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要为了一个无辜的人而杀掉另一个无辜的人
不应该以「价值」来作为选择的前提]
1
小说应该是提供娱乐的，用来享受的。若是要提高文采或写作技巧的话，应该去看散文。
而用来娱乐的小说就应该专心娱乐，不要无中生有地讽刺或信口胡诌些什么。即便是为了娱乐而浮夸，也不能太过招摇。
小说作为一种载体，传播不良与反动的也是理解不能，破坏掉一成不变但安逸的日常一点都不炫酷，反倒有了些许幼稚。而曲解了并无深沉含义的单纯娱乐向小说的自身意味也是莫名其妙，例如说以模仿某一作品为由而犯罪，这便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了。
无论如何，小说就是小说，生活就是生活，不可以一概而论。因为小说可以想出来，但生活只得过出来。
“呼哧——呼哧——”
汗水不断的明天坐靠在肮脏的墙角拼命地呼吸。由于吞服的刀刃有限，而现又已经用尽，明天被扯掉的双腿便没有刀刃的愈合而胡乱摆在一边。
“呼哧——呼哧——”
明天费力地望向被倒吊起来的「灰烬」，她早已超负荷地多次使用残缺的「浴火鬼」而晕厥了，在铁链的挂钩之下摇来荡去。
“呵呵哈！竟然是这种结局吗！”明天绝望地将后脑勺贴在墙上。
“对呀！我也没想到呢。”机械地抱着留声机且机械站立的「赤色狂犬」机械地说。
「INK」基地中，古典钢琴曲回荡不止，发出声音的留声机在「赤色狂犬」的怀中一动不动。坐在明天正前方的阶梯上的，一名青年男子正沉醉在曲子中。
男子身穿酒保服，棕黑色的头发粗糙地捋在后头。脸上覆盖着尤为厚重的一层**，眼线也是画得很脏乱；两只耳朵大小不一。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上下唇被缝合了起来。
这位不速之客的不请自来本身叫明天不是太过惊恐，只使得明天呼吸不畅和自感绝望的是——
两者的之间放置着一个人头。
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干脆脆。
——黄泉那童稚的人头开始变僵硬的被抛在那里——
——
这时音乐戛然而止。青年男子睁开双目，紧闭的嘴唇往一旁努了下，白面上隐约透着不开心。
“没电了么”一边的「赤色狂犬」毫无抑扬顿挫地说。
“「三千万」和他是一样的”明天有气无力的哼出声来。
男子无奈地向后一仰。“我都不想再回答这个事了”「赤色狂犬」动嘴到，随之动作僵硬地将那个头部踢到明天面前“那就好好仔细看清楚啊”
黄泉的头部滚过了一洼黑水，原本洁白无瑕的脸便变得污浊不堪。
“「三千万」和他是一样的”明天一动不动挤出声音。
自觉无望之际，白面男子突然嘴角上扬，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赤色狂犬」说：“这么说来，「电波」你不要了吗？”
明天眼珠一动，那只韧带被切断的右手竟尽全力地把掌上的斩马刀甩了出去，而自己在惯性作用下，横倒向了左方。
男子不为所动地仅脸部往右一别，便在砍在自己脑袋上的刀具下相安无事了，斩马刀在一声清脆声响后，停留在了水泥台阶上。
“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仍是「赤色狂犬」在开口表达男子的意愿“不过你又是忽略了这只「最硬」的左耳呢。”
2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唯有被认为不可能的事。
事件发生在黄泉表明要自己躬自去找「最白」的第七天，「四相生」带着似乎仅剩下躯壳的「赤色狂犬」突然找上门来。
然后就丢下了黄泉的人头。
而明天和「灰烬」自然是没有坐以待毙，拼死地抵抗起来。但在「四相生」的轻松还击之下，便出现了这般局面。“不过是有些三脚猫的能耐与成就就沾沾自喜而自以为是的小人物啊！”「四相生」此般评价到。
“不可能是黄泉”倒地不起的明天总算改变了语句“否者我也该忘记他了”
“但你也还记得「三千万」啊”「赤色狂犬」随「四相生」由于明天不再重复播报而来了兴致说“不只有「紫色台风」有特异之处呀，否则你怎么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黄泉。”
“顺带一提，我也是如此。”「赤色狂犬」补充说。
“其实你根本不是我的目标啊无名小卒。”「四相生」缓缓站起来，紧盯着脸面贴地的明天“可是你不断追查我这一点令我很是不爽的。”
“我只要「电波」……”明天无力地低哝。
“什么？”「四相生」听不见般疑惑。
“我只要「电波」归返回给阿「紫」……”
“仅是这种毫无档次可言的小人物心愿？感动不起来呀”「四相生」嘲笑起“你所信誓旦旦的「宰杀神」可就要终止于此了啊”
“那你说，我还应该怎么办”似乎恢复了一丝体力的明天屈身，将口舌递到臂膀上仍残留有的刀刃处。
“你现在不是正在办了么”「四相生」咧嘴一笑。
咬上刀刃且吞下刀刃后，明天双手上些许伤口又长出了尤为少量的刀刃，就又伸去吃掉，以此两三来回，金属便都无影无踪了去。
基本痊愈的手臂开始攀爬起来，明天拖沓着从大腿部断去的两肢，龟速移向不远处那装有刀片的箱子。
「四相生」步下台阶，同着明天的速度跟在明天一边。而环抱留声机的「赤色狂犬」则跟在「四相生」后边。
“和「灰烬」没有关系……”专心爬行而造成许久沉默的明天忽然说。
“嗯你说话就不能大声一点吗？”「赤色狂犬」的音色覆盖着明天回荡开来。
“无论如何……都请放过「灰烬」……”明天丝毫没有停下。
“愿望实现不了的话就转而乞求苟且了么？你身为主人公竟沦落到同路人一般可悲了吗？你也太叫我看不起了。”「四相生」轻摇着头“或者说是临终之前的英雄主义作祟？罪人先不说，但我记得你的设定可不是「英雄」这么明确的字眼啊！”
“那也可以是「主角在冒险旅程中逐渐成为正义的伙伴」啊……”
“所以说你可真没有写小说的资本”「四相生」跨过了一滩污水。
“大概是阿「紫」太帅了”明天稍稍地能够加快了龟速“但无论是两月还是两年，都达不到她的高度。因此请至少让我在读者面前似得像阿「紫」一样帅啊”
“原来如此吗”「四相生」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地取出胸前袋中的怀表，打了开。“但你不是有引以为傲的「不死身」么”
“你总有办法对付，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这就是不迟钝的主人公难以续写内容的原因唉”「四相生」一脸苦恼地收回怀表。“那便来玩个游戏吧趁我还有大把时间，以「灰烬」的性命来做赌注。”
“居然答应了……奇怪的反派……”明天于箱子已近在咫尺。
“据说你的忍耐力很是强悍？”「四相生」抢先一步坐在箱子上。“我有了个头绪。”
3
「无可奈何」存在于各种各样的地方，不论是小说中还是现实里。
现实中的人因为在人间的失意的无可奈何而要跑到小说中去，小说中的人由于被故事所束缚的无可奈何而想逃到现实中来。
无可奈何的是，现实中的人只能把一厢情愿放到小说里，小说里的人只可将自身影响传达到现实中。
而小说中的人仅有在小说中才能被为所欲为，但倘若其设定就是挣脱到现实中，那对于这个「现实」来说，便是谁也无可奈何。
“正如唯有在我爱你这件事上，你我都无可奈何。”阿「紫」曾这样说。
“首先我们应来为游戏而做准备”「四相生」从右耳里挖出了一条紫色闪电，待电光完全离开耳洞后，那自动盘曲成了一把小刀。
「四相生」率先捡起明天离体的右脚，切下了一小片，丢进了刀片杂乱堆积的箱子中。“我会准备得很慢，所以务必相互嘴炮。”
虽然明天是可以感觉到那正被切除的大腿和掉落到刀堆上的肉块的疼痛的，但如今是不再需要「无感模式」便能够忍耐下去。因此除了时不时的汗珠之外，明天并无太大动作。
“我们来重新顺清故事的进程吧”由于明天一心忍受，「赤色狂犬」便先开了口。“开端是「灰烬」的某个重要之人遇害，所以「灰烬」四处找寻幕后元凶，而幕后元凶的黄泉把这个罪名莫须有地扣在了「佣兵」里的又某一角色身上。在「灰烬」加入「佣兵」后，黄泉又除掉了「佣兵」的炊事团以激化原本就存在的矛盾，然后就是于你姑姑家的复仇大战了。在后来，黄泉杀掉了「灰烬」的那个重要人物，使得持有「浴火鬼」的「灰烬」了无顾忌加入了「INK」。
“转而来谈谈你的进程。”切完右脚的「四相生」拿起左脚。“我偷盗猫尸的本愿是用于威胁黄泉，可没想他倒以此反将一军，把你套进了骗局里。黄泉不过利用了三个小组织间的纷争而已，却只是为了让你为他所用……”
“阿「紫」的情感是谁都捏造不得的……”明天插嘴到。
“不要打断我啊，思路都乱了”「四相生」很是不满。“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紫色台风」其实是死于「第四批」与「第五批」之间的，你曾照顾过的野猫。”
明天疲惫的脸上沉默地浮现出震惊。
“由于你话语的介入导致我忘了接下来的说明。”结束解决左脚的「四相生」拍了拍手，砍下了明天的左臂，继续切进刀箱。“便直接进入问答环节吧”
“不要再说话了……”明天沙哑说。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么”「四相生」无视明天的小声“你在隐约知道黄泉正欺诈你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忍受他呢？”
“不要再说话了……”明天又次沙哑。
这时「四相生」把手中的紫色小刀扔向依旧没有清醒的「灰烬」，小刀精准地捅进「灰烬」的膝盖。尔后又在耳中拔出闪电。
明天无奈地别过了脸。“我想挣脱这个世界……挣脱自己无能为力的莫可奈何……”
“可以好好说话就应该好好说话”「四相生」继续工作。而不一会儿，就去砍下了明天的右臂。“所以才答应了「杀掉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么”
“毕竟我以为世界是黄泉的主场……”
“事实上如今也是。我可以打败他却是杀不了他。”「四相生」风轻云淡，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不过是摧毁了他的肉身，以在他恢复之前解决掉他倾心饲养的你而已。”
“什……！！”明天的眼睛瞪大向那凄凉的头部。
“在真正杀掉黄泉这个目标的路上还有很多篇章要经历啊”「四相生」已完成了切除，便去割下明天的头部，抓了起。「赤色狂犬」把明天的胸腹捧进了刀箱。“准备完毕。”
“规则是这样。”一抹电流从「四相生」指尖跑出，注入了「赤色狂犬」怀中的留声机，古典音乐响了起来。“给你五分钟，在机器停止播放之前完好无损地拼接好自己，而如若身上残存有刀刃，「灰烬」就可以去死了。”
“GOOD LUCK”「四相生」将明天的人头也扔进，盖上箱盖。
4
“每当想到这件事是全世界只有我一人知道时，
便会为‘我爱你’而倍感自豪。
因此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不仅是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属于我，
更是因为这份自豪是在‘我爱你’这件事情上仅残存的东西了。”
——某作者如此有感而发到。
「灰烬」动了起来，她似乎被膝盖上的疼痛逐渐叫醒。于是尽力向上弯腰，把手伸向那支插在自己被吊起的腿上的紫刀。
可惜「灰烬」除了触电外，并抓不到任何东西。
“「四相生」！！”垂下来的「灰烬」喊到。“我要宰了你！！”
此时的「四相生」正在拆除双唇上的缝线，而「赤色狂犬」也不见踪影。于是无人回应「灰烬」。
“混账！明天哪去了！！”「灰烬」不断躁动。
在「灰烬」的脾气之下，「四相生」终于拔出了最后的线头。
“你知道「诺亚方舟」么？”一道很是舒服的声线从「四相生」嘴里发出。
「灰烬」没有理会「四相生」的问题，自顾恼怒谩骂。而「四相生」没有理会「灰烬」的没有理会，缓缓向她走近。
“「死人世界」开始于神的仆从的一次失误，便有了「第一批」，但如果真是危机巨大，那为什么会有之后的四批。也就是说，这个失误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得以永生」不过是一个鱼饵。
“仔细一想，所有收到尸体的人其实都是罪大恶极或将会发展成罪大恶极之人。所谓声称众生平等的神似乎只对好人平等啊！我们却是被抛弃在了这个世界相互厮杀。这大概便是另一种更残忍方式的「洗涤」了。”
来到「灰烬」面前的「四相生」站稳了脚跟，拔出了「灰烬」膝处的紫刀。
“你太吵了啊！我都听不见音乐了。”「四相生」说着。将紫色迅速扎进「灰烬」不停发声的喉咙里面再立即抽了出来。「灰烬」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并没有伤及动脉请不用担心。”
“…………！！”「灰烬」赶忙双手按住咽部而用力挣扎起来。
————
尔后，「赤色狂犬」回到了「四相生」一边，与之一同出现的，是那「停尸间」的一具棺木。
而此时，也正是钢琴曲进行到高潮部分的尾声之际，箱子被打开来。
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的明天钻出刀箱呈现在空气中。他望见了「灰烬」此时的姿态，却只得无奈的低下头持续喘息。
以小许时间后，「四相生」才随之音乐的完美终了而离开了无比享受的状态，再回味了些，便转向了正在呕血的「灰烬」，用着那依旧沁人心脾的舒适声线。“你欠了「台风眼」一条命呢！”
“说实话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黄泉知道你被我杀掉之后的做为啊”「四相生」又盯住明天。“就像写了两年的小说还未发表出去便叫他人当成废品而丢掉的表情一般地让人期待呀！”
“这么好的声音用来废话连篇……是太过可惜的了。”稍不甚累的明天说。
“章节结束前夕的奇怪语录对话先暂且后移”「四相生」恍然“你知道黄泉去找「病岸洋流」的真正原因么？除了找帮手之外。”
“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要给读者解说些什么？”明天不很有兴致地直起身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这也太伤人了点。”「四相生」放弃了追根刨底，移动到了「赤色狂犬」所带来的棺材旁。
“果然还是用尸体吗”似乎早已心知肚明的明天将注意力从比自己还激动的「灰烬」身上放开，跨出了箱子。
棺盖掀开，如所有人所想一般，里面的尸体正是故事一开始时明天收到的邮件。
「灰烬」不再管顾咽喉，咬牙奋力向上弯起，要解开钳住了右脚跟的枷锁。
“意外想起了好多东西啊！这就是走马灯么？”明天感慨地看着尸体上的围裙。
「四相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两只手伸进最，掌心分别对向牙齿。接着的，硬是给掰扯开了。
——嘴角开始裂出，延伸到耳根处，转而随大动脉向脖子下，到锁骨处拐弯，向着两肩长去。
而「四相生」的状态大概是这样：下颔与气管一同往前弯曲，对锁骨间的大裂口又似是一张大嘴，且这个模样也并不是不下饭，因为所有该有恶心人的截面部位都自发蒙上了深不见底一般的暗幕。
“放马来吧，「暴饮暴食」”明天意外地笃定。
“哎呀！真是叫人怀念的名字。”正在击打仍倒吊着的「灰烬」的「赤色狂犬」代替无法发声的「四相生」说了话。
「四相生」将明天的尸体抓离棺材，毫不怜悯地拦腰向后折去。一声咔嚓响起，明天的活体也自动往后断去，形成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姿态。
“哦还有一件务必让你们清楚的事”「赤色狂犬」开口道。
“我就是那个了无踪影的，还未被黄泉所向你们介绍的「INK二人」哦。”
然后，心满意足的「四相生」却在吞食明天尸体的前一秒，清楚地看见明天嘴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意——
章十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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