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前夜。
"对杨宇·赫尔狄克的投毒计划执行失败。"通讯器里传出少女冰冷的声音。
"失败了?"
另一头,维格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中红色的酒液,轻浮地笑了笑。
"愿意接受惩罚。"
少女在说完后就沉默了,通讯器里闪动着嘈杂的声音。
"算了。"维格一边回答一边将酒杯靠近嘴边,轻啜一口,"相反,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这样我才会和他公平对决的机会。"
"......"通讯器那头迟迟没有少女的回复。
"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吧,这以后你需要的东西,家族会给你的。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风信子】。"
"不,现在你还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吧?"维格笑了,呼出的气覆盖在杯壁,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现在该称呼你为希亚·欧罗拉,对吗?"
......
"【风信子】你是要背叛家族吗?这是你第二次违背家族的意愿了。"
"你知道自己能活着是因为谁吗?还想要得到你要的东西吗?"
"......"
咒骂声,威胁声,诸如此类的话语从少女的通讯器里传出,似乎再也没有停止过。
"不管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杨宇抓过来,我们的事业就要完成了,到那时候,三族又算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希亚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地听完了所有侮辱性言辞,她看着地面,眼神空洞,脸上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冷漠和麻木。
"下一步你该怎么做呢?"
通讯器被挂断,暗色的屏幕照亮了窗帘遮盖窗户房间里很小的一块,她看着屏幕里虚化到极点的自己,自语道。
翌日,落枫祭闭幕式兼祈愿之刻。
"等这一天好久了。"
杨宇在广场下方向台前看去,三王坐在广场架起的高台之上,不同的王座有着各异的纹路与装饰,三王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王者之气自然而然地流露。
高台两侧站着三族的侍卫,几乎都都是王们的心腹。
这一次没有人来吐槽他。
"希亚?"
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希亚,少女眼神空洞,超然物外,好像正要发生的事根本和自己无关一样。
"希亚!"
"嗯!?"
被吓得声音有点收不住,希亚突然的喊声差点就打破了闭幕式的氛围,她飞速意识回来,双手捂住了还没能喊完的嘴。
"你又怎么了...都要去许愿了还在发呆?"杨宇彻底纳闷了。
"愿望......对哦!"希亚一脸尴尬,干笑了几声,"很快是团体赛第一去许愿了...可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要许愿的不是你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希亚突然想起不久前杨宇对自己说过会把许愿的机会给她,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可...我以为你那是开玩笑的啊,没有真的思考过这一天......"
"我已经是个人赛第一,只要许下一个愿望就足够了。"杨宇制止住了希亚的发言。
"雪绫和星露......"
"雪绫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的说。"
"我觉得希亚在战斗里的功劳比我更大。"
少女们如是回答。
"我......"希亚瞬间语无伦次,表情看上去很是为难,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情般。
"发什么愣啊,走吧。"
在少女自己心乱如麻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上半身前倾使得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开,她抬头,杨宇背对着自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雪绫和希亚走在后面,她觉得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自己已经被他们所围住,无处可跑。
万里无云,太阳有点嚣张地把自己的光落向世界;秋风有些凉了,但仍是抵不过阳光的猖狂。
温暖的阳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拥入怀中。
希亚低着头,不想让阳光照到自己的脸上。
——到底该不该在这里偷袭然后带走他?周围有内应,就算三王拦截,这么多的观众也会阻碍他们的手脚,凭异能和团队,加上家族长老的加入自己有机可乘。
可是...自己还是...下不了手。
戴着空间戒指的手指不住地颤动,她的内心始终矛盾着。
直到四人来到了王座之下也依旧如此。
"【弥斯提斯】,恭喜你们获得了团队赛第一的名次,你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了什么是合作,什么是信任。"人王缓缓地说,语调坚毅里带着温柔。
"请说出你们的愿望吧。"
"希亚。"杨宇用后肘顶了顶希亚,"快说啊。"
场馆顶端的四周放出烟花,淡黄色的烟火飞入高远的天空然后散开,在晴空里留下难以看清的彩色广光点。
希亚有过几秒钟的沉默。
——快动手啊,现在还有机会!他就在你面前!
你不是希亚·欧罗拉,你是【风信子】,是间谍!是刺客!希亚是假的,回忆都是你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烟火集中于场馆的上空。
局已经布完,只等着她为捕获杨宇·赫尔狄克落下最初的一子。
可不知为什么,她眼眶发红,有点酸酸的。
——你还在留恋什么?
她张开嘴,说着她的愿望,同时匕首慢慢显现着,被她藏在袖口里。
"我想——"
匕首的特性被无声息激活,没有人察觉,她看着三王,也在用余光看着杨宇的后背。
终于她说服了自己。
努力让自己放空,将回忆撇开,三人对自己的友善、真诚都在沉入水底,她隔离了一切情感。
——让这一切,都结束好了。
银光闪过。
"小心!!!"
少女的声音从杨宇背后响起——
骤然天空传来巨大的声响,压过了爆炸的烟花,纯蓝的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破口,黑洞出现,莫名的压抑感传遍了整座城市。
漆黑的黑暗之柱自黑洞向四方咻地射出,连通了城市的东南西北,暗幕在黑暗之柱间蔓延,同时黑暗之柱弯曲消融,正在飞速地和暗幕一同变为半圆。
异变持续,领域内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正在被戴上枷锁,气息被锁定,难以从黑暗里逃脱。
"锵——"
王座边,权杖与太刀碰撞在了一起,权杖飞出,人王跃下高台,披风乱舞,兽王站在他的面前,眼里带着嗜血,还有憎恶。
"温达米尔,你这是什么意思?"人王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温达米尔,青铜灯从虚无里飞出,悬浮在了他的身边。
"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再......谈谈。"最后两个字读音压得很重,兽王双手握住太刀从高台跳下,刀光如寒冰一般,冷透骨髓。
"锵——"
青铜灯与太刀撞在了一起,灯火摇曳间,灯中飞出火焰凝聚出的烛龙......
"希...亚......"
少女的身躯撞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在自己的手传来湿润感的时候杨宇猛地回头,希亚挡在了自己的心窝处,她的胸前被划开巨大的裂口,血液犹如廉价的自来水一样在飞速流淌。
空气里有血飘洒的轨迹。
她的对面,雪绫静立,手里诡异的刀状武器因沾了血而在缓缓融化。
她没有说话,眼神冷冽。
兽吼声传彻了看台,狂化过的兽族扑向了人类士兵,鲜血涌出打在惊慌的人群上,森精战士陷入了混乱,魔法的释放,肢体的碎裂,刀枪的碰撞一瞬间取代了原有的闭幕式。
"......"心脏在作痛,杨宇半跪在地上,"希亚,振作一点!喂!"
暗幕汇集向黑洞,结界即将完成。
星露飞速地跑到了杨宇面前,在雪绫缓缓走来时吹响了脖子里挂着的小型号角。
传送阵出现在了她与杨宇的脚下,雪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加快步伐,一刀准备挥下,然而,她的行动终归因为和杨宇对视而停了下来。
法阵一瞬间完成,三人消失在了原地,结界完成了最后一步,黑暗笼罩了【断罪之域】......
她在三人消失前的一刹那,看到杨宇看着自己的眼里带着失落,还有难过。
暗幕下有黑影欣赏着一切,她张开硕大的翅膀,冷笑里充满不屑。
青铜灯与太刀激烈对攻,灯火明灭每时每刻都有着城中人员的伤亡。
暗幕下城市中的战火飞速地蔓延开,哀嚎怒吼此起彼伏,秋风肆虐着打在所有人与尸体的身上,鲜血铺上路面,和落枫一起,相互映衬。
谁也没能说出自己的愿望,秋意最深处,唯有,秋杀,落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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