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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之六

约会—之六

晚上七点三十分,空无一人的郊区小公园,也就是和菲蒂约会的那个小公园里。

我和敏特的约会正在不可解的迷雾之中悄然展开。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和敏特,以及帕拉正展开不可思议的三人约会。

与其说是不可思议,不如说是不知所谓更合适些,毕竟,帕拉是个不谙世事,脑袋接近于鸟头的单纯孩子,和她的约会,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充其量,她不过是跟在敏特和我的身边,不时地胡闹两下而已。

当然,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带着帕拉一个人出去约会的话,我一定会因为无法正确理解她的真实心情而闹出种种笑话,甚至许多麻烦来的,万一引发街区骚动,事态恐怕就真的无法收拾了,所以,让能够理解她真实心声的敏特跟在身边,确实是一个无奈,却又算得上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为什么敏特就能读得懂帕拉的心声呢?这难道是高等精灵独有的某种特异功能吗?但是明明希尔她们就做不到这一点啊?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靠瞎猜而歪打正着,那这就是敏特本人独有的能力了,不过这种怪异的能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嗯……反正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足够不可思议的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都不足以大惊小怪了,最近我的头脑也好,我的胸怀也好,都不可思议地变得如同大海一样无限宽广起来——

当然这只是单纯地美化了言辞而已,我更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已经无限期地短路了,才会对近在眼前的种种异常习以为常甚至视而不见,迟早有一天,我会因为这种无原则的“宽容”而莫名其妙地丢掉性命吧?

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到来之时,希尔,还有敏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表情呢?对这一点我倒是充满期待,虽然这种期待也同样显得别可思议,不过至少,我并不会太过于在意菲妮亚她们的反应。

当然……她们如果能有那么一点反应,我也会非常开心和感激的,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惧怕,甚至欢迎死亡的到来,而且,万一菲妮亚来个“与其等你自己死掉不如我先吃掉你”,我会更加不知所措的。

唔……明明是在约会,我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非要问个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约会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约会吧,虽然白天的那些约会也都显得乱七八糟不可理喻罢了。

但如果说这真的是所谓的约会的话……

一个精力过于旺盛,不断在我身边转圈圈,一边发出“哇——”、“啊——”怪叫的小鬼;

一个一直一言不发,只会用扭曲的眼神盯着我,一边“呵呵呵呵”地发出怪笑而使得面孔扭曲得近乎恐怖的女妖;

这一对丝毫算不上是协调的组合,以她们那怪异的节奏,把我折磨得精神脆弱——

“我说……敏特?”

“嗯?什么事啊菲尔德先生?”

听到我的呼唤,敏特立刻就把那颗令人望而生畏的脑袋凑了过来,使我即便视线在夜色下模糊不清,也冷不丁地被吓个半死,好不容易才借着深呼吸缓过神来,没想到又被敏特趁热打铁地将了一军:

“菲尔德先生好像很紧张呢!是想要和我做‘那种事’吗?”

“什么‘那种事’啊!拜托你至少也考虑一下小孩子的心情吧!”

听她满嘴的胡言乱语,我当然是忍不住地发起了抗议,结果又被她抓住破绽一阵追击:

“小孩子?说的是帕拉吗?她的真实年龄可是你的两倍,不,三倍啊……”

“谁和你在争论这种问题啊!至少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子不是吗?各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上?难道你对她的‘内在’也很了解吗?看得有多仔细啊?”

“喂喂喂!”

“而且啊——如果你觉得她在身边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就让她去那边玩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了……”

“够啦!”

天知道她这番胡说八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才问你话的!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嗯?想要知道关于我的‘数据’吗?无所谓,菲尔德先生想要知道的话……”

“这种没有营养的冷笑话说一次就够了!”

被她这么一搅和,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大脑都有些混沌起来,以致于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刚才憋在心里的问题,好不容易才从她那有些戏谑的笑容里缓过神来:

“那个……我想问的是,关于……”

“关于‘为什么要约会’对吗?”

被她一下子就猜中心声,我只能以点头作为应答,并期待着她接下去的言语,毕竟,相比起希尔她们,敏特说实话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一些吧?

“真是遗憾,因为大家都约定了,不能告诉你。”

结果她的回答还是让我勉强点燃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不过——再过一个小时,等到我们的约会结束以后,菲尔德先生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嗯?”

不管怎么说,这个答案倒是有些让我意外地振奋起来,虽然一开始我就已经隐隐地猜到了:

“不过为什么非要在约会结束之后才告诉我呢?”

“这也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的秘密之一,还有一个小时,请不要心急,菲尔德先生。”

“你越是这么说……”

不过毕竟不能勉强敏特啊。何况话说到这种程度,我也没有理由再追问下去了,但是,不知怎么的,眼看就要真相大白,我的心里反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阴云,不,应该说,这股阴云早就已经存在,现在只是更加明显地扩散开来,使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敏特……是不是发生,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态?”

“嗯?为什么这么问,菲尔德先生?”

敏特的脸色明显有些怪异,不过她的话音还是显得一如先前的平静,但这反而让我心里的不安逐渐地变成了恐惧:

“难道说……是因为我……要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

“例如……我已经患了不治之症,或是我很快就要死去什么的……这样的事?”

“……”

听到我这番带着肃杀之气的言语,敏特一时之间也不禁陷入了沉默,而且还似乎有些紧张,甚至是害怕地转过了脸:

“菲尔德先生……你的想法还真的很特别呢。”

“难道说……?”

“总而言之——什么都不能告诉你,至少是现在。”

“……”

还有一个小时吗?可以说是有些缓慢,但其实也是转瞬即逝啊。

敏特那含义莫名的笑容,虽然暂时地阻断了我心里的疑惑,但也让我彻底地陷入即将来临的风暴阴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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