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走在大理石的台阶上，透过大门的玻璃看着楼里的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不真实的，这不像是皮包公司，更像是一个事情满天飞，部门永远缺少人手的地方。他站在大门前，手握住大门把手，但没有推开门。程羽现在是相当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也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要给你一件你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时，在发现这个人还真没对你说谎时，相信大多数人也会有种自己做梦还没醒的感觉。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要进去吗？”程羽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羽回头看去，一个身着休闲装的男生抱着一摞文件站在他身后，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看着他，“呃，我想我是要进去。”
接着，男生的表情变为了：那你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门口是要干嘛，等人给你开门啊。别问程羽怎么读出来这么丰富的内容，他就是看得出来。
还没等程羽开门，男生就抢先一步跨上来顶开了大门，然后匆匆向里面走去。程羽站在门口愣了会，自嘲般地笑了笑，也走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里的人很多，和工作日早上八点的地铁一样。程羽站在人流之中，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看着他们穿梭在自己身边。这里很奇怪，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工作人员，可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穿工作服或者西装，有的穿的裙子，有的穿着破洞牛仔裤，还有的穿着拖鞋在走道上奔跑，奇怪又莫名地和谐。
“喂!程羽！你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啊！老娘时间没你那么多OK？”女人从大厅左侧通道的靠里的一个房间里探出头来，朝着程羽叫到，手中挥着一叠纸。
“来了来了！”程羽听到女人的声音，一股安全感涌上心来，连忙小跑过去。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是几分钟的离开，他对这个女人竟然是产生了一点信任和依赖。
“快点，办理新人的手续要很久的，你争取今天之内搞定。”女人把手中的纸递给程羽，把他向房间里推了一把，转身出了房间，狠狠地把门关上了。程羽隔着门都能听到她在外面欢呼到，“哈哈哈，老娘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装淑女了！哟呼！…………”
一脸黑线的程羽拿着女人递给他的一叠纸，站在门口看向房间内另外的唯一的活人。 这个房间很简洁，一张办公桌，两个办公椅，和一个文件柜。桌上摆了一盆仙人掌，一台电脑和一壶茶。椅子上的男人正举着茶杯向程羽示意。
“你就是程羽吧，来，坐下。”男人放下茶杯，招呼程羽。
程羽走到男人对面，拉出椅子坐下，双手拿着纸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
“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没有人会吃你。”男人笑了，拉开一个抽屉，翻找着什么。
可你的表情让我觉得你会先撒孜然再把我烤了吃了啊！程羽面带笑容，身子有些颤抖，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侵透了。
“找到了，”男人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随后推回了抽屉，“程先生，我很高兴能在今天看见你，也很高兴你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本局。”
“没事，没事，我不忙，我只是在找工作而已。”程羽被对方这么客气搞的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抓了抓头发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
男人把文件夹一推，文件夹就滑到了程羽面前停下。男人起身，走到文件柜前，背着手，扫视着柜子里的文件和书籍，“程先生，今天未先告知便将你请来，希望你能谅解。李安奎一路上的不礼貌之处，我也在这里先对你表示抱歉。”
程羽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整个身体都冻住了。
《界外监察局监视档案·编号172·程羽》
“程先生，你即将进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接触它，但现在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准备好了的话，就打开它吧，这是你迟早都要面对的命运。”男人侧身看向程羽，语气里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
“我们这是要去哪？”少年跟在洛舜后面，手上拿着一个甜筒，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问洛舜。
“回局里。”洛舜打着伞，遮住毒辣的太阳，不停地看着马路上奔驰的车辆。
少年咬了一口冰淇淋，舔了舔嘴唇，继续发问，“什么局啊？你该不会把我带去警察局里吧。”
“当然是能处理你这种情况的局，你是个恶魂，你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证，关于你的身世你也记不得了，带你去警察局干吗，和那些警察叔叔喝喝茶，谈笑风生？”洛舜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翻了翻，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少年不说话了，低头舔着甜筒，眼中的光亮有些黯淡。
两人在街边走着，一个人打着伞满脸不爽，另一个低着头拿着快要吃完的甜筒，一前一后，像极了一对才吵了架的兄弟。
“等着。”洛舜站在一块路标牌下，对少年说。
“哦。”少年低声应了一句。依旧看着手中空荡荡的甜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舜看着少年一副阴郁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到少年身边，把他手中的甜筒壳抓了过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你要还想吃，就和我说，别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我才没有可怜兮兮！”少年抬起头，抿着嘴，两眼通红，标准的要哭了的表情。
“我发觉你不像是个恶魂。”洛舜突然说了一句不沾边的话，“恶魂里没有你这么弱的，还这么爱哭的。”
少年被洛舜气的要流出来的眼泪都憋回去了，“你个混蛋！你以为我想哭啊！”
洛舜又叹了口气，把少年搂进自己怀里，用没拿伞的那只手拍了拍少年的背，
“我知道，你一觉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独自悲伤，迷茫，痛苦，突然被我这个天使带来了人间的第一束光，还给你买了冰淇淋，你很感动，都快要哭出来了是吧，我懂的。毕竟恶魂也是有感情的嘛，我还是很具有同情心的。“
少年额头上青筋暴露，拳头捏了又捏，强行忍住痛扁这个男人的冲动后，用他认为比较平静的声音问，“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下手那么重。”
洛舜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说：“因为我不确定你的危险性。那是必要的防卫手段。”
“那你现在觉得我安全了？”少年把洛舜的手打开，抬起头问他。
洛舜又打开手机看了下，视线转移到马路上，说：“你太弱了，弱的不像个恶魂，所以我对你也不那么防备了。还有你的形体和外貌都那么正常干净，我现在还怀疑上面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把你给判定成恶魂。”
少年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马路，“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我刚才在那房间里说过了，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情况。”洛舜说。
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闭上了，没有再说话。
“妹的，终于来了。”洛舜在看到某辆黑色路虎后，骂了句脏话，收起伞，拉着少年的手就向路虎靠近。
少年的手被洛舜扯得生疼，想抽也抽不出来，只好快步跟上洛舜，以减轻拉扯。
路虎在他们旁边停下了，车窗摇了下来，里面的男人摘下墨镜说：“孙子，你怎么这么慢。”
洛舜把车后门拉开，让少年上去后，自己拉开前门上了车，“吴昱你丫给我闭嘴，老子还没嫌弃你来的这么晚就算好的了，还有，别叫我舜子，我听着怪别扭的。”
吴昱嘿嘿笑了笑，重新戴上墨镜，发动路虎，“好嘞，骡子。”
洛舜系好安全带了，把伞对向吴昱，冷冷的说：“你找打是吧。”
“没，不敢，我不说了，我开车，行了吧。”吴昱搬了下后视镜，审视着后座的少年，问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你小男朋友？”
“你才有小男朋友，老单身棍。这是个不知道归属的游散魂，检测部判定失误了，把他给定成恶魂了。”洛舜搬下挡光板，头靠着头枕，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想睡觉了。
“哦，你本来该把他送入地狱的，结果发现情况不对，就把他带回来了？”吴昱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嘴角扬了扬，回过头继续看路。
“嗯，等会我先带他去检测部鉴定下，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洛舜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我即将升天，打扰我者死的状态。
“又丢给我？你上次不是保证你是最后一次让我帮你擦屁股了吗！”吴昱说。
“……”某人已经完全入睡了。
前座的吴昱还在不停地抱怨，副座的洛舜已经和周公会面，后座的少年则蹲坐在位子上，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世界，眼中是对未来和自己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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