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假和尚!速速报上名来!”正当慧空与闻人钰在庙中缠斗之时,墨笙薇与叶寒从后门抄出,寻到了马车,也见到了那站立于马车之前的灰袍僧人。
“柳承志。”灰袍僧人抖了抖衣袖,丝毫没见有隐瞒的意思。
“窃我墨家方寸之人,便是你吧!”
“不错,正是柳某。”柳承志点了点头,很轻易就承认了下来,“方寸枪,本应是我柳家之物!只不过当年你墨家老祖使阴损卑鄙从我家先祖手中诓骗而来。先祖忿忿不平,苦修十年意欲夺还宝枪,反倒被再度重创,郁郁而终。我柳家人,立誓代代名承志,不讨回方寸,誓不罢休!”
“你血口喷人!老祖乃英雄人物,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在江湖上素有侠名,又怎会贪墨你柳家一柄宝枪!分明定是你家老祖强夺不成,反咬一口!”听闻柳承志此言,墨笙薇也是急了。她自幼生于墨家长于墨家,耳边尽是对自家老祖的美议赞誉之词。在这荒郊野外,却有个陌生人跳将出来大放厥词,这让脾气一向不好的墨大小姐如何不气?
“住口!你们同为墨家之人,当然互相包庇!想那无耻老贼,持我柳家之枪扬名立万,还大言不惭的说那是自己所铸。先祖临死之前所留遗嘱,字字血泪,岂容你等胡言!”
两个本就不对路的世家所出、两个性子火爆的年轻人,一见面正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三言两语间就吵了起来,把叶寒直接晾在了一边。叶寒也不插话,就近找了颗还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敲着二郎腿,坐看两人撕逼。
不过武林人士终究还是武林人士,吵红了眼就挽袖子上了。因此叶大剑客眼前的戏码,也从书生对骂转变成了街边杂耍,这让掠阵的叶寒,也稍稍提起了些许性质。
柳承志和墨笙薇,两人虽是一男一女,但均是自家独苗,自小被长辈教导习武,又均是学的枪法。大致相同的经历,也造就了两人同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本来依照着柳承志的想法,就是要堂堂正正的直接上门挑战墨家。无奈有人从中作梗,才不得不扮成个和尚样子,偷偷摸摸的拿出方寸,还逃了好几日,引出那名叫做慧空的和尚。对于这些事情,柳承志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了。
而墨笙薇也是不遑多让,你说被一个窃贼偷了家传宝枪本就是个糟心的事儿。结果自己第一站还打错了人,好不容易结识了同伴一同寻找,没出来几天又碰见个古怪的书生把几人耍了一顿。没什么心眼儿的墨姑娘,可是第一次出江湖就着实吃了几个亏,也是不爽的紧。
两个都想着拿对面出气儿的人打起来,场面可就热闹了。
柳承志也是没占兵刃便宜,只见这柳大和尚回身就从马车中抽出两条长枪,抬手扔了一把给墨笙薇,“墨家小娘儿,到时候输了,莫要找人哭去!”
“柳家小鬼,这话,姑奶奶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墨笙薇也不矫情,伸手接住长枪,耍了个花式,反唇相讥道。
“切,你也就此时嘴硬了!”
“且待枪下较高低!”
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做“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这句话虽未免略有夸张的嫌疑,但正理确是有的。长枪的枪杆多为白蜡杆,柔软有韧性、遇力不易折断,枪法大家大多在这方面都应心得手。当你看到一杆枪冲你面门扎来,你看到的会是因抖动而带出的万千条残影,根本无从判断真正的枪尖在哪里、更不用说抵挡,而这只是枪的基本功夫而已。
至于接力返力、崩枪法等高深功夫,更是说个三天三夜都没个完。
且见柳、墨二人,各持一杆长枪,相互一抖。就见枪上红缨陡然炸开,宛如两朵红云,红云之中枪尖交错,好似平地起惊雷。一上手,两人都没有全力相攻,而是互相试探着。枪这种兵刃,重的是借力打力,怎么回、怎么转、怎么弹,讲究的都是一个巧劲儿。一旦被对方摸透了底细,停住了自己的枪,那可就彻底的陷入下风了。因此二人虽然嘴上嚷嚷的厉害,真的打起来,却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毕竟两边都是枪法的行家,谁都没存了小看对手的心思。
两条枪你来我往煞是好看,红缨飞舞、银光闪动,白色的枪杆屡屡相碰。那场面,真好似两条蛟龙相搏,腾跃上下彩云中。
两人激斗正酣,旁观的叶寒却见慧空自打庙宇缓步而来。
“赢了?”
“阿弥陀佛,小僧棋差一招。幸得明王护佑,侥幸得脱大难。”
听闻此言,叶大剑客眉头一挑,显得有些讶异,“那闻姓小子,竟然这般厉害?”
“闻施主身法凌厉异常,宛如云雀行空,于电光石火之间便可取人性命,此役实是凶险异常。”提及闻人钰,慧空仍是心下惊悸,毕竟那犹如白虹般的进速是那样的震人心魄,甚至于能让人斗志全无。若非慧空本身禅定功夫了得,又对胜败不若寻常武人般挂怀,此时怕是灰心丧气,一时三刻振作不得。
“于是与墨施主相搏折,乃是何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慧空的目光也转向场下的比斗,开口问道。
“柳承志,如同咱们所猜一般,乃是当年柳姓铁匠的后人。至于个中原委,那小子和墨姑娘各执一词,只怕也是多有隐情。”叶寒抱着剑,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亏得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到头来不过又是一桩江湖旧怨。”
“叶师弟此言差矣,万事讲因果,世间有轮回。师弟你既深入其中,便也是一种缘法。”
“嘛,言之有理。”听闻慧空此言,叶寒好像也稍微提起了一点兴头,“慧空师兄,你可莫怪在下此次不出手相助。至你于险境也非是叶某所愿,只是……”
“藏剑之藏剑,便如我灵隐之五戒,何有怪罪只说。”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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