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幕里巨兽的躯体在空中一分为二，魔阵停止刻画自行崩碎在了空气里。一时间集合在巨兽身体表面的亡灵都停止了行动，像烂泥一样摊开在了巨兽的身上，巨兽的身体也在渐渐解离，它的翅膀停止了摆动，血肉沿着骨架剥落，它本身也飞速地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极光的尽头【艾斯克】又蜷缩着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杨宇死死按住自己的心脏，视野有些迷糊，他艰难地操控着风元素和尚未完全消散的光翼以维持自己缓慢下降，同时注视着巨兽的陨落。
巨兽的躯体如同一坨腐肉在坠落地面的时候渐渐散开，隔着很远的距离杨宇都能嗅到那股腐烂的气息。
巨兽被剖开的身体里，脊椎部位泛动着红色的光芒，在此时红色的光芒在迅速地转变为黑色，随着巨兽的坠落那颜色在变得越来越深邃。
黑色渲染开来将它尚存玩好血肉的体内也变得漆黑与腐朽，它的身体很快再也难以分辨任何器官。
下面有很多在观望的士兵，也就在此时巨兽的身体就在朝着那些方向坠落，深邃且漆黑的尸体猛地黑光大盛——
突然感受到某种潜在的危险，杨宇莫名心惊，他看着巨兽肢体的诡异变化很想现在就嘶吼着让那些士兵让开，可现在，似乎为时已晚。
“快让开!”
沙哑声音的响起之前巨兽漆黑的尸体就炸裂开来，尸体化作了漫天的黑雾覆盖住了大片的区域，席卷向了地面的一切......
***
“陛下，最新战况，战场上出现大量疑似亡灵生物的存在，开始同时攻击所有活着的生物......”
“我知道了，报告给我，你退下吧。”
兽王接过秘书递过的战报，翻阅了几页，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陛下...这会不会和那位神使大人有关......”秘书也是第一次看到兽王有这样的表情，她想要追问，却被兽王无情地打断了。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让我一个人再翻阅一遍。”
“是。”
秘书轻轻地把门关上，温达米尔翻阅了几页报告，表情由开始的凝重变为了气愤最后又变为了无可奈何。
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座刻有小型魔阵的古老石块，按照所谓神使之前的指示，他握住了石块，放开了自己的脑海与之连接。
“有什么事情吗，盟友？”几秒后少女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还是你第一次在结界里主动联系我。”
“别装蒜了，那些亡灵是你召唤出来的吧？”温达米尔尽量克制住了自己，问道。
“是啊。你有问题吗？”少女没有任何迟疑地，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吗？你这样是在食言!”
“食言？有吗？我记得我们的协议上我只承诺过会让你们兽族得到失而复得的土地，获得该有的尊重。”
“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正在帮你拿到你想要的结果啊，战争是必须的，杀戮也是必须的，亡灵的出现只是转换了一种方式。”
“可你这样的做法...复活了所有死去的生物作为战场上的第四方势力，无意义地执行无指定的杀戮，是否有点做过头了？”温达米尔质问道。
“做过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脑海里的话语带着嘲讽的意思。
“把人的尸体转换成杀戮机器这本身就是违背了道德准则的事情，而且明明你只要在当时守住【乌托邦】，战局基本就向我们一方倾斜了......”
“可是，那样就没有意思了啊。”另一头传来一声叹息，像是在对自己的无趣感到惋惜。
“亡灵不是很好吗？他们会执行你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不会抱有个人情绪，不会有疼痛感，他们是最实用的工具，放在战场上最合适不过了。”
“......你难道从来就没在乎过士兵的生命吗?”
半晌，兽王从沉默里恢复，问道。
“生命，搞了半天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协议里只包括了我帮助你们族群获得物质和名利，可并没有包括生命在内。”
“!”
“你还不明白吗？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把生命当一回事啊。”少女的声音突然变为冷漠，“果然你们只是靠着情感维系的物种吗？真脆弱呢。只要稍微有些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范围就想要停止。”
“你的行为已经不止是'稍微’那么简单了吧。”
“所以说伦理道德只是你们下大陆人的一套，对我并不适用。种族认同？亲情？在我看来只是为了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刻意制造出的谎言罢了。无聊至极。”
“......不行，快停下这样的做法!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兽王最开始对她的怀疑是对的，少女这时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神使，她更像是一个和自己做着交易的恶魔。
“哦，你的意思是不想要获得你所想得到的东西咯？”
“你的做法...我无法认可。”
“那你想销毁协议？”
“......”兽王没有回答。
“这样可不行啊。”另一边，少女站在亡灵巨兽的悲背上，仰望着血色夜空里暗黄的满月。
“——因为现在事情才刚刚变得有趣起来啊。”
......
***
黑雾在笼罩了地面很久之后才渐渐散去，视野变好了很多，但空气里还是有着淡淡的黑雾。
几只飞鸟想要飞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树木上筑好的巢里，可在接触到雾气的一瞬它们的身体就开始了腐烂，它们立即打算逃出迷雾区域，可雾气似乎粘在了它们的身上，越是挣扎它们身体腐蚀得也就越快，不过几秒它们就变得像是腐烂的许久的鸟类尸体一样坠在了地面上。
雾气传来刺鼻的、让人作呕的腐烂气味，整个地面就像是发生过一场瘟疫浩劫。
瘟疫的持续时间已经过了好久，杨宇面色苍白，朝着瘟疫区域缓缓地走来。
瘟疫扩散开的时候他被瘟疫降临产生的力量震出了瘟疫作用的范围，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烂的味道，他吃力地站起来向远处看去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就是如此，瘟疫扩散的地方，就是他们之前的战场，而现在战场显得无比地寂静与阴沉，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他现在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虽然还活着但他暂时已经没有办法动用任何异能里，身体透支，恢复缓慢到极点，现在一名普通的异能者都可以轻易地打败他。
走到某一片区域，再往前踏进一步，他的全身立刻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力量想要将他腐烂在前面的区域里，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似乎这里是生与死的一条界限。
他放眼望去，雾里见不到任何生物的踪影，唯一能辨识的只有地面那双连肉都完全消失掉的一截手臂，指节插入地面似乎是他当时为了逃出瘟疫区域做出的挣扎，可这注定是徒劳的。
他们甚至连亡灵是怎样出现的都不知道就被葬送在了亡灵大军之中。
风吹过把瘟疫的气息吹入他的鼻腔，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刺激性气体腐蚀了他的鼻腔，鲜血不断从他捂住鼻子的手间滴落。
他在这时候只得低着头退出了瘟疫区域。
他又一次地失去了自己珍惜着的东西。
......
亡灵之潮袭卷了所有的战场，原本敌对的人族和兽族炸开了锅，他们焦头烂额于彼此的交战，现在却又要面对比自己原来的对手棘手了好多倍的亡灵生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杀戮对象，一旦有了生者的气息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生者猎杀掉，无论他是兽族还是人族或者森精。除了被命中要害一击必杀之外他们几乎不会被杀死。
他们根本不知道亡灵生物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攻击哪里，可总体看来亡灵们似乎在朝着人族的领地攻击。
失去了痛觉的亡灵巨兽变得更加棘手，【虚空之翼】对付它们也变得更加吃力。
接着不断有人目睹到，亡灵攻城时，亡灵巨兽的背上似乎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看起来有些身形单薄，却长着翅膀。
“那是......神使？”在亲眼目睹了一次亡灵巨兽和【虚空之翼】的对峙后，一名兽族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紧跟着兽族内部炸开了锅，黑翼，黑袍，少女，这无疑就是神使的特征。神使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她为什么会复活亡灵、又为什么会操纵亡灵大肆杀戮。矛头又逐渐从神使转到了兽王的身上，比如他是怎么找到神使的，为什么神使会愿意把力量借助给他等等。
有关神使和兽族的关系也之前被人族或多或少了解到，操纵亡灵的是神使这一猜测不胫而走，很快也被泄露给了让人族，这类问题的议论也越来越大。
随着猜测的变多，谣言也分为很多版本流传而出，混乱的前线里无论是兽族还是人族，每个人都过得提心吊胆。
——而终于有一天，矛盾完完全全地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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