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与少女
Ⅰ
Gram住到我家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里，没有再发生过类似付丧神袭击的事件，所以我们每天遵循着喝早茶——玩出散步——用餐——喝下午茶——散步——晚餐——就寝的直线轨迹，虽然有些单调，但只要想到我随时都可能会处于挥舞Gram和来历不明的对手战斗的境地，就觉得这样的日常弥足珍贵。
不过Gram看起来不像我那么悠闲。才过了两天，她的情绪就逐渐地不稳定起来；到了第三天，她的毒舌症状越来越厉害，已经不是“看起来好简陋”而是“简直就是狗窝”了；到了第五天，她居然开始破坏家里那些古旧的家具，让我疲于修理；而今天在阳台上——
“这种狗食谁吃得下去啊！笨蛋蠢蛋混蛋Sigurd！”
我的花名都跟着升级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竟然毫无怜悯地把我苦心准备的红茶和蛋糕都扔在了地上，眼看地板一片狼藉，我顿时心痛不已：
“真的那么难吃吗？你每天不都是吃这样的早餐吗？”
“所以我厌烦了！赶快给我去换新的口味，味盲Sigurd！”
“不要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我这个月的存款快要用完了，不节省不行！”
“那你就想办法去赚钱啊，懒鬼Sigurd！”
“哪有那么轻松啊……”
“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去赚钱，谎言Sigurd！”
“喂！”
本来我的家族就不算名门，从事考古工作也无法带来丰厚的收入，我除了定时给相关的学术研究机构和新闻出版社发送调查报告来赚取薪水，必要时也不得不向身在异国的父亲求助。现在Gram住进我家，开销日渐增加，我不得不开始向某些三流杂志投送根据我的探险日记改写的娱乐小说，虽然已经成功地赚取了稿费，还是觉得入不敷出。
其实今天我已经决定要去寻找兼职打工了，然而Gram大小姐居然不依不饶胡搅蛮缠，让我实在难耐心头怒火：
“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快速赚钱的办法啊！”
“去参军吧！当佣兵很适合你，Sigurd。”
“你这是什么年代的想法！”
“去卖艺怎么样，Sigurd？”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不行！我可是主神创造的高贵精灵，笨蛋Sigurd！”
实在是没法指望她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我叹息着把地上的杯子碟子和蛋糕小心地收拾起来。Gram不管不顾，跳起来对着我大吵大闹：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赶快给我想个办法，Sigurd！”
“那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觉得烦吗？”
“因为无所事事！我想要战斗，Sigurd！”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
果然——我早就猜到她的情绪变化和“战斗”有关，确切地说，“战斗”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和她的日常，当她逐渐远离“战斗”之后，情绪也就跟着滑坡。
这和我的期望不一样啊！我可是想要和她远离“战斗”的！
虽然我明白这注定只是奢望。
更严重的是Gram的情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日恶化，现在她已经因为无法“战斗”而焦躁，再过几天，说不定就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到那时再想办法补救为时已晚！
所谓“命运”的力量真是强大，强大得让我们这样的凡人也好，Gram这样的精灵也罢，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不断地滑向恐怖的深渊。
这样的我们，真的能和“命运”抗衡吗？就算我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Gram呢？她能像我一样硬撑下去吗？我们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就算“命运”真的强大如斯，我也抱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决心，就算我确实是软弱无力的一介凡人。
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谋划，Gram却在大耍小孩子脾气：
“我要出去！我要战斗！Sigurd！”
她那温润如美玉的脸蛋扭曲得有些狰狞，她的脚用力地踢着阳台边上的墙壁，她的眼睛，嘴角，都燃烧着青色的火焰。
看来她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再不释放就会牵连我和这间房子。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暂且表示妥协：
“我可以陪你出去，但是不许你找人打架。”
“出去再说，Sigurd！”
Gram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转，但还是没有彻底冷静下来。我在心里打定主意，带她去远离城市的荒郊野外，让她去对着枯树碎石发泄一通，说不定能缓解她的情绪。
正这么谋划着，门铃忽然响了几声。我趁机跑向楼梯口：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你破坏东西，否则我就不陪你出去了。”
“做得到你就试试，自大Sigurd！”
我还真做不到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只能装作没听见，飞奔下楼打开大门：
“请问……”
“打扰了，您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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