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第二学期舞月绫同学转学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我们的故事就是这么简短。
我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赶上,只看见那辆汽车开动,离我远去。我追着车奔跑,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当时我有一种感觉,这一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孩子的“一辈子”,总会被轻易推翻和忘记。
很久之后的现在,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缓缓说道:在她的视野中,绝尘而去的不是她,而是我。我和整个世界逐渐变小,飞速远去,而她留在那里,从不曾离开。
我已经讲的太久太多了,口干舌燥,精神恍惚。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以小时候的自己和她为主角,编造了这么一个既不曲折也不有趣的故事。
我脸颊微微发烧,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但我又不能直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着我的思维和舌头”,那样的话,我更像还在继续玩着花样。
我本来的想法是,我们会聊一聊当年的往事,谈谈尚联系同学老师的近况,自然而言说到我们自己;然后视情况出去走一走,累了休息,喝点小酒,开个旅馆什么的,这都是可以发生的;我只想靠着巧舌如簧泡泡妹子,但没想到话题被她带着,往不知名的方面发展。
我仍不放弃地问道:太晚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但她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也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我终于集齐了那些碎片,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依照约定,我希望你以你的未来——伴我左右。
可我并不想用余生或者说约定之类的名词约束自己,我心里说;我想要的,最多也就是一夜缠绵而已。
你认为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手肘撑在茶几上,问她道。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有些诧异地回答道。
这下我明白了,会幻想的其实不是我,而是眼前的她;她的情绪影响着我的思维,使之前故事由此诞生。我知道有很多人骨子里抗拒长大,想回到过去,回到童年的生活里。但时间一往无前,没有人能够幸免,所谓的纯真无暇,只是饱受生活浸染人们的幻梦。
我淡淡地说道:那些不是回忆,是妄想。而且不是当年我们的妄想,而是在刚刚一个小时间,我临时起意编造的故事。
她急切地说道:那些时间狭缝中的事情,只能以故事的形式存在,你是“说书人”,故事当然要经你之口讲出!
话题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是应该离开的时候了。我不是个绅士,但也知道成年人关系的准则。她还始终活在过去的时间里,这不是我能够接受的。
我站起身,拿起外套,最后对她说了一句:确实,我曾经梦想着当一名作家,也想过创造一个世界;但最终,岁月和生活冲刷了我的激情,我不再是那位讲故事的人,也不愿再为此投入一丝一毫的精力了。很抱歉,但你认错人了。
我向她告别。她看我的目光暗淡下去,低下了头颅。
我结过账,穿上外套走出店外,一阵夜风吹来,我注意到满城市璀璨的灯光。我开着车心神不宁,这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一路开到了海边的大堤上,下了车,我坐在石头上,抬头仰望满天穹的星光,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夜空了?
——曾经以为是整个世界的东西,什么时候觉得陌生了?
——曾在耳边低语的那些声音,为什么已经已彻底缄默了?
头顶的星星点点,与远处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无比深邃、宽广、渺远的一幅大幕。我想到:无数幽灵,正在注视着大地,每一颗星都是一只眼睛;它们来自遥远的世界,在那些眼睛中,每个人都能找到他的来源和归宿。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钻进汽车,开着车一路狂飙回去。
当我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入咖啡店时,客人几乎都走光了,店也要打烊了。屏风后,临窗那副茶几旁也空荡荡的,似乎人才走不久,杯子还没有收去。
我突然之间很难过,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原以为成年人不会再犯错了,因为责任可以由自己承担。现在我知道了,还有无可挽回的事情存在。
在我沮丧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柔和的光芒笼罩在椅子上。
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她重新出现在那里,手中捏着一张蓝色的卡片,上面绘着一双孤零零的鞋子。她将卡片反转,放入衣兜,然后歪着头,看着呆若木鸡的我的眼睛;
“现在,你想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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