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大雪像是要掩埋一切似的连续下了几个小时就算紧锁着屋门也没法避免空气持续降温。山上的旅店十分简陋空有诺大的房间却除了被褥什么都不放。
我蜷缩在还没暖热的被子里博取一丝温暖因为父亲主张“冷就多盖点。”的政策我身上压了好几层厚重的被子就连翻身都变的困难起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或者说明天才是我的生日因为现在表盘的时针与分针重叠在12的位置所以当0.00时到底是停留在昨天呢还是踏进了明天呢?
抛弃毫无意义的思考我费劲的蠕动身体由侧躺着的姿势转变成趴着胸口像是被压着大石头一样呼吸困难了起来。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人拿着大锤砸烂放在我胸口上的石头然后在掌声中拿着铜碗向旁边的观众讨钱。
只是被子十分柔软恐怕不论如何都砸不坏吧因为棉花有人类望尘莫及的柔韧性呢被子先生真是太伟大了。
意义不明的赞扬了被子的存在意义之后从被窝里拿出父亲的手机。水气让屏幕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爸爸的手机背景好像是妈妈的照片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照片上的妈妈太年轻了年轻到让我觉得那是我的姐姐。
因为双亲在天黑之前出门了于是父亲就把手机交给我并嘱咐了句“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你妈妈好了。”
就是这样我一直用爸爸的手机和同学通宵聊天。
「就是这样我的父母大半夜也没能回来留我一个人在旅社过夜明明还下着雪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是远野同学太担心啦因为是大人所以肯定没问题的哦☆～”
啊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可能是因为我的父亲是警察才给她可靠的感觉吧顺便一提她认为警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职业也经常去警察局旁边偷拍警察工作的样子她为什么还没被抓走啊?
「嗯有你这番话我安心了☆～」
我尝试模仿她的语气回复结果被说恶心了…嗯果然要有自己的特点才行吗?
“突然被你用恶心的语气回复让我有点想睡觉了。”
原来恶心的感觉会让人想睡觉吗?真是学到了课本上没教的内容。
在我思考该如何回复的时候她就发了一句晚安然后下线了。
**长时间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双手试图变得暖和一点但是结果却不怎么尽人意。趴在床上用手肘扒着木质的地板学习蟑螂用四肢匍匐前进折腾了一番终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穿上鞋子准备去一趟厕所然后回来休息结束这个夜晚迎来下一个早晨。就当我这么想着拉开房门走出去时却发现了正前方的地板上有一个礼物箱十分小巧的盒子让人会以为里面装的是戒指。
试图解开礼物盒的包装却发现缎带是系了一个死结用尽力气才把缎带拽开而盒子从我手中脱离飞了老远直到撞上墙壁才停止了运动。
我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捡起盒子打开了借着从房间照出来的光线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一张通讯卡。
通讯卡是要放进手机才能使用的可是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手机虽然可以替换爸爸的通讯卡可是我没有理由这么做。于是我把通讯卡放回盒子里捡来准备盖上却看到盖子背后有谁用圆珠笔写下的「生日快乐——你的礼物可别丢了。」
字迹工整又好看应该是妈妈写的但是总觉得这个字迹哪里有些违和。
既然妈妈的礼物是通讯卡的话那么早上醒来说不定爸爸就会送来一部手机——!
怀揣着满腹的期待我抱着小盒子跑回房间好好的安置在枕头边上才去上厕所。
睡衣不太能抵御温度从厕所回来就已经冷的发抖了。关上灯挣扎着钻进被窝借着手机的光亮近距离观察起小盒子突然心血来潮想起了什么。
我拆开了盒子找到那张通讯卡上写着的手机号码。
用爸爸的手机点开编辑短信的页面。
输入手机号。
然后写下了
「你好——明天的我为了明天能有精神所以要休息了!晚安。」
发送。
回到噩梦开始的地方.
冰雪消融的温度让春天变得冷起来樱花还没能缀满枝率先一步得了花粉症的人不停打着喷嚏。
我穿梭在统一穿着黄色制服的搬家公司的人之间帮忙搬下家具母亲下了车以后就一直仰望着天上堆积的云朵我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向乌云密布的的天空明明还是上午却看起来像是下午一样。是要下暴风雨了吧。
连搬带拆花了几近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勉强将新房子布置好期间母亲就像乞求原谅的小孩一样以分毫的距离紧跟在我的背后却一点都没耽误收拾新家的工作嗯稍微有点佩服母亲了。
将钱付给搬家公司后又敷衍的客套了几句送走工人我站在门口环视客厅。
干干净净没剩下一点灰烬的火炉正对着大门的玻璃茶几也干净到能倒映出人的样子。
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情喔真是一张不可理喻的臭脸。身后的母亲低垂着头一副道歉的样子也让人很不舒服。
扶着母亲坐下以后嘱咐了母亲千万不要离开座位接着我快步跑进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具锁进橱柜并将钥匙揣进口袋。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母亲拿到厨刀医生对母亲病情的鉴定为惊吓过度而精神失常可是当母亲遇到厨刀的时候就会变成胡言乱语的杀人犯上次被母亲拿到厨刀时没能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用生命来满足好奇心因为我已经提前并且过分的知道生命的重要性了。
从袋子里拿出路上买来的橘子回到客厅剥好了喂到母亲嘴边而母亲只是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由于不用细心照顾母亲所以我很快就剥好了橘子并吃掉。由于橘子很好吃于是我决定掰下一瓣丢进垃圾桶让它免受被咀嚼的痛苦。
因为我是个好人呀——好吧我承认是因为上面有个虫眼才放过它的。
倒是母亲一直盯着垃圾桶里的橘子看然后她把手伸进垃圾桶从一堆胶带和碎纸片的混合物中间找到了坏掉的橘子。一边用嘶哑的喉咙发出“啊”的声音一边把坏掉的橘子伸到我嘴边。
我不假思索吞下了坏掉的橘子并对母亲竖起大拇指还夸奖橘子美味见状母亲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咀嚼着苦味的橘子让汁液在口中流转啊好像咬到虫子了好人可真是没好报啊。
现在吐掉的话母亲肯定会一脸悲伤。由于我是个好人所以不想让母亲伤心所以我用牙齿撕裂虫子的身体咽进肚里。
祈祷虫子先生死透一点不然在胃里折腾的话我可受不了看向时钟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差不多该吃午饭然后去新的学校了。
从口袋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察的电话——
在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四次以后才接通啊警察还真是忙呢。
“喂你好这里是警……”
「来三份猪排饭记得带上你的那一份。」
我毫无顾虑的打断了对方营业式的话语这导致对方沉默了好几秒。
「喂?」
“我都说了这是报案的电话啊?!你就不能打我的私人电话吗你这白痴小鬼!”
“喔——因为戏弄警察很好玩所以一不小心就做了原谅我吧☆～”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让她冷静下来所以只好用可爱的语气回复。顺带一提这种语气是借来的我在平常完全不会用哦——
“你这小鬼迟早会被捉进来陪我喝茶的…”
「我在别墅里等着你下午我要去学校妈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接着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埋怨了所以忽略不计。
挂断电话我跑进厨房倒了两杯水端到桌上一杯给妈妈一杯就给警察好了因为我很水润所以不需要喝水。
……我的意思是现在不口渴。
等电话中的警察敲门时时针指向了一点。我打开门放她进来她似乎是冷的厉害一进门就拼命跺脚做这么不粗鲁的动作真是可惜了一张好看的脸。
“看我干什么啊。”
「我在看猪排饭。」
本应在她发现我一直盯着她之前将视线转移到她手中的塑料袋上却因为发呆而慢了一步。
“……”
对方败给了我的答案自暴自弃似的把塑料袋丢到桌子上然后瘫进沙发里慵懒的姿势让我不禁产生了：这家伙是整天嚷着“人生重来算了”的废柴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以后我们开始用餐妈妈的那一份由警官来喂。没有负担的我吃的很快也喝掉了那杯给她倒的水。
在被质问“那不是给我倒的水吗?”的时候我信心满满的回答「当然不是要喝自己去倒。」
撒谎真是省事所以我要求自己要将自己对谎言的理解烂熟于心并且逐渐作用到日常生活中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起来随便对墙上挂着的时钟说了句「我去上学了」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刚关上大门来到户外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打开收件箱看到了警察姐姐的邮件。
“说‘我出门了’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啊…小鬼。”
「嗯我尽量吧。」
关上手机屏幕我向坐落在山下的学校前进。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山上的风一点都不温柔用春天特有的融雪温度给我以被冻在冰箱中的错觉.
自那天双亲出门以后我都一个人在山上的旅社一开始以为父母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需要些时间才能回来。但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人回来。电话也完全打不通我开始着急四处找人帮忙最后都报了警。
直到第五天还是没有双亲的音讯我开始害怕向爸爸手机通讯录里的人求助却没有人能帮上忙只有一位经常来我家做客的姐姐在电话里说要过来陪我让我开着客厅的灯等她由于她也是警察我就听话的照做了。
我点亮了所有房间的灯不停的向火炉里丢木材看着墙上的时钟等待阿姨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嘀嗒嘀嗒的秒针听起来让人心烦。我裹紧了被单坐在沙发上**双手。
大门响起来了我像受到惊吓的猫从被单中脱出连滚带爬的跑到大门跟前不假思索就拉开了门。
接着我看到了一生都忘不掉的场景。
妈妈的头发跟泥土纠缠在一起衣服上到处都是撕裂的破口仿佛是有人在她身边被撕成了两半一样血液由左到右以下降的趋势染满母亲的半个身体。右手上还握着应该摆在厨房的小刀。
像是从狼窝中生还乞丐一样让人厌恶。
母亲以满含杀意的眼神俯视着我遵循本能不断后退即使鞋子被落在身后即使关节冰冷身体僵硬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留恋促使我不断后退在身体碰上了桌子无路可退的瞬间母亲像是捕捉到破绽的猫握着手中的刀飞扑向我的身体。
接着我以十分别扭的姿势被母亲抱住了身体与其说是被抱住了倒不如说是被锁住了脖颈。母亲肩头上的血腥味阻碍着呼吸像是在血池里泡了三天三夜一样恶心。
在我忍不住想要呕吐准备别过脑袋逃离时尖锐的刺痛感由手背开始以突破手心的皮肉为结局停下了。
刀刃的触感不断的在手背上延伸以蚯蚓挖掘泥土的扭曲感刀刃不断落在我的手背上。
抗拒与哀嚎被淹没在无人的夜晚被紧锁着喉咙沉入海底般窒息的感觉消磨残留的意识。痛觉的传输断断续续视线逐渐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然后是三年后的现在度过了冗长的修复时期都说时间是最有用的良药。不管是手背上被刀刃刺穿的伤还是事发当时心灵无以复加的痛苦只要将时间涂在伤口和心上就能好起来并且涂的越多伤势所留下的后遗症就能越小。
啊——时间真是太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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