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花脸猫哇!”
一声童稚的喊叫声,将神甫软绵绵的催眠音打断,也把全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门口,落到闯入的玥儿身上。
有的人笑了,她的样子实在太滑稽。汗水早就把她的脸弄花了。加上她没有经验地随手抹着擦汗,更是把脸弄的魂儿画魂儿,活脱脱像个小丑。
有的人神色严峻。首当其冲的就是艾尔,他的脸都青了。玥儿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眼下处境的险恶。
这一刻,正是考验应变和心理素质的时候。
而他俩,恰恰还太嫩了。尤其是艾尔,下意识做出了最不恰当的应对。
“快跑啊!”艾尔脱口而出。
玥儿想也没想,抱起男孩,转身就逃。
这下好,隐藏在教堂里的治安军便衣,全都霍地起身,追了过来。比艾尔猜想的还多,足有十个人。
他们要庆幸,要不是广场那里才是重点,这里本来要里里外外埋伏几十个的。那样,他们当场就被围住了。艾丽娅就是那么被故意放进来,瓮中捉鳖的。
但即便要庆幸也只是暂时的。从整个局势来看,这里就好像是蜘蛛网的一个点,既然她暴露了,直接触到了这一点,也就等同于落入了难以脱身的黏网之中,最后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眼下,连这种理论上的“暂时”,也是不容易获得的。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在这再程式化不过的警告声中,两人跑出了大门。他们这才发现,教堂门前的空地以及所在的这条街,都太过宽阔平直,毫无遮挡物,根本不适合逃跑。特别还是大白天,硬要逃的话只会让人当靶子打。这也是他们太嫩的又一个例证,事先竟没有考虑退路问题便抱着侥幸心理冒进。
玥儿毕竟还是经过了骑士团历练的见习骑士,她的不冷静只在刚刚的瞬间,那之后便迅速认清了形势,做出了相对合理的选择——她站住了。
“好吧,你们赢了。”
她放下男孩,举起了双手,转过身。艾尔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些家伙一见,都不由笑了。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们中有的人,可是亲眼见识过玥儿如何勇战上校的。刚刚还有些心里发憷,只是靠着职业军人的素养在冲。见她这么痛快地就举手投降了,怎么不让他们惊喜?这个功劳可是很大的。
有两位挣先掏出了手铐,朝玥儿走来。还有一位,似乎是带头的,正掏出把口径大得离谱的手枪,准备朝向天上放。看来那应该是把信号枪。
此刻,在玥儿的眼里,似乎一切都变得凝滞迟缓了。因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针对现场的态势,迅速分析出了可以最后放手一搏的行动判断。
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她的身体蓄势待发,好像拉满了弦的弓箭,只等眼睛捕捉到那个最佳的战机。
就在个决定性的当口,另一个偶然性的因素加入了进来。那个准备放信号弹的家伙,刚伸手把枪举高,还没等扣动扳机,就被从背后的飞来的板凳砸倒在地。
谁也没想到,那位温文尔雅的神甫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也是因为太过意外,让这帮人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分散到身后。
战机就这么出现了。
玥儿眼疾手快地落下手臂,向前猛地一冲,臂弯正勾在走向她的那两个人的脖子上。那两个家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直接飞了出去,砸进了举枪的人堆儿里。这帮人霎时倒成一片,乱成一团。
紧接着,她一个箭步冲到了跟前,一顿拳脚……
艾尔见势,也冲了上去。他也就力量不及玥儿,迅捷的身法,敏捷身手,让他足以成为称职的好帮手。昨天他能救走玥儿,可不是光靠猝不及防地扔扔闪光弹烟雾弹就行的。
啪!除了一声混乱中的走火,其余的几只枪全都打飞了出去。没了枪支在手的治安军,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哪经得起玥儿和艾尔拼死一搏的拳打脚踢……没一会,他们便全被打趴了。
教会里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连刚刚被那阵混乱吓哭的孩子都不哭了。
“快进来!”神甫跑到门口,赶紧把他俩招呼了进来。然后他们一起把大门关上了。
这只是一场极小的战斗,虽然出彩,但若比起真正的战斗来,不论规模还是激烈程度,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没有之后的蝴蝶效应,也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任何痕迹。但,就是这样一场仅仅几秒便解决的打斗,却拉开了一个时代的帷幕。
扇动的蝴蝶翅膀,便是那声意外的枪响。
“哪儿来的枪声?”
两条街外,还坐在镇政府阳台上的卫斯利首先听到了。尽管此时前面广场上相当喧嚣,可作为军人的敏感还是让他捕捉到了那个声音。
“枪声?你听错了吧?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可能……”
“少装蒜!”卫斯利唰地抽出了佩剑,驾到了老爷子的脖子上,“你果然有二心!”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如果是我的人在其他地方开的枪,会发射相应颜色的信号弹的。”眼看老家伙眼神飘忽,目露怯意,卫斯利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从昨天有人使用军用弹从我们的围捕中救走人,我就怀疑是你插手了此事。这地方,除了你还会有谁拥有那种武器?还有昨晚,你的人随着我们的行动而调动,你以为我不知道?好啊,现在你终于动手了!”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现在翻脸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还要问你呢……嗯?”
卫斯利逼近他刚要进一步质问,却发现,刚刚的话,并不是从眼前发出的,而是在屋里!
他转过头,只见屋里也站着个长胡子老头。再看他用剑架着的老头子,已经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仔细看来,此人身形也有微妙不同。撸起他的手腕,果然是带着一块手表状的魔法发生器,这是传说中的“神源”?
原来,眼前这位是变装的,怪不得他上完厕所回来气质有点不一样了,说话失去了往常的底气和城府,他还以为是心虚的关系——这也是加剧他疑心的催化剂。没想到竟是换了人。这死老头太狡猾了!
“哼,看来天命如此啊。我本不想这样,可惜你逼我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屋里的老尼莫面目冷峻地说着,站在那里,丝毫没动地方。
卫斯利扔下假货,恼怒地挥剑朝屋里冲去,只听到啪地一声枪响……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不仅是声音,连剧烈的痛感都是……噗通,他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在他的大腿后侧,血如泉般涌了出来。
“别以为你有狙击手,我也有安排哟。”老头子捋着胡须冷笑地瞅着他说。
“你真是疯了!你知道反叛的下场吗?就算是现在,我的手下,也会让你——”他咬着牙,支起身子,扬起头说。
“呵,小子,你当这里是哪儿?”
老头子说着,一摆手,上来几个人把受伤的卫斯利捆了起来。此刻,广场和周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如卫斯利所言,他的手下都不是善茬。事变的枪声打响后,本地军尽管占有地利人和与先发制人的优势,却还是花了很大力气,直到第二天,才把他们完全肃清。还好,镇子里的治安军总共才一百来人,更多的都布置在了城外和其他地方。
当天下午,卡勒特·尼莫向各方发出了通电。
这便是势必会被后世津津乐道、众说纷纭的历史性事件——尼莫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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