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督学楼里回来，被班长骂了个惨。
因为我们组的人没有交作业。但为什么组员交作业这种事情要我来操心呢？我不过就是个小组长而已。组里全是一群混日子的，我有什么办法？
看着外面的阳光，再想想班长骂人时的那张脸，不由一阵解脱。为什么一个女孩子骂人可以那么厉害。
回到教室，教室里吵轰轰的。
教室后排靠墙是我的座位，周围是我组员的座位。座位是按小组分区排的，环境真是烂透了，一群人精力充沛地吵个不停。
我刚走过去，他们就开始起哄：
“恭迎组长大驾！”
“组长又被班长骂了。”
“组长万岁，组长不被人骂那还算什么组长。”
虽然叫我组长，但他们的老大不是我，他们老大是卓文，我不过是班长派过来顺带管管他们“帮派”的空降小组长，如果那六个人也算帮派的话。卓文坐着我的座位。每到下课我出去转两圈他都会坐到我的座位上，拿出一个破手机看美女写真，一边翻一边沉思，直到上课。据他说，我的座位靠墙，且没有窗帘，这种天气里阳光直射，下课边看美女边晒太阳非常舒服。然后他的狗腿子们，哦，我的另一些组员就在一边玩，大多数时候他们老大不理他们，随他们吵。
作为组长，我觉得我有义务把班长的话转给他听，当然，要滤去骂人的话。
“卓文，班长说我们组要是再不交作业每个人的操行分都要扣两分。”
“嗯。”
“操行分扣完的话就开始扣学分。”
“哦。”
“学分扣到十分之一学生会就会扣班里的评级分。”
“好。”
“那个时候班长会生气的。”
“……”卓文手抖了一下，停止刷图，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看他，顺便看看他的手机：今天的主题是黑丝护士装。
就为了上面那三句话，班长骂了我快半节课。
不过班长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卓文站起来走向他的狗腿子们。估计是让他们帮忙写作业了，很快，教室一角欢快的吵闹声就变成了哀嚎声，看来确实是让他们去写作业了。尽管写出来也看不下去，不过有得交总是好事。
卓文和他的狗腿子去写作业了，那么我的组里就有一大半人有作业交了。剩下就是四个人了。
下一个去找文静。
文静是个女生，她喜欢睡觉，连她的座位都是那么适宜睡眠。她的座位在我后两排，是班里的最后一排，也是靠墙的最右一列。
窗帘遮蔽，与墙为邻，后门为伴；一年四季，光线昏暗；寒来暑往，寂静幽深。连卓文的小伙伴们都不喜欢到这里玩。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见她醒着，她的样子我都有些模糊。映像里她就算不困，也会趴在桌子上，远远望去就像座位上没有人一样，与环境融为一体。据烟火说，上课时偶尔可以看到她坐起来记东西。烟火是我的后座，文静的前座。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文静身边。她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庞，盖住大半张桌子，真是奇特的睡法。根据背部的呼吸起伏判断，她应该没有睡着。
“呃，你醒着吗？”我俯身问了问。
头发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子，表示她醒着。
“班长说要交作业，不交的人以后由她来催。”我直接把班长搬了出来，看得出她背部起伏滞了一下。班长还真是恶名远扬。
接着，从她头发里伸出两本作业本。
搞什么，这不是有作业嘛，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交，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想想文静以前经常把没写的作业本往上交，保险起见我翻翻了本子，和以前一样根本什么就没写嘛！这要是交上去我又要被班长骂了，你还真敢交。
“这期的作业你没有写……”我对着那团头发和气地说。
头发里伸出一只手，把作业要了回去。
“上午放学前补完都可以。”我对着文静的头发嘱咐道。我倒是不担心，她每次都可以交上作业，就是经常交空作业让人头疼。
回到座位，算算时间，也该上课了。四个人里面文静解决了，接下来不是烟火。
“铃——”上课铃响，老师还没来。
我看到烟火提着两盒酸奶从后门溜进教室。拉开座椅，挪开书堆，拆开酸奶，撕开包装，扔包装纸，抽出课本，插酸奶管，喝了一口，藏在课本后，捋一下刘海，呼一口气，对我说：“听说你又被班长骂了？”
我感叹着这套动作的行云流水，催她：“对啊，所以你快点交作业，你交作业我就不会被骂了。”
烟火吸一口奶：“不交，作业这么隐私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看呢。”
“交个作业你有个屁的隐私。”
“笨蛋，每个人的解题步骤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微小的差异积累来看是可以看出人的人格，家庭，行为，属相，命运的。这么危险的情报，怎么能轻易给别人看。按理来说，所有人的作业完成后都应该马上销毁。”
“个鬼啊，成天抄来抄去的二手作业有个毛的差异。少啰嗦，上午放学前必须交，不然班长亲自来催。”
烟火瞪大了眼猛吸了一口：“为什么，班长凭什么管别人作业，我交不交是我的事情！”
“你一次也没交过”我提醒她，“所以你的学分组里，不，班里最低。”
烟火白了我一眼：“倒数第二没资格说我，我不会交作业的，学分扣光也是我自己的事，又不着别人管。”
“以后学分扣到十分之一就会开始扣班级分。”我跟她说了新规“所以你不交作业以后是由班长来管。”
班级分是学生会评定各个班水平的重要指标，分数直接影响班级经费，考试数量，作业试题的分配。总之，各班班长是不会放过可能影响班级分的人的，特别是我们班的班长。
“你还真是坏人”烟火惊叹着咬着吸管：“搬出班长来吓人。”
“班长对我说的，关我什么事。”
“班长是坏人。”烟火郑重地咬着吸管。
“不过规定倒是学生会新定的。”
“学生会是坏人中的坏人。”烟火撕开下一盒酸奶。
“这么说来，学生会也是规一二班管的。”
“那一二班就是管坏人的大坏人啊”
老师过来了，烟火把酸奶放在课本后，我转过身，嘱咐她要快点写。
“他们就这么想得到我的作业吗？”
我决定不理她。反正我通知到了，到时候她不交就是班长来修理她了，尽管在这之前我会先被修理一遍。
剩下的四个人除了文静和烟火，就是我没交，我也不想交，等他们交上来时我改一点就算了，这算是组长仅有的权限吧。至于另一个人……我看了看我前面空着的座位，他已经几个月没来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吧。
老师在上面讲，除了我们组这一角，大家都在很认真的听着。
卓文和他的小狗腿们在玩手机，不知道学生会把网都屏蔽掉了他们在玩什么。烟火一边喝酸奶一边写着什么，我看过来她就笑笑遮住不让看。文静在睡觉。我翻开书，开始拆题目。
我所在的学校，基本上是由学生自己管理事务。最主要的就是考试，考试题由一二班自行命题，各班根据考试成绩转为学分，学生会依据学分分配班费与作业试题。据说当初这学校是个三流的垃圾学校，后来进的人越来越垃圾，学校水平也越来越垃圾，跟着就没人想管了，放任学生自己弄，随它怎么烂。后来旁边建起了大学城，慢慢的有人开始管，慢慢地越来越严，分批淘汰赶走了一波人，逐渐成为大学城的输送地，开始变好。以前没人管的时候是学生自己命题，现在有人过问，但也没有过多干预，因为运转得还算不错，学生管理的传统也就留了下来。学校每过一段时间按学分进行轮换分为二十三个班，一班二班作为命题班，出题供其它班级考试作业使用，不使用外部试题。
不过这一届的一班二班不是人啊，每次的试题都太扭曲了，一些极其容易，一些极其难，明显就是为了区分难易，保持自己的优势。
其它班很讨厌这种做法，这等于提升了成绩进步难度。但是各个班里成绩不那么好的就很喜欢这种做法，每个人都能拿到看起来不错的分数。
以前我很喜欢一二班的命题，但现在不喜欢了，因为从这一届开始学分可以换算成钱使用了，虽然仅限于校内的食堂和小超市。听上去是好事，成绩可以平白拿钱，不会有负学分。但是相对的，学费也变贵了，相当于成绩不好的倒贴钱，这就很不好了，特别是对我来说。学费一多，我的零花钱就变少了。
我决定要把损失的钱弄回来，具体就是把学分弄回来。
我对自己的理解力还是有自信的，只要不是写得太糟糕的教科书，花几天把知识点列出来，连成知识网再记下来一般只要几天。然后带着知识网参加考试总是说得过去的。以前我就是这么考进来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整理以前的知识点只花了我一个星期。但做题时发现和以前一样，简单随意过，难题卡住。看答案也看不懂。
后来拆了一道非常扭曲题后，扭典到我连题目为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发现一二班出的题之所以难是因为它组合进来的东西太多了。普通的题考两三个知识点的几个属性就算了，它们出的题揉了八九种不说，属性也是能加就加，大套着小，主干连带着旁支，心情好的话还会带上别的学科知识点一起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拼回一道题的时候自然就会连题目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破玩意儿。偏偏这些东西满试卷都是，占的分还是最大的。
从拆了一道题后我的日常就是轻轻松松的整理知识点，欲仙欲死的拆题。
偏偏这些题目组合起来毫无规律，每次的套路都不一样，要拿到高分只能靠大量的练习熟练知识点的每个层次的属性，功能，以期考试时能一眼看出题目运用到的题干。这真是太变态了，怪不得每天的作业那么多。一班二班明明都是学生，出的题比老师还狠。
今天的课上拆昨天拆到一半的题，顺着主题干往下找，居然是个无关紧要的干扰项，昨天的功夫都白废了。只好从上一个节点的支流继续往下找，遇到不懂的知识点要再查书，遇到新的分支要记下选分支往下找。
不知不觉，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拆得七七八八，下午就可以弄好。临放学前其它组员把作业传过来了，我翻了翻，居然都写完了，他们什么时候写的？翻了一本写的不错的看了看解题过程，改了一点过程我就写到作业本上了。
拆题拆出的幻觉就是看普通的题很快就知道解法，但就是不想动手，然而拉分题能看出点门道但和一点不懂的一样不会做。这样班长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放学后拿了几个人的作业交到班长，班长看了看，随手放进抽屉。
催我交时那么凶，现在就放抽屉里算了？我问她：“班长，你不送到督学楼吗？”
“不急。”
“那你催我那么急干什么？”
班长瞪我一眼：“我不催你们组就是最慢那个，你们要是不急我就要在最后关头急。”
我避开视线，点点头，收拾下桌子准备吃食堂。听她的话其实以后作业还可以再拖一下……
“回来。”
我打个激灵，回过头，班长正在收拾东西：“中午跟我去吃吧，我有话和你说。”
想想有什么不对，她顿了顿又说：“我们组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哦，走吧。”刚准备说不去，看到班长脸瞬间阴下来，我马上改了口。
她点点头，背上包走出门。我看一会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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