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天空，黑色以及更加黑的景象。
远处路灯照出的，仿佛陶瓷一样洁白的光。
冰冷的手，已经渐渐开始麻木了。
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的自己，有些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也并不像。
“我找了你好久，为什么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背对着灯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
“就是想出来看看，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的。”
“那也不至于这么晚跑出来吧，这么冷的天气。”
“所以只是看看而已...你来了的话，那就回去吧。”
“只是看看的话天亮了再来也好嘛，你一个女孩现在出来很容易发生危险的。”
他的老毛病，真是让人既欣慰又烦。但是没有这一点的话我们说不定也不会互相了解吧。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带把刀来散步的。”
“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出来怎么也不穿得厚一些，这里温度比较低的。”
...这条路上的灯光很柔和，真想就这样在这里走下去。可是这里很冷，穿得再厚对手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身体的温暖就算想分出去也办不到。
“买双手套怎么样？你的手好冷啊。”
“...”
什么时候起...又牵着我的手了？
“嗯？怎么了，牵着不好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牵手的手法很熟练而已。”
“啊？那...我只是觉得你会很冷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模糊的灯光下，他尴尬的样子让我稍微觉得有些安心，这份安心源于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现在已经不做老师了吗？”
“嗯，每天都要在学校里待着，虽然玩得还不错，但是总觉得责任很多，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处理很多事情。”
“以前我一直都讨厌老师，特别是多管闲事的那些。”
“啊，很多人都这样的。所以我辞职了嘛。”
“但是你的话，我也许没那么讨厌。”
“谢了，如果是你的话，或许我会更早一点辞职的吧。”
“对了，我的那件衣服补好了吗？”
以往我经常穿的一件白色棉衣，被门把手挂出了一道裂痕。
“诶？我忘了。抱歉，要不买件新的？”
“那就明天拿去补好。”
一路上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一直走到了家门口。
在我刚打开门的时候，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接触了。一双手轻轻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你想做什么？”
“就这样...让我抱着你，不行吗？”
“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这个样子。让开。”
“我只是想这样...”
周围一片漆黑，我们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里安静地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心跳颤动。
说好了的...和他说好了，不能做这种事情。
“我...什么都不想要。”
没有转过身的我，竟没有挣脱他束缚的勇气。腰也被他轻易地搂着，就像要把整个身子压上来。
“放轻松一点，我们先进去了再说。”
啪嗒。
“自己一个人寂寞吗？”
啪嗒。刚打开的灯立刻又被他关上了，他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光把我放在沙发上。
这种谁都看得出答案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嗯。但我可以自己活下去。”
“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呐。”
“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我和你说过的吧，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哪一天都是同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能让我安心。”
“就是说没我不行咯？”
这算是他的告白吗，这么久了都没什么变化只会自说自话。
他的沉默。
我也只能用沉默来等待他的回答，无论是怎样的回答。
“你原谅我了吗？”
“那种情况下，你已经做完了你可以做的事。”
“但是我一直都觉得，你和以前一样，随时都会死掉。”
“一切都已经好了，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
再次陷入沉默的他，如同一只野兽，仅仅只是呼吸着我周围冰冷的空气。
一切都已经好了吗？说着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的我，究竟是想向他传达些什么。此刻，我开始有些期待了。
“...如果那个时候，你死了的话...一切该多好。”
“你希望我死吗？”
“不——我也不知道。”
我的存在只会给他造成负担而已，应该是这样吧。但是，我的生命已经决定要继续活下去，这也是我的决定。
“什么都不会的你，像神一样地活着会有多快乐啊。”
说完这句丧气的话，他转身离开了。
啪嗒。房间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刺目的光照到他的背上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房间。
“没什么，我可能有些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房门关上后，我才发现这白炽灯光有些亮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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