啊,我只是迟到了一点时间,又不是临阵脱逃。]
[是啊,某位骑士大人因为迟到了几分钟,导致从上午报到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中午了。貌似你的几分钟真的很长。]
辩解的话并没有让她信服,勒布丝回辩的语气很是强硬,[几分钟]这三个字特地的加了重音,那神情就好像发飙的母老虎开始品尝我这只肥羊。
[这个…那个…我是有理由的。]
[理由?说出来听听,看看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迟到这么长的几分钟。]
我当然有理由。路遇小女孩哈尼,并好心帮她收拾散落一地的食物,才导致的迟到。
回想起离去的场景。
那天籁般的笑容,天真的表情,还有那一声[谢谢,再见。]
那甜美的声音直透心灵,扫除心中的抑郁和伤心。
但是这一切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谁会相信这种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一定会被嘲笑。
到时候可真的要承受更多的折磨。
[这个…还是算了。]
[那么说,你是没有理由了?]
我的回答,让勒布丝本来沉淀下来暴躁有一次爆发,阴沉的声音犹如冰霜附体。
[那么…我就对你实行惩罚了?]
完了,完了。
这难道躲不过去了?
如果遭受她的折磨,那会是屈辱的生不如死。
捆绑树上,或者是被鞭笞,又或者要被罚扫厕所,捡拾茅坑中熏的乌黑的堵塞石子。
恐怖的想法充斥我的脑海。
不想这样,怎么办?
[跟我去办公室。]
勒布丝的话犹如审判,让人不容反驳。我用同情的目光投向迪诺请求帮忙。
[勒布丝妹妹…]
迪诺像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对勒布丝说道,话还没开口,犀利的眼神不禁让他一顿。
[团长大人。对于蒙托的做法,我不敢苟同,不过现在要出兵了,是不是应该以后再惩罚。毕竟耽误了时间,对于那个命令是不好的。]
不容否认,迪诺的话正好说道了现在的重点,虽然她现在很想惩罚蒙托,但是耽误之急还是应该考虑出兵的大事。
[再说了,蒙托他还能逃出你的手掌不成。]
勒布丝想了想迪诺的话,又盯了我一眼,吓得我后背虚汗直冒。
[好吧,那么回来再说。]
她同意了他的观点,正打算回去的勒布丝发现了迪诺的目光。
热诚而包含情感的目光。
[还有事么?]
[当然,如果某位妹妹在温柔地对着哥哥说一声加油,保重。那么这位哥哥会更有斗志,也顺便给某个欺负了妹妹的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你是不是活的有点不耐烦了?]
[没…没有。]
不理会他的调侃胡闹,勒布丝转身离开广场。
目送她离去,我嘘的叹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
[你看,我这不是替你解围了么?]
迪诺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调笑地说道。
[如果说某位妹妹温柔的对哥哥说一声加油,就会顺便的给某个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谢谢你这样给某个人解围。]
[这不是为了讨她欢心么?再说了,谁叫我的妹妹这么的可爱,漂亮呢?]
对于我的嘲讽,他到表现的淡然,叉着腰,望着勒布丝离去的方向。
[我倒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你已经病的不轻了?]
[哪儿有!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唯一的,在我的心里就是无法替代的。]
迪诺嘟若着小嘴,一副气呼呼反驳的样子。
当然这样的模样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脸上都是一种俏皮可爱的表情,只是在他脸上格外的恶心。
[恶心,你已经无药可医了。竟然学着你妹的表情真的没救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广场,留下迪诺一个人在那里嚎叫。
[这那里恶心了,喂…别走啊。听我说…]
2
离开德牧卡小镇穿过伊犁大森林便是一望无际的拉斯维特斯平原,到了那里就能看到都城——拉迪。
这是一座富贵与荣耀的城市,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淘金地。
而此时,鲁奇正踏上了这条旅途。
他不是去淘金,或者是寻求名望。当然如果是这件事情没发生之前,他也会有可能抱着这样的念头踏上这条路。
可是这一次的遭遇让他没了这个念头。
奋斗的目标早已经在战火中消失殆尽,现在心中只有仇恨。
仇恨鼓舞着他踏上了这条旅途。
一直走,脚步声透露着坚定,坚定中又有一丝的惶恐。
为什么惶恐呢?
因为他正在伊犁大森林,这里号称商人和游猎者的噩梦,无数被金钱浸泡脑子的发财者都在这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所以很多人宁可绕一大圈的路程也不愿意冲过这片森林。
这里俨然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鲁奇觉得不恐惧那是不可能的,蟒蛇和那夜间猎食的野兽都让他胆颤心惊。
更何况身后还有那些可恶的士兵在追赶。
如果被抓住,那么一定会被五花大绑的押回营地邀功,最后绑在木桩上被大卸八块。
他不想死,他想报仇。
但想要报仇必须要先活下来。
所以他活下去的念头战胜了对这恐怖森林的恐惧。
当他的脚步迈入森林之中时,并没有感觉这里竟然是传说的禁地,只有四周黑暗中有莫名的目光在注视他。
呼~呼~
四周很静,鲁奇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喘息声。
安静的诡异,诡异中必有蹊跷。
他停下脚步,站直身体,一动不动,把自己的身体,精神融入到自然之中。
去感应周围的动静。
沙沙~呼呼~
风声摇曳着树枝,枯叶随着风的痕迹飘落下来。
沙沙的声音还在继续,惊冷的感觉直透鲁奇的心灵。
这不是风的声音。
他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斜倒,倒向声音的另外一边。
鲁奇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下一秒他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的正确,他看到了他惊讶的一幕:一条二十米多长盆口大小的花斑蟒蛇如离弦之剑冲向他的面前,与他倾倒的身体擦身而过。
他看着它。
蟒蛇收缩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种猎人遇见猎物的戏谑。
这是要把他当成了食物。
他动起来了,双脚开始快速的运动。
奔跑,加速度的开始跑动。
路边的杂草划过他的脸颊、手臂,留下一条条细小的伤痕,鲁奇浑然没有在意,比起这些细微的受伤,身后的东西将会更加的恐怖。
那是会付出生命代价的存在。
蛇身穿过草丛发出的响动仿佛是一道催命的音符。声音越来越近,此时的他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但是他还在奔跑,因为前面将是森林的出口——拉斯维特斯平原。
阳光照亮大地,指引着鲁奇;光芒越来越近,已经穿过了丛林。
站在平原之上的他感觉从未有过的舒畅。
他终于冲出来了。
[得救了,终于逃出来了。]
疲惫带着困倦他重重的倒在地上,侧过头还能看到那双不甘又惋惜的瞳孔。
蛇不住的左右摇摆,游走森林的两边。
它不甘心,却又不敢出去。
因为阳光,还有平原上独特的香味——乐驼花的味道。那是一种散发出类似雄黄气味的花,虽然对于人和哺乳动物是无害的,但对于蛇虫这些生物却是致命的毒药。
它不敢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食物躺在那里,侧着头看着自己。
无奈的抉择后,它慢慢的退入森林,消失尽头。
[呼,看来它是不敢出来了。]
鲁奇长长的呼气,感觉自己这一切犹如那些酒馆诗人著作的历险记一般。
天空很蓝,白云朵朵。
第一次发现这蓝天白云是如此美妙。
这也许是一种经历过后的感概。
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这是盔甲的声音。
他听过这样的声音,是在那一天小镇被洗劫时,那些敌人身上也是身着盔甲
难道就躲不过去了吗? 那些该死的特洛米加士兵就如此的嚣张地踏入了我们国家的领地?
他顺着声音方向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士兵。那是帝国制式的铠甲,左侧胸口还清晰的印着一只雄狮。
这是帝国的象征,是荣誉的图腾。
只有收过帝国勇士勋章的人和部队才有的图腾。
[你是谁。]
声音很有磁性,低沉中还带着阳刚。
[你是从恩卡洛河逃离过来的难民么?]
[是的。]
[那边的情况如何?放心,我不是敌人。]
那人询问道,看出鲁奇的脸色不善,又解释自己并非敌人。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有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在屠杀村民,我也是从那里逃脱出来的,只是我的父亲母亲…]
说到父母的鲁奇有些哽唔,语言中也带有失落。
[放心吧,帝国没有忘记你们,圣灵也会保佑善良的人。我们的部队马上就会过来,你跟我一起走,向队长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
士兵伸出右手示意他起来。
[好的。]
鲁奇抬起头注视了他几秒,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顺力站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士兵突然顺手撩开他的臂膀,并拔剑刺向他。
这难道是那些人派遣过来伪装的士兵么?
这太可怕了!可又为什么要如此费力的去伪装一个帝国士兵?难道只是为了杀死逃脱的自己?
这样太不值得了吧
他的剑马上就要触及鲁奇的身体了,已经无路可躲,下一秒就将引来死亡。
真的无法反抗了么?难道我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趴下!]
士兵吼叫的命令道,强有力的声音让他觉得一定要按照他的做法。
他扑倒在地上。
嗜血的腥气扑面而来,鲜血滴答地落在他的脸上。
那不是他的血,而是眼前士兵的血。他的手腕齐根断了,被眼前的生物咬断。
鲁奇认得这个生物,那是蟒蛇,就是追着自己一路奔跑的那条蛇。
原来它并没有放弃。
但现在的它却奄奄一息,齐根而断的手臂绞在它的血盆大口上,而手上的长剑从它的口中直直的穿透颈皮。
它倒下了,倒下的不止它一个,那个士兵也倒下了,倒在自己献血染红的土地上,失血过多的他脸色显得惨白,眼神直楞,已经坚持不住了。
呵呵的傻笑。
难道是在分享自己战胜巨蟒的胜利么?
鲁奇不懂,为什么一个频临死亡的士兵还会有如此的笑容。
[喂,没事吧。]
他快速的起身,寻找身边可以包裹的事物,情急之下便吧身上的衣服撕扯成布条为其包扎。
[别费劲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士兵推开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你从这里一直往南走会遇到一直部队,那是我们帝国的守卫骑士团。前面不远处的村庄里有我的马匹,骑上它可以更快的到达那里。然后找到我们的迪诺队长报告你遇见的事情,他会保护你安全的,还有我叫卡拉索德…]
卡拉索德还没有说完话就晕了过去,鲁奇知道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心跳和气息停了的人,再使用任何方法也拯救不回来的。
很难过,因为他死了。
鲁奇没有难过,他草草地帮他裹上巨蟒身体剥下来的皮,细细的捆扎起来。
怕是忘记了遗落之处,又在他的边上用木条固立起一个十字。
[这样应该能找得到。]
自言自语地说完,鲁奇拍了拍十字木头,转身离开了。
他去寻找卡拉索德所说的马,寻找他所说的部队。
鲁奇觉得有这个必要。
别人如果牺牲了性命帮助自己,而因为懦弱或者嫌弃麻烦放弃了这份诺言,那么他将一无是处。
这是一种嘱托。
他不想失信于人,更不会失信性命救助自己的恩人。
村庄上倒是很小,只有几户人家。大家都盯着眼前的人在不停的打量。
一个浑身是血,手握着长剑,缺没有身着铠甲的人。
他是鲁奇。
草草了结了卡拉索德尸体后,他需要做的是骑上那匹不该属于他的马,飞奔到指定的位置去报告情况。
所以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身上的血迹,也没有擦拭身上的土渍。
穿过村庄的尽头便看到了他要寻找的马匹,梳理它毛发安抚马儿不安的心情。
[抱歉,这位先生。这并不是你的马。]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鲁奇听得出这是声音来源一位老者。
鲁奇打量眼前的老者,这是一个不同与常人的老人,虽然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神态举止却显露出一种朝气。
[我知道。]
[他可是帝国骑士的坐骑,我不允许有人偷取保卫我们生命财产的卫士们的马。]
老者追问,表情严肃,俨然已把他当成了偷马贼。
[我知道。]
他不知道如何去让老人明白,索性不去解释。
[那你还不赶快给我放下缰绳。]
[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鲁奇没有顺从老者的意愿放下缰绳,而是登脚跃上马鞍,握着缰绳,回头对着老人说道。
[…还有,那位骑士他回不来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忙安葬一下。]
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老人的视线也跟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移动。
那里是森林,对于平民来说那里是一处很危险的地方。
他当然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哪怕不用眼前的男人指明方向,也能从他的衣着血迹分析出一点思路。
[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者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他是一位勇敢的骑士,我很敬重他。还有记住他的名字叫做卡拉索德。]
[难道你…]
对于眼前的人的解释,老人并不太懂,但是明白了一点。
驻扎在这里的骑士大人已经牺牲了,战死在这片平原。
他想要叫住那个人。
但是已经迟了,别人早已经骑马飞奔,离开了这个村庄。
难道灾难要来了么?如果帝国怪罪下来,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所能承受的。那个人难道就是杀害了骑士的凶手。
怎么可能!
他当然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是那人的血衣,他挂在腰间的剑让老者不得不遐想。
怎么办呢?
[喂,迪诺。我说你一个骑士团队长,出门打仗怎么也要装出一副鼓舞士气的表情吧。就你这样摆出一副死鱼眼,仿佛全世界都欠你钱一样的,怎么能够战胜敌人。]
我骑着马并排行走在队伍的前沿。这个位置本不应该是我这个新晋骑士所在的地方。
但是因为迪诺的要求,我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望着身边那个一脸的失落的表情的队长兼好友,不觉得开口挖苦他。
[哎。]
迪诺抬头看看我,又低着头,然后像是苦恼什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叹气,都已经记不清次数。
难道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困扰着他?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吧…]
他像是鼓起勇气诉说,转头望着我,眼神中满是楚楚可怜。
这种萌萌的表情非但没有给我一种怜悯的感觉,却衍生恶心的念头。
[勒布丝她…她没有跟我告别。呜呜~难道她就能无视我对她的爱么?这么多年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护难道她就不能亲自为她的哥哥送行一次么。]
说道他自以为感人之处,泪花与鼻涕都冒出来。
滋咻。
喂,拜托。你所说的爱意和关怀好像只是无休止的调戏和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表白好不。
是一正常人也就受不了的另类的爱。
还是算了吧,你们俩没戏。
不管从血缘关系还是从言谈举止以及性格爱好上都没有一丝希望。
这些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伪装出一副怜惜的模样安慰他。
[你也许是误会了吧,守卫团这么多事情加上你这个她最爱最敬重的哥哥不在身边,当然会抽不开身。所以啊,你要为她考虑一下。]
[你是说,她也许是因为工作的事情离不开,才没有跟我见面,并不是讨厌为对不对。]
[当然。]
我点头肯定他的想法。
[勒布丝虽然说暴躁,又有一些大小姐脾气,但是她并不坏,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情跟别人闹僵而讨厌他人。]
可她本质上是讨厌你的。
这句话我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嘀咕。
[报告,队长。]
迎面而来一骑士兵,我还能记住他是昨日被迪诺派遣出去侦查的一只小分队的一员。
他来到面前,神色匆忙,呼吸也变得急促,看来是出了事情了。
[我们昨日派遣出去的侦查分队中有一人与我们失去了联系。他是去侦查伊犁森林附近的情况,本来应该早上回来汇报,可到了现在还没有音讯。]
[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分队中一个名叫卡拉索德的新晋骑士。]
[那么,有派遣兄弟们去寻找么?]
[我们队长派遣了整个分队的人沿途寻找,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迪诺低头思索,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说敌人已经越过伊犁大森林突击到平原了?
[那么,其他的侦查情况如何,是否有遇见敌人活动的痕迹]
他询问面前的侦查骑兵,他有必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次突袭。
[没有,所有回来的侦查人员都没有在拉斯维特斯平原上发现敌人。分队长让我向队长您报告是否进入伊犁大森林深入侦查。]
[暂时不用,你跟你的分队长说,在原地待命,等待我们人员会合。]
[是!]
不是敌袭?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迪诺的的脸色有些难看,愁眉苦脸,看来侦查的异样情报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报告。我们有一骑士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一个人。据报告称他手中握着的是我们部队的制式武器,坐骑也是我们的战马。]
另外一人前来报告,打断了迪诺思路。
[查清楚那人来历么?]
哦?看来又有新的情况了。
虽然不能确定此人是不是与那位士兵失踪有关系,但是可以肯定这并不是敌人袭击所造成的了。
[我们的人正在审问,具体来历还不清楚。]
[人呢?带我去看看。]
跟随士兵的指引,我和迪诺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我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孩也就十几岁的模样。看来是受到了很大的磨难,裤脚,衣裳 早已经破旧不堪,还留有点点早已干竭的血渍。腰间别着一把守卫队制式的长剑,从剑柄之处刻印的文字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名字——卡拉索德。
[你叫什么名字?]
按照惯例,迪诺询问他的名字。
[鲁奇,鲁奇.司诺吉。]
[这把剑你是哪里得到的?]
迪诺直入主题,用一种不容欺骗的审问语气问道。
他不相信自己的士兵,新晋的骑士会命丧在这一个平民手中。
[快说,我们队长在问你话呢!难道说是你小子杀了我们的兄弟。]
周围的士兵早已经炸了锅,个个义愤填膺的要求惩治这个叫做鲁奇的小子,甚至有人已经按耐不住拔出了配剑。
[队长,要不然让我杀了他为卡拉索德报仇。]
迪诺挥挥手,制止手下的冲动举动,眼睛死死的盯着鲁奇,眼神仿佛能够透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事实。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恶意的对待平民,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鲁奇看了眼周围,发现大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又把视线转回眼前那个队长迪诺。
迪诺的眼神很真诚,但是透过瞳孔还是不易察觉的一丝阴霾。
这是一种杀机。
他相信如果自己说错什么话又或者有什么隐瞒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死亡。
无法逃避的死亡。
[其实…]
四周变得安静,突然间的安静让人有种惶恐。
鲁奇调整情绪,诉说当时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卡拉索德是为了救你被森林中巨蟒咬断手臂,失血过多而死的?那么为什么你能活着回来,还寻找到我们的位置。]
[这是因为卡拉索德先生给我指的路,他说我有必要到这里说清德牧卡小镇上所发生的事情。]
[哦~你是哪个小镇上的幸存者?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来历引起了迪诺的兴趣,看着鲁奇的眼神也变得不再严肃。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群伪装成雇佣兵的士兵在无端的屠杀百姓。他们到处杀人,四处放火,我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了。还有何默科先生…他是一个好人,虽然脾气暴躁,可也逃不脱被杀的命运啊。大人,求你帮助他们,为他们报仇。]
鲁奇说道激动处,拽着迪诺的马鞍恳求。
[我会的,我们正打算往那边前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指路。]
[恩,我会的。我知道如何进入伊犁大森林。]
他的同意迪诺并不感到以为,只是象征性的点头,转身对着我说道。
[蒙托,我把他交给你了。]
我望着他,又看了看鲁奇,明白了此时迪诺的想法。
他想要我盯住这个来历尚未明确的人。
[那好,现在大家上马出发,目标德牧卡小镇。]
3
其实吧,勒布丝并非不想去为迪诺和蒙托送行,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关于暴雪战团驻扎问题。
上层权贵的意思是希望他们能驻扎在都城里面,替换守卫团的职责,但是她更倾向于让他们呆在外面。
皇宫里已经不止一次命令她换防,巨大的压力让勒布丝也有些吃不消。
哪怕国王陛下也不得不遵从众人的谏见。
她思索,寻找可行的方法,但是都被否定。
[那些该死的蛀虫只会想到自己的利益,哪里知道这群人是不是有问题。]
勒布丝抱着头,懊恼地盯着桌前的那一堆文件,上面全写着方案,采取意见,但是没有一条能坚决此刻的她的困境。
[报告,团长大人。]
门口响起敲门声,勒布丝抬头看见的是身穿紧身的女子——克里斯。
克里斯是她的助手,是一个让她头疼的助手,勒布丝对她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的态度。
她的办事效率总会让身为上司的勒布丝感觉到轻松,可是她的行为也让人头疼不已。
比如说此时,虽然是敲门报告,可是人却已经直径走到勒布丝的办公桌前,撩下一堆的文件,坐在面前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不时抖动着发达的胸肌,滑拉到鼻尖的金丝眼镜映着勒布丝此时烦恼的神情。
文件上标记着的是最终裁决,看来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如果守卫团不按照规定调防,将要视为叛逆,而勒布丝自己即使仗着亲贵,国王的宠爱,也要交出兵权投入监狱。
[团长大人,这是守卫团的这个月的财务状况,和士兵减员报告,以及关于暴雪战团与守卫团换防的资料。]
克里斯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诉说着这堆文件的内容,敢情眼前的一切困境都与她毫无关系。
[换防?守卫团好像并不需要跟暴雪战团换防,为什么这个提案会通过?]
勒布丝还在装傻充愣,而此时的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逃避。
[这是皇宫里提议出来的方案,是得到陛下批准。而且使者和传令员也不止一次过来洽谈,想必团长大人应该明白,如果不这么做的后果。]
[不行,我决不允许把都城的安全交与一个战败了的兵团去驻守。]
[请允许我说两句,团长大人,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帝国将会对团长你的忠诚表示怀疑。]
她看着勒布丝说道。
[现在不是考虑愿不愿意的问题,如果说您如今不奉命交接换防,那么将是会导致暴雪战团无所安置。而大臣们的想法是不考虑撤销番号的情况下组建暴风战团,如果执意阻拦,会让团长大人在大臣口中留下不必要的口实,这样哪怕陛下不愿意,也不得不罢免团长大人。]
对此的结论,勒布丝很是清楚,她询问克里斯皇宫对于守卫团的安置。
[可是…我们守卫团又将驻扎哪里?]
[皇宫里商议的结果是,由我们守卫团调防至东北防线,伊犁大森林附近驻扎。]
[可恶。这不是间接的被发配么?皇宫里面明明知道那里根本没有敌人,特洛米加帝国的军队也不会为了突进拉斯特维斯平原去穿越那里。]
听完克里斯的话,她气愤地锤击桌面,重大的力气使得墨瓶里的液体也溅撒到桌面。
[但是,如果团长不奉命的话。那么,大臣们就有理由认为团长大人有不好的举动,甚至会以为我们守卫团想要造反。]
勒布丝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思维,她松开紧握的拳头,拍打自己前额,平复内心的怒火。
[克里斯,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有什么对策。]
[是,团长大人。我建议我们守卫团,出城前往伊犁大森林。]
[那不是让他们得逞了。]
[听我说,团长大人。当然我们不能真的那边,所以我建议在都城附近驻扎,但是让通信兵去报告,我们的部队已经到达了位置。]
[这样不错,可是…]
虽然建议不错,但勒布丝总有些不放心。
[团长大人是在担心如果暴雪战团图谋不轨,起兵造反?]
克里斯说出了她的顾虑,不得不说此时勒布丝也真正有这个顾虑。
暴雪战团如果进驻都城,到时候起事谋反那么将会无人能挡,而唯一守卫帝国的守卫团也已经被派遣外防,帝国将会沦陷。
[我有这个顾虑,暴雪战团在前线跟敌人交战不到三天就全线败退,不得不让人怀疑。如果他们进驻到都城,如果暴乱,那么将会危及陛下。]
[关于这一点,克里斯已经考虑到了,克里斯在报告团长的路上已经派出了通信员跟皇宫的近卫团团长联络过,并且寻求他的帮助,让他监视进驻后暴风战团的举动。]
[哦,做的不错。唉~!]
她突然想起不对劲,惊讶的看着克里斯。
[还有,我已经令部队准备,随时可以出发,并且排出先头部队的已在都城东北出寻找到一处人烟稀少的驻扎点。]
这时勒布丝才明白,敢情这货已经把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才来报告。
[那么,克里斯先行告辞,也请团长大人下令出发。]
说完话的克里斯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位置,路过门口又顺手的关上了大门。
留下惊愕的勒布丝愣愣的看着。直到大门完全的关闭,才露出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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