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伴随着滔天的怨气矗立在息吹面前的,是一体巨大无比的,浑身由线缆,管道,甚至埋藏在下水道中的水草所组成的巨型生物。巨兽的蛇形躯干之上到处都裸露着埋藏在马路下方的线缆,而供水供暖管道如同从树干中分出的枝杈一般刺向半空,浑身散发着来自地下的腥臭气息,巨兽将拥有两支指向天空的角的巨大头颅低下,不详地看着从瘴气圈中脱逃而出的息吹。
这条巨蛇的长度或许有上百米之长。它露出地面的躯干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这点从龟裂的地面下依然游走着闪动火花的电缆就可以看出。息吹被巨蛇所散发的不祥的霸气所压制,不自觉地露出了怯懦的颤抖,疾奔向前的脚步急停,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巨蛇。
“这就是……这就是那个式神!”奥斯瓦德即使身处瘴气之中,依然凭借着事先布置在瘴气范围之外的精灵把握了四周的情况。付丧神的奇异行动,隐隐之中被监视的违和感所带来的疑问,在他观察到巨兽躯体的一部分掉落在地面上,又自己钻回路面之下后恍然大悟。
奥斯瓦德一直以来都太过托大了。潜意识里,奥斯瓦德将日本当作西方神秘势力的贫瘠边陲,而身为时钟塔一员毕生钻研精灵术式的他并没有详细了解过东方法术之中,关于付丧神的条目。
“将付丧神聚合起来,将式神作为中枢来控制吗……”奥斯瓦德再次掷出卡片防御毒物入侵,他已经出了满身的冷汗。将整座城市的细小器物化为付丧神进行控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在伦敦或是亚特拉斯学院这样的超自然圣地,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竟然有这样的怪物……难怪上一代的黄金之龙会在这里陨落。”佛朗西斯将人工加工过的魔术回路开动到了极限,浑身缠绕着金红之火焰,尽力自保。
而息吹,则被巨蛇式神的双眼所直视。在传说中,蛇的双眼有着令猎物无法移动的魔力,而息吹就好像被这种魔力所摄,全身僵硬,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比起她现在的样子还要更好一点。
巨蛇由钢铁和橡胶所组成的躯干在地面上拖动着,压碎路面与房屋的巨大躯干缓缓行动,以给猎物带来巨大压迫感的速度,将腹行庄和瘴气圈子围进了自身所能企及的范围。废旧塑料和钢铁所构成的鳞片在房屋的间隙之间时隐时现,令奥斯瓦德和佛朗西斯精神紧绷。
突然之间。
巨蛇的头颅张开巨口,紧贴着地面疾驰而过。息吹被巨蛇咬中,轰然撞入紧贴瘴气圈的一栋房屋之中。而环绕着奥斯瓦德以及佛朗西斯的瘴气似乎令巨蛇无比忌讳,在四周逡巡不止,却不能侵入其中。
造化弄人。
此前就好比挂在他们二人脖颈之上的绞索一般的瘴气圈,此时却成了让他们免于毙命于蛇口之中的防护圈子。对这等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态,佛朗西斯和奥斯瓦德只能静观其变。
佛朗西斯以目光示意被巨蛇咬在口中的息吹,奥斯瓦德摇了摇头。
现在息吹的样子看上去无比凄惨,本来矫健的身体被咬在蛇口中像个破布娃娃来回晃动,裹着具有咒术效果的黑衣的四肢无力下垂,外衣也染满了鲜血,包裹头部的黑布落在地上,挽成高马尾的长发无意识地摇摆。巨蛇将息吹在周围的建筑物上用力摔打,随后高高扬起头颅。
两人惊悚的咽了咽口水。巨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自然界中,捕食者捕获猎物后该做的事情了。在接下来的一分十五秒之中,钢铁组成的巨蟒将咬在口中的息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吞入口中。
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息吹在这世上留下的只有那个用来盛装夜刀神独角粉末的小包裹,此刻也已经空无一物。
巨蛇仰起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瘴气所包围的两人,晃了晃头,似乎在考虑。然后巨蛇就重新钻回了地下,随着阵阵轰鸣而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现在的奥斯瓦德和佛朗西斯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瘴气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去考虑,随着时间的流逝,瘴气又开始了步步紧逼。
情况依然严重,而两人的心理压力比之刚才却要更加巨大。
谁能保证刚才那样的巨兽没有第二头,或者刚才的巨蛇没吃饱还要返回来加餐?
然后,更加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随着一阵神秘的地震,瘴气圈子猛然震动,随即仿佛为了逃离某物一般,飞旋进入里世界灰黑的夜空而消失,只留下了不知道什么状况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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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斯拉夫人将手中陈旧的长剑从面前的一堆碎石之中拔出,轻轻抹去覆盖在剑刃上的灰尘。尽管只是冒用了英雄之名,他还是能够有限度地操控手里那把曾经从属于英雄的长剑,发挥出“屠龙圣剑”对“恶龙”所应有的破坏力。斯拉夫人踢开脚下本来是一座地藏雕像的碎石,在雕像下的空洞中摸索后一把抓住某物。
“这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发出惊呼。斯拉夫人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他所属的组织“阴阳寮”在这次行动中会协助他。“这不是结界的凭依,这是启动后对指定目标封印的术式……”
是的,斯拉夫人的目标有个护卫,而这个护卫则是被封印数重之后也会被那个阴影中的女人所挂在嘴边的强力角色。
斯拉夫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银瓶,将其中受过祝福的圣水洒在手中缓缓爬行的小蛇身上。只有成年男子前臂般长短的蛇接触圣水后腾起大片烟雾,那是受到邪法影响的标志。
“竟然是战前阴阳术……”
斯拉夫人将阴阳寮协助者的喃喃自语抛到脑后,向前迈出脚步,他还有最后一个石雕需要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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