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怎么会不叫斯蒂娜……”男孩仿佛失了神。大胡子手里依旧在忙着分发面包，并没有注意男孩眼里的失落。
男孩一直觉得女孩不会对自己撒谎。
“那她家住在哪里？”男孩还想知道得更详细些，他还没有放弃。
“在火中被焚烧了。据说大火就是从她家蔓延起来的。”
男孩感觉世界仿佛都在旋转，现在有太多的事情在自己的周围发生了，而自己对这些事情要么不知，要么就是无能为力。
自己身为斯蒂安家族中的人，自己的付出甚至都赶不上奥威尔的付出。
自以为自己对女孩很关心，然而发生了这样的灾难自己却一概不知。
男孩愤怒地敲击摆放着面包的木桌。
但人们依旧秩序凛然地排队领着面包，谁都没有多看男孩一眼。饥饿使人们丧失了好奇心。
“结束之后，能好好地讲给我听吗？”男孩由衷地发出了请求。
“只要你别让你的管家老爷动手，我愿意。”大胡子打趣地对男孩说。实际上，当他看到男孩失落的心，也不会再忍心拒绝他什么。
男孩刚刚转过身来。大胡子喊住了他。
“喂，让你家管家请我杯咖啡可好？”
男孩闻声竟噗嗤地笑了出来。
“贫民区的人们怎么都这副德行。”男孩在心中这样想道。那天，好像斯蒂娜也想去咖啡馆吧。
太阳完全落了，这盏永明之灯也想暂时歇歇了。
人群纷纷散去，他们三五成群席坐在泥土地上，大口咀嚼着，谈笑风生。
乍一看，真的不像是刚刚失去家园。
小男孩四处走动着，想要在这群外表邋遢的人中间寻找女孩的身貌。
街灯如火萤般昏暗闪烁，一群群地飞虫在灯下共舞。
偶然间竟有几只流萤在眼前一晃而过，这夺目的身影希望以自己微弱的光芒来反抗黑夜。男孩追逐着流萤，流萤也不刻意避开，以男孩身躯的高度沿街直线飞行着，竟把男孩带来了街头的火灾始发地——女孩的家。
其实仔细地看，这间倒塌的屋子在烈火焚烧过后，与其他任何一间残骸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屋子的身后却有着一片不大的池塘，这片池塘周围的杂草早已被火灾连累烧枯，可是依然没有办法掩饰湖水往日的澄澈与美丽。
此时，大胡子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来到了斯蒂安的身边。
“怎么样？湖水够漂亮吧。”大胡子似乎是对这自己的财产进行炫耀。
“这里是……”男孩觉得这样肮脏的贫民窟不应该存在这样圣洁的清水。在自己的想象中，贫民窟的水应该充斥着杂物，挤兑着各种肮脏和污秽，发酵而出的恶臭可以传遍整个居住区。
“这里是专门给孩子们玩耍用的。”大胡子无不自豪地对男孩说道。
确实，不远处，几个男孩子正在湖边脱着自己的身上的几片布料。嬉笑声渐渐传了过来。和宫廷里的孩子一样，悦耳、空灵。
“别看我们这样的贫民窟，其实大家都希望能尽自己之力将它变得更好。”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明白，这儿的孩子，这儿的大人与贫民窟外的孩子、大人一样，生活总是由喜怒哀乐构成。不过，反而是这里的人们对生活理解地更加透彻。
“你们失去了家园会很忧伤吗？”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大胡子，希望他能说出自己的切身想法。
“会，当然会，可是呀，你想，既然大家都没事，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重新搭个屋子不就行了吗。”
男孩沉默无言。
这样的生活确实比绞尽心思攥夺财富从而铺垫出的生活更加快乐，更加纯粹，也更加轻盈。
起码不用背负着死亡的债务而四处逃亡。
“少爷。我来了。”熟悉的声音从男孩身后传来，男孩和大胡子同时转身，大胡子看到管家显然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们去咖啡馆吧。”男孩提议道。
“嗯，少爷，这里的情况我也是大概了解了，我们顺便在咖啡馆解决晚餐吧。中午教堂的圣餐显然是不合您的胃口。”奥威尔摆出一副很了解男孩的样子，不过的确如此，奥威尔甚至比孩子的父亲丹尼更熟悉男孩。
“走吧，大胡子。”奥威尔故意瞪了大胡子一眼。
大胡子吓得连连后退。
俄而，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笑声传荡在贫民窟每个人的耳中。
然而却并不显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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