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摸着黑夜,我与安倍雅也终于是无惊无险的从枫华山上下来了。这对于是属于外来者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情。毕竟就连当地的村民都会时常迷路的深山,却轻易的被两个外来者随意进进出出,其实全都是要托了安倍雅也的福。他,完全就是一个移动的雷达。说不定,阴阳师就真是一种全能的存在,让人敬仰。
意外的是,通往枫华山的唯一路口,如今却是显得有些荒凉和寂静,而且没有丝毫的灯火,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哪怕是一个人影。……不,也不全是。刚刚还是如此认为的我,马上便被眼前徐徐而走来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看起来应该就不是属于村民的打扮,并且从气质上来看也不是。反倒是给我一种阴森而又冰冷的感觉,仿佛在他的周围,就无形的产生了一个拒人之外的结界一般。他留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着一个蓝色的布条所系出一条长至腰间的马尾,而前面,则是随意的任由头发被晚风所拍打,杂乱无章。即使是在能见度极低的黑夜,但我还是能够看见他那隐藏于黑暗的眼睛,那是看似无神,但却凛冽无比的眼睛,此时,他也正在默默的打量着我与安倍雅也二人。
慢慢的,本来完全融入黑色的他,越走越近,也就走出了黑夜,真正的步入到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个时候,我才能够看清他的模样——留着络腮胡,脸型方正,有棱有角,看上去就显得极为冷峻,是一个看上去已经三十有几的大叔了。身穿普通的日式和服,开襟留到极低,只要微风一吹,就能看到他里面的肌肉还有伤疤。同时,还穿着一双踩在地上却不会发出声音的木屐。当然了,在腰间,还悬挂着一把入鞘的长刀。俨然,就是一副武士的模样。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和之前那已经长眠于枫华山的四位武士来说的话,档次无疑是有着天壤之别。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如此肯定,但无论是古,还是今,我们其实多多少少总会碰见几个即使他们还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总觉得他们肯定会很厉害之类的人吧。而眼前已经从我和安倍雅也身边走过的谜之武士,就是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而且,已经是差不多晚上九点钟了吧,往这个方向走的,也就只有上枫华山的路而已。此时,我与安倍雅也正面面相觑起来,因为我知道,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果不其然,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祝彦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早上撞见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吗。”
“还算记得吧,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疑惑的开口反问道,根本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这样说。
“就是当时的时候,大家口中所说的神社,所说的神明,还有那个攰大人。虽然在下不知道所谓的攰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在下敢问,祝彦先生其实就是那攰大人身边的人吧。如果在下的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接下来,要你劝我离开枫华村与枫华山的,也是攰大人吧。”
安倍雅也用着一脸我肯定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带着丝丝笑容的看着我如是说道。
“不必紧张,祝彦先生。毕竟,看过手相,我们便是友人了。我方才,也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也知道,每个不同的地方,都有着他们自己规定的规矩。我曾去过许多不同的地方,这点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但是,这次我之所以要冒着风险也要刻意上山的原因,除了退散恶灵之外,更是被这里独特的气息和风水给吸引。我借着伯九丸的能力,意图暗中观察着整个枫华山的地貌。但是到头来却发现,反馈给我们的,只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说完,安倍雅也是少有的露出了疲倦的神色,并且毫无顾忌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听着他所说的话,我倒也是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如果在攰的口中,这里真的是她自己所讲的“极乐之乡”的话。那么,无法被轻易的看透,即使是一个久负盛名的阴阳师,那也着实是处于情理之中。并且,也就让我更加的坚信,我在这里的意义。
“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凭借我如今的能力,在这座枫华山里面,还远远未够班呀。而且,就算是在除灵之后,我还依然能够感觉到在山里,仍然有着一股微妙的力量正在暗中涌动。真是太奇妙了,太奇妙了——这座名为枫华的深山。虽然不知大家口中的攰大人为何如此厌恶阴阳师,但若果有机会的话,在下还真想去见见本尊,一睹真容。”
语毕,安倍雅也回过头去,那睿智的眼眸,正朝着山内的某个地方眯眼望去。晚风徐徐,带动着他狩衣的下摆,连同发梢。似乎验证着就在刚才,他悄悄的动用了什么力量。或许,安倍雅也还能透过障碍物,来看见他所想看见的东西呢。——而那到底是什么呢,攰?如果真能如此的话,我倒是也想询问一下,攰那面具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说起来,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祝彦先生,我要启程回江户城了。如你所愿吧,你也好回去交差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也连累了很多人,要说罪魁祸首的话,很惭愧,那或许就是在下无疑了。但我还会再来这里的,再来探望桃子姑娘。祝彦先生也是,如果你常在这里的话,你也要多去看看桃子姑娘,我们的心意和话语,那残留的孤魂,是会收到的。”
熟悉的纸扇,又是再次的出现在了安倍雅也的手中。大概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吧,在处于平常的交谈当中,部分阴阳师们总会拿出纸扇来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故弄玄虚。就似乎是在悄悄的说着什么了不得的话语一样,但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个人习惯而已。
而安倍雅也所说的话,理所当然的让我觉得有些沉重。其实是从亲手将弩箭置入桃子身体时候开始,我的内心就已经是如此了。无论是自己,亦或是安倍雅也,都知道,杀死桃子,是属于我的私心所致。但,在当时,求死或许已经是桃子的愿望了。安倍雅也,无论是他不具备拯救她的能力,还是已然看透了她的内心想法都好。反正,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权利。我是以拯救自己的妹妹阿椿这个高尚的理由作为借口,而去杀了人,第一次杀了人。
——甚至就连我自己都在害怕,我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笃定,冷血的笃定。
“呐,雅也大人,在你离开的最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非常少有的,我露出了极为认真而求知的神情,如是对安倍雅也开口询问着。
“聆听他人的苦恼,为他人排难解忧也是属于我们阴阳师的工作范畴之一。既然我说我们已经是友人,那自然是免去了一切费用。祝彦先生,你尽管问就好了,在下洗耳倾听。”
如此说着的安倍雅也,还真的收起了自己的纸扇,摆了摆自己那纤长的衣袖,做出了一副“就等着你开口了”这样的模样。颇有一种职业素养的感觉。
“——你,杀过人吗。”
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十分渴望的,希望可以得到安倍雅也的回答。
“杀过。”
毫不迟疑的,安倍雅也非常迅速而简短的,如此对我回答道。
“而且,那还是我的亲生母亲——”
安倍雅也接下来的话,一语惊人,但他的表情,却仍然显得平静,没有波澜。
“不必感到惊讶吧,毕竟这在江户城贵族圈内,已经是人人皆知的程度了。所以也没有刻意去隐瞒的必要——那是在我八岁的时候,因为出身阴阳世家,所以尽管只有八岁的我,由于天赋异禀,对于阴阳学,我早已是了然于胸。但那天,处于梅雨季节,母亲撑着油纸伞,带着我来到了山上,准备要采摘雨后的野生药材。因为那时候,我父亲时常被肝火所困扰,所以母亲就打算亲自去采药给我父亲,好让他调理好身体。虽然母亲也是出身贵族名门,但其实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因为这点,则时常被外人所偷偷诟病着。母亲也知道,所以她真的很想为我父亲去做点什么。却也怎样也无法想到,那天已经是分离的日子了。”
安倍雅也抬头看着天上那闪烁的繁星,半张着嘴,似乎是在默默的追忆着。
“只是普通的肝火而已,作为阴阳世家的夫人,实则没有这样的必要吧?错了错了,其实正因为是要什么就会有什么的贵族,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才是最具有意义的吧。可能,历代作为阴阳师,除尽了数不尽的恶灵,理所当然的也更会遭受到恶灵的憎恨吧。就在那宁和的早上,我的母亲,被当时有名的妖怪给附身了。”
说到这里,本来望着天空的眼睛又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对视着。
“或许祝彦先生你也能猜到接下来的结果会是怎样,毕竟这实在是太好预料了不是吗。被附身的母亲,就和本来的妖怪没有任何的区别——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应对附身的能力。但我还是尝试了,也无疑是失败告终,并且,我还彻底的激怒了它。我母亲的灵魂正被慢慢的被蚕食着,她失魂的朝我扑来,想要夺走我的性命。但可能尽管没有了灵魂,但依然有着母性的作祟,使得她原本应该是属于致命的攻击偏离了轨道。但我母亲可能不知道的是,就在同时的瞬间,我已经做出了本能的自卫反应,将一把防身的小刀,捅入了她那脆弱的身体。”
到了最后,安倍雅也的情绪,也终于开始要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但接着还是被他给强行抑制住了。已经默默承担了如此多年月的他,早就已经在体内扎入了数不尽的预防针,可不会因为如此便使自己渐渐崩溃。
“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对于恶灵附身的处理,我就已经有了一层阴影。祝彦先生,其实上面所讲的,对你来说都不是重点。你只要记住,世上不分对错,人都是不停往前走的。或许,桃子姑娘死于你的手中,会让你内心感到罪恶和愧疚。但如果你再反观,在当时不那么做的话,慢慢的,你肯定还是会后悔的吧。我的这件事也同样如此,而道理,是当时我身边的一个仆人跟我讲的——她说:如果在那时候死的是我的话,已经被妖怪彻底吞噬的母亲也肯定会被其它阴阳师给驱除。到了最后,就连消散的灵魂,都肯定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吧,而我的反抗,就是对于母亲最后的保护。当然,第一时间可哪会想到那么多呢,只是下意识的对生命的渴望而已。所以,很多时候,在面对涉及自己最大‘利益’的时候,上天注定,别无选择。”
“就譬如说,用时间去赚取了金钱。得到了金钱,却后悔没有了时间。而当你保留了时间,却后悔没有用来赚取金钱。这个道理可不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吗。桃子姑娘的死,不管是无辜,还是应该,祝彦先生你得到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只是人类都是贪心的,在你最终还是得到了分量在心目之中偏重的东西后,却还会顾虑另外一个。而这都是正常的,到了后面,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如果把当时的场景再重演百遍,桃子姑娘还是会死去百次。因为,她是在你的利益上,根本无法幸免于难的牺牲品。”
安倍雅也呼出了一口气,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居然会一下子说出了那么多的话。
“——人,都是自私的,自我的。人的伟大,只不过是从无奈之中逼迫而来,如果有的选,谁会用死亡,来证明自己的伟大呢。依然是那句,世上没有对错,只有利益而已。所以,祝彦先生,桃子姑娘的死,只是输给了你心目当中更为重视的东西罢了,你并没有错。当然,虽然我是这样说,但如果我是桃子姑娘的父母,可就要把你大卸八块了。”
连续的听了那么多,就恍若是醍醐灌顶。虽然无法完全的消化安倍雅也所讲的全部,但大致的意思我已经是领悟到了——如果阿椿失去了苏醒的机会,那才是我会后悔一世,愧疚一生的事情。不能再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来动摇自己。因为就如安倍雅也所说,人都是自私的。可能,偶尔会让自己吃亏掉几个苹果,但肯定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亏掉整个果园。而阿椿,就是那个果园——就算背负骂名,就算用尽一切卑鄙手段,我都要让阿椿醒来,再次看到她那如同昙花绽放的笑容。
“就算祝彦先生你不说话,我也能从你的脸上看出你已经是豁然开朗了吧。虽然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来,是好,还是坏。但至少,能够帮助到你,一个免费的顾客,也算是保住了我身为阴阳师的名声和声誉了。”
总算是摆脱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气氛,安倍雅也看起来也是暗自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察言观色,我还是很精通的,一切都能被我看在眼里。而接下来,看他的架势,或许就真的到了该要离开的时候了。不过我最后还是不忘的回答他刚才所说的话。
“雅也大人今晚的一席话,真的让我茅塞顿开。”
多多少少的,我对他从心里面都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谢。
“好了,祝彦先生,天色真的很晚了,我也是时候该启程了。如果不是这里不欢迎我这个阴阳师,我可真想和你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听听你在大明国的趣事,最后来个酩酊大醉。可惜,实在可惜——那祝彦先生,就在这里吧,我们就在这里道别了。有机会的话,记得来江户城找在下,到时候在下必然做地主之谊,为你接风洗尘。在下可盼望着,有朝一日你能带我去大明国好好游玩一番,让我见识你们大明国的无限风光,也好让我更好的钻研大明国的阴阳之深邃。那在此,祝彦先生,后会有期。”
每当说到“大明国”这个词汇的时候,安倍雅也的脸上都会隐隐由衷的浮现出一股难以掩盖的向往之情。并且,我也着实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一种不舍,他似乎对着这里,还存在着数不尽的好奇。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一样,相信安倍雅也,他还会回来的——
“一路顺风。”
看着安倍雅也离去的背影,那高耸而儒雅的白色,慢慢的消失在了黑色的阴霾之中。而他的离去,也就是我任务的完成。或许我是着急了一点,攰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但我仅仅是花费了还没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但这关乎于阿椿生命,还有自身性命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吧,我敢打包单。现在,我浑身也终于是从紧绷的状态缓缓的回复过来——“咕呜”。
在这安静的山脚下,肚子打鼓的声音变得极为的刺耳,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一天我几乎没有任何的事物落肚,在我耗费了如此之多精力和体力之下,我还能像个平常人坚持到现在,我真的觉得有点无法置信。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已经快要疲倦的走不动路了。
——但事实上,我如今还有着一件事还需要我去完成。
按照早上与中午的记忆,我摸索着,在这昏暗的枫华村里行走着。比起白天那艳红的壮丽和诗情,晚上则显得更加的萧瑟与惨淡了。所有颜色,都在黑夜的笼罩之中,褪去了鲜艳的外皮,化为了模糊隐晦的灰色。灯火,也只是那样的零星半点,有等于无罢了。
一条条街道上,难以看见几个活人,除了那随风飘荡在地上,或半空的落叶,也就只剩下那呼呼作响的秋风吧。可能是因为在当代,晚上对于这些普通的村民来说,娱乐的活动是真的显得有些稀少,为了明早开始的工作农活,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早早入睡。周围的店铺大门紧闭,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或许还是能够看到那打更巡视的大爷,才会让自己没有感到那样孤独。
然而,当我走到桃子所在的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刚刚的一切所想,应该已经出现了什么错误了——很多人,在那里聚集着足够多的人,他们手中举着徐徐燃烧的火把,或是油灯,齐齐的围在了门口,使得周围变得光亮无比。虽然不知他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他们那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样子,可谓是喧闹不止,生机勃勃。
当我怀揣着好奇的神色也往着人堆里挤进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身高的优势吧,我早早的便能看到里面的光景。桃子家的大门,已经完全的敞了开来,而在前院的位置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看到了,那应该是,桃子母亲的,尸体。
对的,不会有错。即使那具躺在担架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张白布的尸体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但我还是能够依据那露出来的双腿判断出来,那就是桃子的母亲。因为我还记得,桃子的母亲双腿出现了莫大的疾病,时常要进行敷药,而在我中午清醒的时候,桃子才刚刚把那包裹双腿的白色布条给更换了。只是万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本想着要过来给她坦白桃子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却不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也就是说,只是一天还没过的时间,这个家,便已然支离破碎,不复存在了。我此时的内心,居然也会产生一种怜悯的情感。但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或许她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流露出如此奢侈的内心波澜。可我知道,作为罪魁祸首,我应该有义务要让她们三口团聚,即使是在天国之上。
“到底,到底是谁干的——连夜发生多起命案,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是带头为首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女。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种黄莺的味道,充满着特色,有着极高的辨识度。而从她的着装上来判断,这稍显华丽的橘色和服,是用颇好的布料所缝纫而成的。所以,这个少女应该是属于这条枫华村里上等的一类人了吧。并且,她的模样,大概是这枫华村里面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
——乌黑的秀发柔顺的直至脸颊,在发梢的末端是天然的内卷,而刘海不知是否是刻意而为之,虽然稍长,但却不显得密集,反而是种单薄而稀疏的状态,以弧形的样子由发际线里随意的下来,到达纤细眉毛的位置。可能,在现世里,那就是所谓的“空气刘海”吧。毕竟,我能从中看到,她那光滑的额头。现在,大概是因为处于凝重而愤懑的状态,她那棕色的眼瞳,虽然如同春水一般,但却已然失去了温柔的味道。
胭脂粉黛,在这个时候,特别是这种地方,都是种极为珍贵的宝物。但她的脸上,就抹着少许的胭脂和樱色的口红,让她原本就显得秀美的样子更是添色不少。而在带有花纹的橘色和服之下,就是一对蹬着木屐的小脚了。由下至上而看,她的身高,在整条枫华村里,已经算是高挑的程度了吧。
“阴阳师,肯定是那个可恶的阴阳师!”
一个年青人,紧握着拳头,龇牙咧嘴的如是吼道。
“是啊坂田小姐,你早上外出了肯定是不知道,那个阴阳师到底是有多么的出神入化。凭借他那样的实力,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在话下,信手拈来。而且,更加主要的是,中午追上山的那群人,直到现在为止可还没有任何的回讯呀。该不会,该不会都……”
说到后面,估计大家都已经能够领悟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到了现在这个场面,已经是到了我不得不上去澄清事实的时候了吧——
“各位,请听我一言,事实上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的。”
我越过围观的人潮,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视线之中,眼神平静。
而在我后面的,被别人称之为坂田的少女,似乎是想询问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到底是谁的时候,等她还没开口,却已经被有心的一些村民给马上告知了:
“你、你不就是当时跟着上去的那个,带着桃子的那个,攰大人的帮手吗——?”
“是呀——那其它人呢,怎么没有他们的身影呐?”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是开始不停的环顾着四周,希望可以看到其余的,上山驱赶阴阳师的村民们。但如今,也只有我知道,奈何他们再如何的扭头,转头,扭头,转头,都已经无法再看到了。因为,他们早已走在了奔往黄泉的路上。
“首先,我想说的是,虽然我暂时还不清楚这里的状况。但是,那个阴阳师,他绝不是这里的杀人凶手,他由头到终,都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并且,就在刚刚,他已经离开了枫华村。而其余的,我想跟,这位小姐,单独一谈。然后,再由她,来跟大家讲解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那这位坂田小姐,请问你是否赏脸来倾听一下我所知道的‘故事’呢。”
我转过身,礼貌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如是问道。我认为,这可能是现今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由她,这个看上去在这里地位崇高的人,来充当我的传话筒。这样的话,我将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在接下来我所要讲的话,可能会刺激到许多有关联的村民,到时候,我只会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境地而已。
坂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几秒钟,眨了眨她那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所想。然后慢慢的,她才收起了原本那凝重的神情,露出了礼貌的微笑,稍稍的点了点头。
“好呀——”
十分清爽的,就给答应了请求。
而她,奇妙的,把我给脱离了这萧瑟的秋天,让我体会到了“秋高气爽”的风味。
“咕呜呜呜————”
听见这声音突兀的响起,我只能用尴尬来形容我现在的表情。
“那这位大人,我们不妨边吃边聊,如何?”
虽然她想尽量的掩饰自己那噗嗤的一笑,但我还是能够发现她表情的微妙。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坂田小姐。”
“行。”
坂田笑了笑,然后给我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紧接着,她朝着人群走去,看她的架势,应该是想先安抚一下村民们的情绪和布置一下其余的任务吧。这也不得不让我去猜想,她在这个枫华村,到底是充当着怎样的一名角色。毕竟,这样一个还算年轻的少女,却能够得到如此之多村民的信任,肯定是有着她的不凡之处。而在我情不自禁的观察着她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的,难免的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前女友——纪萱的影子。嘛,可能都是看起来做事干练和笑的好看的类型吧。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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