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住在洛水之畔。
那里有不分四季的百花盛开,
那里有绮丽无比的极光环绕。
幼小的时候以为,那就是属于这世界的一部分,直到哪一天父亲告诉我了事实。
那些,只是阴阳术罢了,
是这世间异常的具象。
也是从那一日起,我便意识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我的双脚,永远不可能感受到地面的温度。仅仅是因为自出生起,神灵便没有赋予它生命。
但让我最过烦恼的是,我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得到它长在我的腰之下,如此一来,它便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东西。
我被残忍剥夺了“行走”的意义。
这大概就是欺骗吧,天生看不见光明的人,长着一双眼睛,天生无法说话的人,有着一张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嘴。
这是世界对我们的欺骗,也是我们对世界的欺骗。
话说回来,阴阳师们的本质,不就是欺骗吗?
神灵操控我们的线被剪断了一根,我们就有一定自由发展的空间。在神灵看不见的死角,进行着不法的活动,直到他们发现漏洞,前来修补为止。
按理说来,阴阳术的天赋这种东西不该是可以遗传的,但这世上偏偏就有“世家”的存在。
这种让人悲伤的天赋,全部挤到一个家中,也不知说是幸还是不幸。
至少,作为阴阳师的父亲,坚持着不幸的说法。
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默默地完善着家中的结界,悄无声息的隐居着,与世无争,我对他的映像也只淡薄得很。
相比之下,我还是对母亲抱有更高的好感。
而我朦胧地记得,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是陷入了无端且无尽的争执之中。
然后……便是那场大火,将我的仅有的童年付之一炬……
我一直认为,我是个理智的不行的人。
我甚至没有因为失去流一滴眼泪。
“可怜的孩子,哭出来可能会好受些。”
哭出来,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眼泪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就在那时,我发现了作为异常者最可悲的事。我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入这个世界中,而是观测着他,假装自己同他们一同罢了。
没有实感……罢了。
易家的血,没有任何征兆的,在那一日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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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束阳光打进来的时候,易华就睁开了眼睛。
晨间的鸟啼祛走了夜晚的阴冷,暖意也随之涌了进来。
少女轻巧地翻下了床,上了轮椅。
将素静的青裹在了身上,简简单单地梳洗了一番,便推开了房门。
“早上好,华姑娘。”
这是今天听到的第一句问候。
“早上好啊,小宁桑。哥哥呢?”
“公子已经在马车上了,就等姑娘去了?”
“好的,麻烦你了。”
宁桑推着轮椅,将易华送到了马车旁,在一男一女非常默契的帮助下,易华终于坐了上去
。
“……”
“……”
三人相对无言,马车里尴尬的气氛快要溢了出去。
“我说……哥哥。”
她试探似的问出了口。
“嗯?”
他回过头来。
“你……饿不饿?”
“啊?”
“不是……我是要你帮忙问一问宁桑饿不饿。”
易绍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你不是自己能问吗?”
“额……”
易华被顶了回来。
“我不饿,姑娘。”
啊啊啊啊,这俩个木头!易华真的是对这种尴尬的气氛发狂了,还有两个时辰,她可熬不下去。
“宁桑啊?你在明府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呀?”
“这是机密,宁桑不能说。”
“……”
“哥哥,你……”
“华儿……闭嘴。”
易绍无情地打断了她。
气氛再次沉入了低谷,这一次,连易华也闷闷不乐了起来。
直到室山的那一段路程,车上静的吓人,三人都缩紧了身子,与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
马车一停下,三人便立马下了车,仿佛车上有名叫尴尬的瘟疫一般,令人一刻也不想停留。
室山的风景极美,正值绿叶抽枝,薄薄的生机刚刚敷上了这片土地。
易华的脸上却有着寒冰一般的愁苦神情。
“话说,明老头子就这么放心让我们出来?”易华有些不愉悦地说道:“毕竟我们也算是被他半软禁在他的别院里,他就不怕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些什么?。”
易华一不爽快,便什么也不顾的说出一些大实话来。
“你想的太多了,且不说……”他的眼神无意识地瞟过宁桑,却是把话及时收住了:“明家的人早已上山清了场,只待我们来便是了。”
“我就说嘛……”
突然的,宁桑停住了脚步,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异兽,警觉了起来。
“血腥……”
易绍第二个反应过来气氛的异常。
宁桑下意识地站到了二人的身前。
秃鹰从苍穹中飞掠而过,是死亡的象征。
易华握紧了哥哥的手,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公子,虽然现在讲可能有些完了,但是……明家的那些守卫,八成已经变成了尸体,不……应该是连尸体也没有了。”
眼睛凝视着高处,玄色的如同野狼似的异兽也在凝视着她,眼睛血红,散发着不祥的凶光。
它的嘴里大力咀嚼着,好似肌肉与骨骼的混合体。
“炼兽……”
玄色的炼兽仿佛感受到了恐惧,露出了轻蔑的眼神,它咧开嘴,露出了沾满人类鲜血的齿牙,至上而下飞奔了过来。
“孽畜!”
宁桑放出了袖中的匕首,纤细的身躯向它冲了过去,刀尖所过之处,炼兽闪身而过。
“嗷呜――!”
他被激怒了,怒嚎了起来。
“想把同伴吸引过来,休想!”
宁桑加快了速度,犹如一道光一般,没有一丝花哨,干净利落地动作再次飞身过去,刺向它的门面,它仍想再次躲闪,却被她踢中了侧腹,还未反应过来,刀光再闪而过,锋利的刀刃划向它那血色的双眼。
“好快!”易华忍不住惊呼道。
“嗷!!!!!”
悲鸣声响起,失去了光明的炼兽,狂乱了起来,尖锐的爪子在空中乱舞。
只一刀,刺中了要害。
它没了声响,倒了下去,尸身融化在了空气里。
“我们快离开这座山,很明显,这是炼兽,他们无法在人多的地方作祟!”易绍说道。
宁桑喘着气,点了点头。
“你还好吗?”难得的,易绍关心了宁桑。
“我没事,我们快走!”
“没用的。”
二人转过身来,看向轮椅上的少女,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哥哥,没用的。这里,已经变成阴阳师的化域了,我们是又不出去的。”
易绍尽量保持着冷静,但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是结界吗?那我就把它劈开,我有这个能力。”
“小宁桑,不要相信明家的话。你要记住了,化域和结界,完全是两样东西!”
宁桑怔住了,眼睛里的热情消散而去。
“结界,只是小把戏,修行有了一定程度的阴阳师都可以布置相当厉害的结界,到它却很脆弱,归根结底,它只是障眼的陷阱。而化域,是有生命的,他们源于阴阳师自身的生命,但却在期年累月中独立了出来,杀死一个化域,可能要比杀死那个驱使他的人更加困难。而且,即使杀死了驱使他的人,化域也不会消亡。我不知道明家存了什么心思不告诉你这些,但是……我很肯定,我们走不出去。”
“宁桑,从我们和那些守卫进去山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送入这个敌人的化域之中了。这座山的其他景象,都是被伪造出来的,只有吃人的炼兽才是真的。”易绍柔和的解释道。
“那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易家兄妹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活下去。”易绍突然说道。
“哥哥……”
“至少要保住你们两个的安危。”易绍尽量小声地对易华讲道。
“什么办法……”
“找到那个阴阳师,和他谈一谈,求他饶我们一命。”
易绍说出了让另外两人震惊的答案。
“怎么能这样……”
“现在只能这样!”
易绍打断了宁桑的话,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懦弱,反倒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坚定。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往上走……想要放出炼兽,必须有他本人在场。”易绍这么说道,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桑:“但是要想要见到他本人,先得破开他摆下的炼兽阵,宁桑,拜托你了……”
“易小公子,你可不要小看我。”她对易绍突然的关心似乎有些不满:“我以我的实力保证,至少让你活着见到那个天杀的阴阳师。”
易绍露出欣慰的笑意,俊朗的眉目稍稍舒展了开来。
“好,我信你。”
“小心,他们来了!”易华噤声说道。
更多的炼兽出现在高层的山坡上,以包围之势向三人扩散来开,黑色的雾气腾腾,是魔力的沸腾。
“如果我放弃近战的话,可以放出更多的力气保护你们,但我并不擅长这样的方式,效率可能会很低。而且。”
易绍想了想,对易华说:“你还记得我们家隐蔽结界的布置方式吗?”
“我可以试试。”
“那就好,保护好你自己。”
“哥哥!”
易绍送来易华的手,急速向上奔去。
一匹炼兽扑了上来,想要撕咬少年的咽喉,却被刀光击倒。
“嘿,畜牲,你的对手是我。”
宁桑激怒了炼兽群,大部分的的炼兽放弃了袭击易绍,而向她奔来。
“华儿,支使结界,向下跑!”
话音刚落,易华的身影便隐在了虚空之中,专属于阴阳之力的气息被屏蔽了。
当只剩二者可选择时,炼兽们放弃了没有魔力的平凡人,而是想要夺取宁桑身上的力量。
“公子,你要一个人面对他吗?!”宁桑砍倒了第二匹炼兽,更多的敌人包围了上来。
“保护好你自己。”
易绍向更高的地方跑去。
“要是上面还有炼兽怎么办?!”
易绍没有回答她,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真是麻烦!!!!”
宁桑也觉得心烦了,从开始的击杀变为了残杀周围的炼兽,刀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直到最后,身旁的哀嚎声小了起来。
她腾出力气看了看山头之上,期盼着看到少年的身影,可是……浓浓的雾气开始遮蔽天际,被斩杀的魔力,回到了原点,聚集了起来。现在那里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
宁桑闪身而过,剑光斩杀了最后一头炼兽,她支撑着劳累的身躯向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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