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对我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那是我?
我有点惊讶,讲故事者总会留下一些线索,为后续情节的走向埋下伏笔,然而只有听得十分认真的人才会注意到这些。
我说,没错,在娃娃身体里的,其实就是驱灵少女;她被诅咒人偶占据了身体,只有小毕同学发现了这一点。
在我们小的时候,模仿是形成我们性格的关键一环。有的孩子会在新学期开始后,在换了班级或座位之后,表现得跟之前的行为和语言方式截然不同。认识的人就会奇怪,他(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其实不然,性格并不是天生的,在后天,我们的性格会不停改变和调整;人——是一定会改变的。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问我道:为什么讲着讲着,第一人称就变成了第三人称呢。
我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是的。你也知道,年代久远,很多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后面的很多,都是我编出来的故事。我看你听得饶有趣味,就不忍心断了讲述;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是最揪心的。不过,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就……
她打断我:不,我希望你继续讲下去。
第七个事件:交换灵魂事件
第二天,我试图靠近舞月绫同学的身体,可是我忽略了一点;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众人的中心,有一大群护花使者整天跟随。在我拿着那只破烂诡异的娃娃鬼鬼祟祟地凑过去时,她一眼看见,大声尖叫起来,然后哭着蹲在地上,然后我就被一大帮人围了起来;
我被当成“不知悔改陷入疯狂的前任”,被众护花使者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顿。被打的时候我奋力把娃娃护在怀里,最后我趴在地板上,只有蒋小路同学过来安慰我;
“小毕同学,你最近好像很倒霉哦,想不想尝试一下我从书里查到的驱魔办法啊。”
班长还是认为我被恶灵附身了,拿着自制的念珠和咒符一直跟在我身边。在我与娃娃一声声飞快交谈的时候班长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啊?”我这才发现别人听不见娃娃说话,只有我能。班长变得更加担忧了;“你果然是被诅咒了吧。”
我想让舞月绫同学占据我的身体,再想办法打败诅咒娃娃,但舞月绫同学拒绝了,说“这很恶心”。我非常惊讶,我一心想帮助她,甚至连身体都愿意贡献出来,根本不考虑个人安危,她怎么能这么不领情!但舞月绫同学非常固执,说“我宁愿永远待在娃娃里。”
最后我们找到了折中方法,由舞月绫同学和班长交换灵魂,暂时借用她的身体。
我对班长说我知道一种驱魔仪式,但得到需要她的帮助。班长一听大为兴奋,言听计从地跟我来到教学楼后的角落里。看着毫无防备,闭着眼睛站着的班长,我的内心受到了沉重煎熬;欺骗这样一位热心又善良的好姑娘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啊!但为了舞月绫同学的人生考虑,也只能这样了。我于是把娃娃盖在了班长脸上。
随着一阵微光,舞月绫同学占据了班长的身体,活动着四肢和脖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眼神冷冷的,叉腰歪着头讲话的“蒋小路同学”。这样,好像也不赖嘛。
我抱着装着班长灵魂的娃娃,跟着在班长身体里的舞月绫同学去找在舞月绫同学身体里的幽灵。
在她们对峙的时候我感觉气氛沉重,似乎马上就要有电火花在她们眼睛之间生成了;幽灵看了舞月绫同学一阵,噗嗤一声冷笑道;
“你自以为和我们不一样,东拼西凑,试图恢复完整的身躯。殊不知,狱卒也早已成了囚犯;在这无尽轮回的时空中,收集着永远集不齐的碎片,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最沉重的惩罚吗!”
“不用你管。”舞月绫同学冷冷地说。
我抱着班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一天后我作为裁判见证两人的决斗,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时人山人海,全校一半人都跑来围观。大家都在猜测这件事的起因,大概达成了共识:1、我被舞月绫同学甩了,而我对她念念不忘;2、对我单相思的班长得不到我的正视;3、因而班长选择与舞月绫同学决斗,希望借此引起我的注意。
你看,大家都认为小孩子是天真纯洁的,但其实初中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了;虽然大部分意思不怎么明确,但各种名词一个不落。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这家伙何德何能”之类的话已经大到能让我清楚听见。
决斗的内容是比赛乒乓球,在东操场简陋的石台上进行。虽然舞月绫同学很想以直接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但对面毕竟是自己的身体,使她投鼠忌器。最终,她选择了使用魔法牌“绝对游戏”。但这样一来游戏的方式也得由被挑战方决定,这是规则;舞月绫同学如是说。
站在萧瑟的风中,幽灵理了理头发,对面前的舞月绫同学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支离破碎,虚弱不堪……我提示你一下吧,其实,你身旁的那位,也是……”
舞月绫同学冷冷地打断她,“在赢了决斗之后,再来教训我吧。”
比赛开始了。第一场,舞月绫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0分惨败。因为她根本不会打乒乓球——她连发球都不会耶!看着舞月绫同学投过来的求助目光,我大骇:不会打你干嘛放那么狠的话啊?
场下休息时她终于愿意和我击掌,两人交换了身体。在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之后,我发现视线变矮了一些,手脚都更加柔软,胸前衣服很紧,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低下头看着眼前白皙纤细的手掌,我心想,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而在一旁的“我”浑身抖动,捂住嘴巴,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最终支持不住,弯下腰连连干呕起来。我看得不觉火大,一瞬间几乎不想再帮舞月绫同学打这场比赛。
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提起过,我因为从小体质虚弱,不擅长篮球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为了能有拿得出手的本领,一直苦练乒乓球。到初中为止,同龄人根本不是对手。
对面的幽灵也发觉这边换人了,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但也没法放弃游戏,只能应战。然而虽然是个幽灵,对方显然也不是个瓤茬,犀利的削球和反手快攻让我疲于应对。
经过苦战终于我扳回一局,第三局我逐渐找到了感觉。眼看着分数一点点拉开,马上要赢了,围观人群骚动起来,幽灵开始坐不住了。
舞月绫同学说过,绝对游戏的意思是,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服从胜者的命令。幽灵也说过,舞月绫同学在收集着碎片什么的。
我记得那本集卡册的封面上,有翅膀的人形已经快要拼成了;如果最终完成的话,舞月绫同学将会得到什么呢?——神秘的驱灵少女,究竟背负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使命?
恍惚间,我看到迎面飞来的乒乓球放缓,改变了飞行的方向。班长的刘海在我眼前飘动,起风了。
在室外打球,常常会遭遇风向的变化。这对新手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于像我这样的熟手,反而是战胜对手的契机。我沉着地判断好风向和风速,挥手将球击了回去;但我随即发现,风向又改变了。乒乓球直直地从对方案板上飞回来,落在网子上,弹了一下,又掉在了我这边。
看着幽灵窃笑的模样,我恍悟,自己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对手;一个可以轻易窃取别人身体的幽灵,操纵风的方向,对它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在我身体里的舞月绫同学勃然大怒,挽着袖子上前要打对方。我开始没多想,但看到众人都呼啦啦地围上去才如梦初醒,不要用我的身体做这种事情啊!我哭着张开双臂,试图阻拦要揍我的人群;但为首几个男同学的面容因为嫉妒变得更加扭曲了,我的身体最终还是被众人争先恐后地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
我突然想起决斗前舞月绫同学将一张卡片放在了班长身体的口袋里,那应该是她的后手,于是连忙掏了出来。这是一张魔法牌,名字是“发条钥匙”。
不管怎样,跟“百灵鸟”卡一样,碰到就算生效了吧?我虽然非常担忧自己身体的状况,但也明白机会的稍纵即逝。我悄悄绕到掩着嘴巴看笑话的幽灵身后,将卡片贴在了她的背后。在那一瞬间,幽灵浑身僵硬了,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任人摆布。
接着我万分痛心地看了一眼尘土飞扬揍我身体的场面——就让我的牺牲有意义吧——拉着呆若木鸡的幽灵的手,快步离开了。
在医务室中,我将舞月绫同学的身体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很长时间,才见我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我一看见自己身体遍体鳞伤的样子,眼泪都迸出来了,掩着嘴痛哭起来。舞月绫同学却不以为意,开始翻着集卡册,寻找复原大家身体的方法。
因为只有舞月绫知道怎么交换灵魂,我们具体操作时很是小心。首先在我身体里的舞月绫触碰了一下人偶,将里面的班长换出来(班长发现自己进入了男孩子的身体瞬间昏了过去),然后在班长身体里的我触碰人偶,与舞月绫交换;接着在班长身体里的舞月绫与在我身体里的班长击掌交换;最后已经不能忍受第二次我身体的舞月绫与自己的身体击掌交换,大功告成……由于太过复杂,我们在纸上列了无数遍才成功。舞月绫同学这时已经非常疲惫了,连连打着哈欠回去休息了。
事情本来已经结束了。但我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并且被一只大手拿着,丢进了一口黑暗的井中。我定睛一看,那个笑嘻嘻地眨着眼的家伙,不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吗!
——我现在在人偶里,并且扔进了垃圾桶!舞月绫同学没发现,最后把我跟幽灵漏换了吗?
我在垃圾桶里待了好几天,我想象得出,自己突然间变得风趣智慧,温柔体贴,受女孩子欢迎……而大家丝毫不怀疑,连舞月绫同学都浑然不觉。快点发现啊……唉,垃圾车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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