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奔跑过战场的废墟，解体的机甲正中央被一根钢管贯穿，脚边掺着血的水潭映照出他的残影。
事态进一步超出自己的想象，城市的战争刚有结束的迹象战舰和巨兽的对战再次战争的节奏带往了高潮，兽族、机甲的持续进入把城市扰乱得更加不成样子。
路过拐角正对面冲来咬着肉块的狼蝎，看着自己的复眼闪着绿色的光芒。很明显那是一截大腿，不知道是兽族的还是人族的。狼蝎嘴角的口水里混杂着腿肉滴落的血液，杨宇直接提剑迎向了狼蝎，【艾斯克】将大腿一分为二，骨头断裂的声音里木剑横着将它的头部与下身一分为二，一瞬间滚烫的墨绿色的液体四处飞溅，令人有些恶心的内脏在狼蝎的下半身前倾的同时从碗大的伤口里泼出，畸形的心脏即便是脱离了本体还是在无规律地跳动着。
眼前是血肉模糊的几个人形，里面不光有人族还有兽族，看来这样的生物摄取食物的时候对任何种族的肢体都一视同仁，不管是作为敌人的人族还是身为主人的兽族。
生命气息消失了，他们都是尸体了。同样的身形同样的器官排列，在狼蝎看来他们一样都只是自己的食物罢了。
他们这个时候终于平等了，在某种意义上。
杨宇没有停下，只是在路过那些尸体的时候微微一瞥，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尸体让现在的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也知道这只是战场上新出现的很少一部分战争产物而已，发展至此双方几乎不死不休了。
贵族交换生作为筹码，普通市民被当作弱势群体保护，那士兵的生命在现在会被看做什么呢？
他看到兽族士兵浴血用独臂把机甲的线路拉扯出来，用牙咬碎，蛮横得真的像是没有教养的野兽一样，他也看到人族异能者肆意嘶吼着仿佛失去理智般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和他转身交锋的兽族身上。
【乌托邦】终于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或者说和平是不存在的，那只是相互制衡和互利互益表现出的一种状态，现在世界回归了它原本的主题，想要活下去只有战斗，想要看到未来也只有战斗。
兽族士兵看到他跑过来带着狼蝎挡在了前方，看到他拿着武器却没有穿着任何装甲迟疑了一下，也就是在他犹豫的几秒里杨宇直接开启了【幻境】，闪过目光变得呆滞的士兵而一剑从狼蝎的头部劈过，绿色血液的喷洒和士兵倒地一同发生。
“拦住他。”这片街道上是兽族占了上风，所有士兵或多或少受了伤，们渐渐靠近了杨宇，狼蝎蠢蠢欲动对着他露出渴望，发出滋滋的低吼。
杨宇终归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在被发现之后就被引导陷入了兽族的包围里，良莠不齐的士兵里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尽然相同，有同情有疑惑有冷漠有疯狂，可唯独他们手里的武器没有任何例外，都将要朝他挥去。
脚尖用力，【艾斯克】猛地向外挥动一圈，超大范围的拔剑荡开圆形的剑芒打在他们的身上和武器上，有人猝不及防直接倒下，肚皮开裂流出自己的肠子。
无论你看上去多么强壮多么不可一世，一旦被划破要害器官就会被损坏，然后人也会死，这不是依靠训练就能改变的，这就是现实，所有人，都是脆弱的。
“锵——”
【时泽】有着肉眼可见的裂缝，但杨宇毫不在意，金属质感的剑爆发出蓝色的光面打击在兽族骨质的爪上，稍加用力士兵倒在了狼蝎的正面，一人一兽被强大的力量与力道把握击飞。
躲开两人前后的夹击他用剑柄用力敲向其中一人的后脑勺，闷哼时男子倒在地面上，另一名男子猝不及防，【艾斯克】切开他的小腹，血花在人群里飞扬。
人和魔物太多让他根本不能控制住力道，双剑在人群里错杂着，带起腥红之血有绿色液体，魂坠式卷起的毁灭漩涡撕扯开狼蝎的尾刺和护甲，侧锋有时会用力过度而把兽族士兵直接斩为两段。
可很少有人发出惨叫声，他们一言不发，本就没有存在感的他们更像是直接从这个世界上直接被抹去了。
看着倒地不起的兽族他莫名觉得良心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可杨宇莫名觉得他们有点让人同情。
很久以前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为了摆脱家族而冷漠地杀戮了研究人员和对自己有任何抓获想法的人。
可那时自己纯粹是抱着仇恨这片世界的想发去杀戮的；兽族并不对市民进行虐待，反而给了她们保护，可不去伤害普通市民的他们现在却在这儿和士兵展开对战大肆杀戮。
星露最讨厌杀戮的原因他逐渐明白了一些。
“咔——”
【时泽】向着远处投掷撞开兽族准备给予人族异能者的终结一击，杨宇突出重围带着爆炸性力量的一拳几打在面带错愕的兽族小腹他吐着血倒飞出去。转身看到的是苟延残喘的兽族小队，他面对着交锋过数次还站了起来的众人深呼吸一口，表情满是复杂。
他的剑上覆盖着白光，【时泽】是，【艾斯克】也是，极度光明的气息光在威能上就让太多事物都黯然失色，随着剑的舞出那些白芒都扩向了四面八方，永夜里狭小的一隅里亮如白昼。
“【苍昙烬】。”杨宇低喊，竭力控制着，足以让人失明的光明转瞬即逝，随之倒下一大批兽人，有人嘴角溢血有人皮肤烧坏。
“你到底是......”人族士兵吃力地抬头，他在脑里思索着自己的队伍里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少年，但他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孩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有点失神地继续往前方战斗激烈的地方冲去，让他在原地有点尴尬地看着。
......
天空里最后一架无人机被飞行着的成年蛇蝎刺穿，巨兽遍体鳞伤，战舰护盾全无部分外壳断裂露出内里的钢板与线路。
激光、元素弹在空中炸裂五光十色有点像空中的焰火，杨宇回到了市民集中的广场却发现广场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血泊里躺着很多异能者亦或是兽族的尸体，焦黑的机甲无力地散在一边。
兽族失算了。
仅存的几名兽族依然在反抗，杨宇一眼就能看出那名受了重伤却依旧在战斗的兽族就是救下小女孩的那位。
可下一刻随着枪声的响起正在和一名异能者厮杀的兽族应声倒地，他的胸口被霰弹枪命中变成了筛子，鲜血流逝。
“混蛋!”另一边的兽族一爪在人族士兵的胸口留下能够看到森森白骨的伤口后反身用匕首割开企图偷袭他的另一名人族，人族连喊声都没能发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倒地。
“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啊!”看到战友的死去人族悲愤交加，手里的重锤砸向了兽族的头部，兽族似乎也快没有力气了，转身并未躲闪，直接把匕首塞入了人族的心脏部位。
血花纷飞、脑颅崩裂。
近乎疯狂的对战很快最后几名负隅顽抗的兽族相继倒下，唯独那名受了重伤，名为安格鲁的兽族还活着。
他咬下人族士兵肩膀上一块肉，然后被大锤砸得倒飞，血迹在地上一直被他倒飞的身子拖到广场中央。
他的半边脸已经全毁了，变得更加猥琐和丑陋不堪。
几名人族围住了他，持枪的男子重新把枪上膛，手抖了一下就轻易把枪头调转指向了安格鲁。
“结束了，兽族。”他眼里带着怒火，为了一座城市他牺牲了太多的队友，他闭上眼，扣动了扳机，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秘制的子弹即将穿透他的眉心。
“咔——”
极细的光之平面把弹头一分为二弹向两边，口吐鲜血的安格鲁睁开眼，少年赫然持着两把不同的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眼中闪过错愕，因为就是眼前的少年在之前将自己重创。
“让开。”人类士兵愣了一下，随后气愤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一定要杀了他吗？”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杨宇沉默了几秒，苦涩地开口。
“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现在还要我还要心甘情愿地放他走吗？”
“可是，我们也杀了不少兽族士兵......”
“你这个混蛋是要当叛徒吗？挑起事端的是他们，突然攻城的也是他们，你还要为他们开脱？”另一名人族按捺不住了，直接指着杨宇开骂。
杨宇扫了一眼他，刀锋般的眼神让人族士兵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他却又豁出去了一样鼓起勇气和杨宇强烈地对视着。
“让开。不然的话我们只能把你当作叛徒一并杀掉了。”
枪对准了杨宇，功率被调整到了最大。
“杀戮不能解决问题。”杨宇还在想方设法想为身后的兽族开脱，可站在人群中央每个人都怀着仇恨看着他和安格鲁，“而且他是因为救下一名人族才受的重伤......”
“我给你五秒的时间。”士兵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枪对准了杨宇随时都能攻击。
“你们看到了吗，集中地里那些市民并没有受到虐待!杀了他也好不杀他也好，战局已定放过他根本没有影响!”
“4。”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有人族的脸上浮现过同情，但仅存的同情也很快被冷血所替代。
“3。”他还在倒计时，杨宇握住双剑，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维护住安格鲁，想起自己所做的事情内心更加羞愧难当。
为了救下他和整个人族部队翻脸吗？还是真的要自己躲开眼睁睁地看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
五秒也在他的犹豫里走到尽头，扳机即将扣动，杨宇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够了!”
在人族士兵喊道倒数第一秒的时候安格鲁突如其来的嘶吼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杨宇回过头恰好有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安格鲁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把地面上破碎而锋利的断剑插入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他低着头，面部的血液也随之滴落，他的身体在抽搐，身下染红了一片。
“同情......我们不需要......”他抬头，一只眼紧紧地闭着，汗水淌在被毁掉的半边脸让他显得更加痛苦，可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
“杀戮是战争的必然结果，我...不会去逃避什么，也不会接受一个敌人的好意。”
“决策权只在高层手里，可我们只是士兵啊!在战场上除了杀戮以外......我们一无所有!”
他竭力嘶吼以至于破音，双手死死抓着断剑，手心被切开，他吃力地拧转着断剑，终于在下一瞬让断剑在自己胸口划出了血洞，心脏被搅碎，鲜血如喷泉一样溅在所有人的身上。
“一切......为了自由。”
他气若游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犹如回光返照，朝着面前的敌人大喊道，旋即姿势停在了半空，他朝着地面无力地倒下。
干涸的心口不再有如泉的血液涌出，像是退潮，血色褪去却在很多人心里掀起波澜，夜、沦陷，血、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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