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杨陡然清醒,猛然回头望去,只见昏暗的天光下一个打扮奇特的人站在那里,笔直地看着他。
杨没有立刻回应,他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子。杨一下也说不上来这个人到底什么地方有问题,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没有一点与他平时所见的人们相同。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比起平常的冒险者来说干净不少,可也不算一尘不染。年纪与他相仿,相貌俊美,浅褐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也是十分常见的颜色。杨直视着他的眼睛,在杨犀利的目光之下,这个人没有丝毫退缩。
杨微微一惊,是这种冷静如冰的眼神,他从未见过。
男子坦然地接受杨的目光,看见杨表情的波动,又低声说:“这里不宜多谈,去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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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市A6区,某处废弃的医院。此刻已经将将入夜,城市的能源系统早已损坏,不可能提供任何的人造光源。在一片昏暗之中两个人席地而坐。
“快说吧,我今天本来要在地上好好睡一觉的。既然你打扰我的休息,如果你没什么有意义的话说,我可以让你在这里变成老鼠的粪便。”杨皱起浓眉,冷冷地对男子说道。直觉让他对这个人感到十分戒备。
奇怪的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破败的残垣断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首次露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罗兰,是一名来自浮空城的被放逐者。”
杨大吃一惊,他的手一动,想去摸腰间的武器。但他随即强抑住这一冲动,他和这个人还保持在安全距离,对方绝无可能伤到自己,不妨听完他的话。杨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但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情已经从心底冒起。
浮空城是地球表面和地下居民们对它的称呼。它的正式名字是奥比特环,曾经被所有地球人类所知的名字是地球防御卫星轨道环。建造于黄金时代末期,是为了抵挡外星文明的入侵在地球的卫星轨道上建立的军事基地。在黄金时代最后的大远征过后,轨道环内剩余的人控制了剩下的军事设施,那里成为了被战争破坏后抛弃的地球最后一座完整而适宜居住的城市。由于它强大的军事力量和特殊的位置,成为了地表人类无法到达的天堑。
由于浮空城对地表人类的拒绝与敌视,不难想象地表人类对浮空城里居住在舒适的太空城市中的人们怀有多大的恨意。几乎所有被地面人发现的从浮空城下来的来客都会被击落后愤怒地处决。
浮空城的一切讯息是对地面封锁的,所以浮空城的真实情况也不为地表人所知。所以杨对眼前名为罗兰的年轻人几乎一无所知,这也让杨越发戒备。
罗兰似乎看出杨的心情,说道:“看上去你对我的身份十分质疑,那么你的事情等下再说。我先简单地介绍一下我的情况。”
“浮空城是一座等级森严,生存竞争激烈的城市,绝非是什么无忧无虑的天堂。由于人口的增加,浮空城城市扩建的困难,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它的秩序本来就是由大远征所遗下的军人依赖暴力建立的,所以十分野蛮和愚蠢……这些不多说了,我的父亲为人陷害获罪。我继续待在浮空城里也早晚有一天会去监狱里陪他。与你们不同,浮空城对于地表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我找机会偷走一架太空梭逃到了这里。我大概在一周前刚刚到达地表。”
杨一挑眉毛,说道:“你这些话对我来说可信度等于没有,我根本无从判断真假。你先不用说你自己了,还是说说你为什么说A3区是个陷阱?我从小在这片A级地下城市中长大,对A1到A6的区域都了如指掌。A3区对我来说危险度很低。那里能有什么陷阱?”
罗兰摇了摇头,道:“尽管你可能确实对这里的很多地方很熟悉,但是你并不完全了解这里的重要性。我搭乘太空梭逃下来时,虽然要注意躲过浮空城的监督与地表人的视线,但是我仍能轻松到达地球上的大部分的地方。我之所以选择来到这里,是因为这片A级战争遗迹是当初那场与外星文明的战争中,外星文明的遗产可能保存最完全的地方。这是来自浮空城的资料,即使是他们也对它十分眼馋,毕竟那些人所掌握的的也只是残缺不全的地球科技而已。”
罗兰顿了顿,又郑重地说:“连浮空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在地表的人类不可能所有人都对它一无所知。毕竟地表人才是那场战争的真正遗民,而浮空城里只是一群怯战的老鼠而已……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这里的地下埋藏着真正的秘密,而你已经无意中因为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而引来的危险。”
杨眼神越来越阴沉,仔细看去里面带着三分疑惑、三分凝重和三分杀气。
罗兰继续说了下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个潘多拉魔盒是什么……就是地表的这些人极少知道的A7区,你应该到了那里吧!”
罗兰话音未落,只感到眼前一花,杨已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拔出了武器,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眉心。
杨冷冷的开口了,声音虽冷,可底下蕴含着火山般的愤怒:“你也知道自己是怯战的老鼠。那我就不多废话了。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难道一个只在浮空城里看过资料的小老鼠就能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吗?”
此刻面对杨毫不掩饰的澎湃杀机,即使冷静如罗兰也不禁微微一颤。他沉默片刻,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对你毫无恶意,我能解释为什么我猜到你去过A7区。”
杨的枪口没有丝毫动摇。
罗兰又沉默片刻,说道:“我在酒馆和这附近潜伏五天了。你和酒馆老板是唯二我找到的关于A7区的线索。首先关于你的就是你手上那块Z型能量块,这东西的重要性超过你的想象。它是外星飞船的主要动力源之一,在外面流传极少。在浮空城里我敢肯定它已经消耗殆尽,整个浮空城一块也找不出来。而你竟然能拿出它来换酒,你手里可能掌握着大量的能量块,再不济至少你有获取它的线索。我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就确定你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去过A7区,而真正决定性的证据是老板看到能量块后立刻有了反应。他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并诱使你去A3区。老板是我最早找到的关于A7区的线索,据我猜想他必然是地下城市的一个大人物。因为我潜入他的酒馆内部后看到他不仅拥有大量Z型能量块,而且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外星文明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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