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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失控與停息

【六】失控與停息

正當亞龍人為攻擊扎實的命中感到歡喜時,一種不對勁的感覺不斷竄出。明明拳頭確實打擊在腹部身上,那為什麼沒有發出任何哀鳴聲呢?使勁全力想要抽出右手卻絲毫不動,「咚───!」的重響傳來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翻了一百八十度砸在堅硬的地板上。

薩爾挺起了身子,結實的腹部完全不見受到攻擊的模樣。只是還沒穩起身子又趕緊翻滾至一旁,原本的地方上插著一把閃耀的光矛。

迦因的臉色緊繃,嘴巴大喊著「該死!」。正要吟詠下一句咒語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剛剛還離自己好幾公尺遠的薩爾。

一瞬間的事情顯然讓附近的群眾也沒有反應過來,不合理的速度讓眼睛完全無法跟上。

措手不及的迦因想架起長杖抵擋緊接而來的攻勢,卻仍然始料未及。衝刺過來的加速度以及充滿爆發力的一拳合成一體,迦因的身軀被這衝勁狠狠的擊倒在地,「咕呼───!?」的哀叫從口中冒出,感覺嘴巴一鹹接著就吐了一口鮮血。

群眾起初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零星的喝采聲和掌聲傳出才開始接著歡呼。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這場決鬥在一瞬間就已經結束,強壯的亞龍人現在光是站起就已經耗費許多力氣,原本勢在必得的迦因也僅僅只被一拳就被打倒在地。

此時此刻屹立在眼前的薩爾就像是一位活傳奇一樣,不光是那驚人的速度和爆發力。哪怕輕鬆取勝臉上也不展露一絲笑意,不少人低頭交耳猜測薩爾的身分到底是誰,這樣的實力或許只有那些有名的勇者才能媲美。

象徵不幸的潔白短髮和超乎常人的強大實力,哪怕把腦子翻遍也依然無法想到哪位勇者具備這樣的形象特色。但為了對強者的尊敬還是呼喊著薩爾的名字,起初稀疏的觀眾變成了車水馬龍的盛況,旅人們爭相想要一睹薩爾的身姿。

連一旁的孜亞、艾薩克他們顯然都有些看呆,還沒從剛剛戰鬥的餘韻脫出。

激昂的觀眾此時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亞龍人。

「吼啊───!」

震懾人心的喊叫傳遍整條街道,少數意志力較低的人已經呈現暈厥狀態。

亞龍人此刻已經變了樣,原本穿著的女僕裝化成碎布片掉在地上。大面積的龍鱗暴露在外,吐出的吐息成了白煙,眼神變得混濁且目露兇光。

身體流淌的龍血變為動力讓亞龍人的力量源源不絕冒出,滿溢的力量讓亞龍人體型變為更加龐大,現在的亞龍人已經化為純粹的殺人機器。

眼尖的觀眾看到亞龍人的口中似乎醞釀什麼,趕忙拉起旁邊的人向外逃竄。

薩爾下意識想要退後,卻想到自己後面還有不少平民百姓。「轟隆隆───」熾熱的火球被吐出,無法躲避的薩爾只能用雙手正面接下這一擊。

兩手均被火燒的焦黑,表面的皮膚被燒得精光,裏頭的肌肉和骨骼狀況也不容樂觀。

連痛感都沒有傳來,現在的手已經不聽使喚。沒有確保擊倒對手顯然是自己的過錯,當時摔倒亞龍人後應該接著把他無力化,把注意力放在迦因實屬失誤。不過當時他丟出的光矛確實是兼具力量和速度,魔力的掌握也非常到位。

艾薩克和孜亞的擔心的確不是多餘的,自己也是過於輕敵。我的修練還遠遠不足,等到這次事情完美結束的時候一定要繼續鞭策。

不對,這股憂慮感是什麼?

愛麗,愛麗現在在哪邊?

沒有心力去顧及傷勢,我把視線投向周圍。剛剛的人海都已經順利離開,地上沒有看到其他傷者。

嬌小的身影在不久後終於被我捕捉到,『愛麗!』竭盡的嘶吼聲甚至遠於剛剛的龍吼,連亞龍人也受身體本能將手摀在耳朵上。

「薩爾哥!」聽到呼喚的愛麗想要往我這過來,可是中間隔著的卻是發狂的亞龍人。好在剛剛的牠把耳朵摀住才沒聽到愛麗的叫喚。

腦子裡被各種畫面給填滿。

回憶歷歷在目,與女孩一起度過的每天在眼前快速播放。最後的結尾卻是看到死樣悽慘、血肉模糊的愛麗。

只有這個不允許,哪怕為此獻上四肢、為此獻上生命、甚至是把死後的靈魂也抽乾抹盡。

只有這個結局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越是想要盡力不去想,那畫面越是不斷映入眼簾。

那麼只要不去想就好了吧?

沉澱再沉澱,把心靈投入深處,把神智丟到大海,不能掌握懦弱的自己那就捨去好了。

眼神失去光澤,特意收斂的殺氣此刻也大肆嶄露。

薩爾大搖大擺的往亞龍人方向走去,「吼!」冒出尖長指甲的龍爪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來,必殺的一擊顏面朝來。

可是薩爾連瞧也不瞧,完全依賴身體本能的反應就這樣避去,焦黑的雙手此刻居然開始微微抽動。接著大臂一揮往亞龍人揮去。

「吼─── 吼啊────啊啊啊啊──────!」

亞龍人的身上傳出許多咖咖的斷裂聲響、以及伴隨而來的刺耳慘叫。牠被這一擊給擊飛至一旁,不停張合的大嘴吐出大量的黑血。

就算如此亞龍人還是沒有倒下,被戰意和龍血衝昏頭的牠已經失去判斷能力,就像風中殘燭一樣,只要再來一次攻擊,亞龍人就會正式的化為倒在地上的冰冷屍體。薩爾並不感到內疚或可憐,應該說現在的薩爾已拋棄大多的情感。

完好的左腳抬起,這一次的踢擊就會收割掉這條生命。沒有猶豫或遲疑,就像死神揮下鐮刀一樣。薩爾的踢擊從側面踢去,不過腳還停在半空卻被長矛貫穿。

「咳咳....趕上了?咳咳咳....」依靠牆壁而坐的迦因在最後耗費大量魔力扔出光矛,先前靠著魔力修復傷口已是相當勞累,現在連骨頭中的魔力都被搾取一空,大量的耗費讓他陷入脫力的狀態。

不過薩爾也只是遲疑了一下,便徒手把長矛從腿上拔出。黃金光芒的長矛被薩爾的鮮血染成鮮紅,兩手一扳就又化為純潔的光芒消散於空中。沾染的鮮血也就順著地心引力落在地上,薩爾的周圍被染成觸目驚心的鮮紅色。

不敢相信的迦因第一次陷入恐懼的顫抖,之前面對在強勁的魔物也沒有出現如此醜態。只是眼前的男人太過違背常理,雙手被燒得焦黑、左腳還擁有大面積的開口,這樣子居然還能直挺挺的站著。

薩爾無神的雙眼直直看著迦因,不帶感情的審視著他。迦因身上的顫抖越來越強烈,就算現在跪在地上饒命恐怕也無法流入他的耳朵吧,完全把自己交給本能判斷的薩爾已經成為修羅的存在。

迦因能感覺到隨著薩爾越來越向這裡靠近,死亡和與其伴隨的殺意越來越近。

閉上雙眼,即便使勁全力依然無法拯救亞龍人和自己的生命。那麼至少在最後不想要繼續掙扎,就這樣被純粹的殺意收割殆盡。這樣的結局也比較像個戰士吧?

「迦因先生!薩爾先生!」

「迦因!」

「小子!」

剛剛疏散民眾的艾薩克他們趕了回來,「快...逃」兩字才剛喊出又被更大的聲音蓋過。

「薩爾哥────────」

愛麗突然衝了上來抱著薩爾後背,像一放手就會溜走緊緊的抱著,兩眼不停流出斗大的淚珠。

「愛麗小姐小....心?」

見狀的提娜想要伸手去抓住,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到。

剛剛宛如修羅一般的薩爾現在雙腳一跪,回抱了愛麗。更吃驚的是,剛剛受到的傷口現在在肉眼可及的狀態下不停復原,失去的肌腱、焦黑的血肉慢慢長出,上面接著長出小麥色的肌膚,和原先的差異只在燒傷的疤痕被原原本本的留在了身上。

然後兩人呈現擁抱的姿勢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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