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纯粹的生命之力所化作的光柱所释放的强烈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硝烟四散,碎石卷起,刺耳的破风声里夹杂着事物毁灭的声响。
亡灵生物在触碰到光柱的瞬间就灰飞烟灭,头颅里隐藏着的血雾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发出凄厉的鸣叫随之被庞大的生命之力所吞噬殆尽。
光柱所过之处的地面上出现了虚幻的草面,它冲击在【断罪之域】暗淡的结界上,生命之力与结界两者发生碰撞,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四周,地面直接崩溃,不少守住城门的亡灵被暴动的能量搅得粉碎。两者碰撞的能量对撞波动越来越大,最后发生了爆炸,战场上响起足以让人耳膜破裂的巨大轰鸣。
所有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精神恍惚,硝烟散去后结界的下方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裂口,虚幻的草木攀附在裂口处逐渐向结界的其他部分蔓延,而结界也在不断和草木抗争着企图将裂口修补完毕。
结界被打破了。
“呼.....”中年森精脸色有些苍白,他手下的炮台因为承载了太多生命之力已经变成了深棕色,长出的树叶呈现出墨绿,这意味着炮台【卜娑克】之前承载的生命力量过于饱和,炮台现在已经超负荷了。
和植物的生长很类似,当植物获得的生机与养分达到某一阈值后再去施肥只会让植物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卜娑克】也是如此,再动用能量只会让它损坏,而且它现在想要恢复成原样没有几个月绝无可能。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解放【卜娑克】中年男子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一旦武器裂开他们的军队也会因此死在狂乱的生命风暴里。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说了。”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生命之力铺垫出的虚幻草木路径,它仿佛一条沟壑隔开了亡灵,所以企图靠近的亡灵很快就会全身燃烧起生命之炎,身体化作飞灰。
路径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让军队通过这条路进军【断罪之域】足够了。
杨宇大概是前锋里最快恢复过来的,他面前的亡灵少了许多,幸存的能力也被大幅度削弱,破裂的身体几乎一碰就会解体。
他现在在距离【断罪之域】最近的位置上,结界的裂口就在眼前,没有任何迟疑,他把风元素运用到了极致冲入了城门,快到只留下了残影。
城内城外本像是两个世界,可现在外界的喧嚣传入了城市里,一刹那城市里的人们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以及喧天的炮火声。
城里一直弥漫着的血腥、闭塞与可怖在这一刻,和外界的杀戮与残酷混杂在了一起。
杨宇在城市里飞奔起来,街道虽然整洁但那些血斑却没有人处理,路上也只有稀稀疏疏的人,在看待他要冲过来后纷纷退让。
他在往【断罪之域】的中心区域前进,那里算是【断罪之域】经济政治最为核心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兽王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可直觉告诉他应该优先去那里。
跑到最后连行人都不见了,空旷而孤寂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奔跑,正当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一道暗芒——
“锵——”
【艾斯克】瞬发,一剑顶在了硕大的镰刀上,杨宇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震退,前进的步伐停止住了。
“杨宇少爷,好久不见。”
对面暗蓝发色的女子朝着他淡然一笑。
阑芷。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是女仆。穿着一身深色轻甲,头发用发带竖起于脑后,她的眼神里多了分冷漠与凌厉,给人的感觉从变态女仆变为了冷艳的女武神。
“阑芷小姐,好久...不见。”他说着,警惕地看着面前突然就汇聚起来的兽族军队,手里的剑不曾改变过角度。
“那么,你的真实身份是——”他问道,从中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兽王温达米尔陛下麾下零号禁卫队,统帅,阑芷。”
随后杨宇一人站在一支军队面前,空气陷入了沉默之中,一切又只剩下了炮火喧嚣和铁马之音。
“秘密部队?”杨宇又问道。
“至今为止我们的身份除了陛下和公主再无他人知晓。”
“看样子【断罪之域】的结界还是被打破了。”阑芷突然在他面前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所以,要战吗?”
阑芷的身份会比较独特,这点杨宇早早考虑过,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平复情绪,直视着阑芷。
“公主殿下和陛下都在大礼堂。”
看着杨宇慑人的目光,阑芷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她朝着杨宇平静地说道。
“诶?”杨宇因为预料之外的答案愣了一下。
“果然杨宇少爷还是那个杨宇少爷。”阑芷这个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因为微笑微微眯起,这让杨宇有点恍惚,一刹那时间就像回到了一年前那样,自己被阑芷逗弄得哑口无言时阑芷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在这样严峻的战势前还会有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过于突兀。
“为什么?”
“现在只有杨宇少爷你才能拯救公主殿下了。”她看着杨宇,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再没有杀气,她在这个时候又变回了女仆,静静地等待着杨宇的一个回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阑芷了,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希亚被雪绫所刺中的画面,可雪绫单纯的样子和被欺骗时慌张的神情他也很难忘记。
阑芷在对面丢出一个包袱,杨宇接住、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只剩下柄部的匕首。
杨宇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就是雪绫偷袭希亚的那把匕首,匕首在碰到血液时就会融化。
他握住了匕首企图将它举起,也就在他举起匕首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内心蒙上了一层邪恶的力量,各种负面情绪从他心底暴动而出,他在意识到匕首的危险性后当即动用自己的灵魂力量将其镇压,他浑身突然爆发出太古的威压,匕首残留的部分很快在威压之下裂纹密布,最终破碎。
杨宇也从这种负面情绪里恢复过来,在柄部破裂时他感觉自己握住的并不是武器而更像是羽毛一类的物件。
他看着面部写着担忧的阑芷。
“你明白了吧。”阑芷苦笑,双手用力握着镰刀,表情无奈。
“我知道了。”杨宇点头,“那我去了。”
“请一定要救下公主殿下。”她号令军队让开一条路,杨宇朝着前方让开的道路走去时与阑芷擦肩,她小声地在杨宇耳边说道。
少年走远了,路面上再一次站满了禁卫,阑芷目送少年远去,再站在路口前的时候多了些落寞。
他们之间的对话听起来莫名其妙,实际上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禁卫里的人都相信着兽王,在多次执行兽王下达的秘密任务之中他们都了解真正的兽王是什么样子的。
可这次兽王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甚至被认为是伪善的野心家,三族第一次有了他们共同讨伐的敌人。
阑芷明白那是所谓的“神使”搞的鬼,可无论怎么和民众解释或许他们都不会接受了,因为兽王走的这一步棋风险太大了,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陪了进去。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她明白不久他们就要面对千军万马。
——自从选择了站在兽王的一方,他们早就已经无路可退。
“一定要......成功啊。”阑芷低着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随后她又恢复了那种冰冷而傲然的统帅模样,看向了眼前尘埃舞动的路口。
此一别或后会无期。
......
大礼堂位于【断罪之域】的正中央,带上了兽族的宗教性质。
因为结界的阴暗礼堂周边的植物一片枯黄,耷拉着垂向地面。铁门紧锁,带了些锈迹,布满尘埃,有些地方的尘埃则刚刚被手擦过,显然有人来过了这里。唯独大钟上的分针在缓缓转动着,几十年如一日。
如果从铁门进去打开礼堂的门会发现内礼堂和外界还隔着一片很大的公共区域,四周撑着柱子,墙壁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画作,主题大多是关于救赎和给予。
女孩穿着轻便贴身的衣服守在了去往内礼堂的门前,她靠在了墙壁上,大腿和腰间装备了不同的武器。她看着通往外界那扇紧紧闭合的门,一言不发,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是在等待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她沉寂的神情变得紧绷,她感受到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步伐似曾相识,几秒后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随后木门“吱——”地一声被打开。
——风元素涌入了空荡的空间里,吹起女孩银粉的长发,风中少女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
“杨宇......哥哥,你来了吗?”
她想要说出一些别的什么,可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问候,以她渐渐变得冷漠的语气说出。
她抬头,看着持剑的少年,目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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