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的挑战
Ⅱ
我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怎么可能去担任一群由魔物、高等精灵和付丧神组成的混编大队，还要对她们发号施令，去和她们曾经的同伴，如今分道扬镳的魔物、高等精灵和付丧神战斗，甚至互相残杀？
这样的我，和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区别吗？
明明她们都是信赖着我，支持着我，而我却要把她们推向充满杀戮气息的绝地？
如果这就是“领导者”的意义，那我——
“并不是这样，菲尔德。”
叔父那深沉的目光笔直地透过我的身体，刺向我的心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并不是‘领导者’的全部。除了战斗，你还能为她们做些什么？这不是比你被禁锢在单纯的想象里更有意义吗？”
“啊……！”
就像是闪电划过一样，我的眼前忽然一亮，心里也变得明朗起来。
“说的是啊，菲尔德先生。你应该不会忘记你那个伟大的梦想吧？我曾经还嘲笑你自以为是，难道现在你已经准备放弃了吗？”
“敏特……你说的对。”
不知不觉，我差点就忘记了曾经在希尔她们面前自豪地说出来的“梦想”，虽然希尔对此不以为然，敏特、社长她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菲妮亚更是嗤之以鼻，但我一直都不曾放弃过，就算面对着菲妮亚的血盆大口，我也不曾有所动摇。
但是，不知不觉，我的梦想似乎在逐渐地变得淡泊，变得苍白。
也许是被不断袭来的非日常折磨得精神衰弱了吧？尤其是她们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我面前，以种种不可思议，或是不可理喻的理由和我纠缠不清，更让我的梦想不断地偏离曾经预定的目标。
幸好，敏特还没有忘记——其他人也应该不会；叔父虽然不知情，可他的劝说，或者说是提议，也就是这个道理。
身为“领导者”应该做的事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怎么样？已经决定了吗，菲尔德先生？”
来访者焦躁地抓着头发，脸色看起来十分不满：
“不过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拖拖拉拉的没有一个答案！你到底决定怎么做，菲尔德先生？如果再拖延下去，我会默认你接受了挑战！”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何况，我已经有所决定，也有所觉悟了：
“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领导者’是谁？”
应该不会是叔父吧？我的心里真的有些不安，万一她说出的真是叔父的名字，我最大的担心就真的变成现实了。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啊！不过我可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啊！”
“你……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怎么样，你满意了吧，菲尔德先生？话说在前面，接下去我就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
“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虽然最终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我至少得到了一个令我安心的消息，那就是我的叔父并不是对方的“领导者”，这样一来，也许我就不会和他成为不得不拼死一战的对手了。
只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只能做到“知己”的程度，这场“战争”的胜负还是很难预料，这令我免不了有些疑虑。
现在就只能相信我的同伴们了，我在心里这样给自己鼓劲：
“那么，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做，叔父？”
“哦？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菲尔德，这样很好，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叔父举起酒杯，就像是在庆祝什么一样，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愉快地吐出一口气：
“那么，我可以安心地加入‘军团’的阵营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对手的，菲尔德，到那时候，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但是我真的不希望那一天会到来。”
“哈哈哈哈！不要为这种事而丧气，你可是令我骄傲的男子汉啊！说句实话，我对我那位兄弟，也就是你的父亲，也没有这么看重过，果然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哈哈哈哈！”
叔父就像是突然捡到了什么宝贝，豪迈地放声大笑着，就连餐桌也在他的笑声下轻轻地颤抖着，来访者更是板着面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这么好笑，菲利普？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失礼吗？”
“哦？哈哈哈哈！我确实是有些失礼了，不过，一想到我的侄子变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成熟，还要可靠，我就觉得非常愉快！就像是母鸟目送着雏鸟飞上天空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一样，难道这不值得我高兴吗？”
“是吗？我只希望你不会高兴得太早，他到底有多成熟多可靠，现在还不能作出判断，菲利普。”
“请放心吧，我的侄子就是那么优秀，而且会比我更优秀，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我才那么渴望能和他成为对手，痛痛快快地一决胜负。”
“真是愚蠢。”
来访者的感叹好像话中有话，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追问个究竟的心情，而且就算追问了，她也不会再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你们的挑战，我以‘领导者’的身份，接受了！”
“很好！这样才算是一个战士，不，至少算是一个男人！”
虽然这样的赞美有些奇怪，但是看来访者的脸色，她还真是真心诚意地在赞美我：
“那么，赶快决定和我战斗的前锋是谁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来访者就像是斗志高昂的公牛，嘴里和鼻孔里不断地喷出汹涌着战斗热情的呼吸，让我反而有些为难起来：
“但是……并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什么意思？”
“依照决斗的规则，接受决斗的一方有权力决定时间和场所，不是吗？”
“这算是什么规则？你们人类的规则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真是抱歉，因为我就是人类！而且，就是你们首先向一个人类发起挑战的！”
“……哼！”
虽然我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对方一时之间竟然也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了，就由你来决定时间和场所吧！话说回来——你到底想要睡到什么时候，我的老朋友？难道你因为害怕我，不敢起来和我说说话吗？”
来访者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昏迷中的希尔身上，让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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