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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七:安琪的寻找

章十七:安琪的寻找

阳光肆意的上午。

此刻,静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应着:

[……我已经,被改变了呢。]

得到了这样的预想之外的回应,我吃惊的扭头望向身边的静香。在这个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嘴角一抹弧度正在收起,但是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又像是纯粹的错觉。

但是,话语中所蕴含的深意,我仍未能明白。

如果静香真的已经被改变了,那么,现在的静香,是以何种身份立于此地的?在这一刻,我在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思考下去,忽然而来的转变让我措手不及。

但如果注意其中的措辞的话,静香是“被”某个人所改变的,这同时也意味着,静香曾经确实是一名孤独者。并没有被欺骗的感觉,反而觉得静香所表现出来的孤独者的特质让我不是那么的反感。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喉头吞咽着,虽然不至于反感,但还是感觉有些微的不舒服,纠结于究竟应该怎样开口才好,带有冰冷无情的质问反而相当自然的像郁积在胸腔中的废气一样喷薄而出。

——果然,情绪还是被带动了啊,在听到那位桂女士的问题之后。

话语刚脱口而出,便已经反应过来了。果然是最糟糕的反应啊。

[学长应该明白的吧?孤独的人是难以融入集体之中的。这个世间虽然存在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样的道理,或者说是‘活在当下’这样的人生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只会考虑着现在,他们总会下意识的回溯过往来进行对一个人目前的状态进行评估……]

静香淡然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微笑,毫无防备的向我展示着她最为纯净的一面。

[……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想要融入大家之中,要么逃避以往熟悉的环境,要么就要有将自己的过往当成笑料的觉悟。]

用最为纯净的笑容,说着残酷到几乎令人感到绝望的事实,这令我的心脏再次开始绞痛起来。

嘴唇张合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有着犹如被灼烧着的痛感,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学姐她们过来了。]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临近,不用往回看都知道是雪萤学姐还有穆小野。

[——安琪呢?]

之前似乎在和书店女老板交谈,但是我们都出来了,应该也不会呆多久吧?

******

空寂的书店里,女老板高高立起的单马尾一晃一晃的。原本应该对顾客抱持着尊敬的态度演变为不耐烦。

[啊,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立于柜台前的安琪,她稍微感觉有点不舒服。跟那个桂女士一样,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身上有着一份只有生活在大城市里才会拥有气质。当然,这并不是让她不舒服的原因,但是这份气质多多少少让她有一点防备。

更何况,安琪是和那个人一起来的。

书店老板的态度温温吞吞的,虽然说不上不好,但明显的没有什么活力就是了。

[请问一下,这里有《青春物语》这本书卖么?]

[咦?你不是跟那个女人一样来问什么传说故事的吗?]

[不,并不是。]

[唔……嗯,啊。你刚才问的是什么?能再说一次么?]

尴尬的笑了笑,书店老板眼神往外瞄了一眼,然后说道,

[抱歉,我还以为你和那个桂女士是一起的。]

[——我想知道,这里有《青春物语》这本书卖么?]

安琪大概的环视了一眼书店的环境,但是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东西。虽然书店不大,但是书本却意外的多呢。

[啊,你大概也是听到了那个传言,所以才会来这里的吧?]

[嗯?传言?]

[虽然有些小道消息说,那本书的作者现在就在这个小镇上,但是完全没有什么迹象表明这是真的呢。]

书店老板舒缓了表情,像是难得碰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自己也有了兴致,在转身给安琪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才又继续说道;

[——说起来,我也是这本书的书迷呢。两年前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恰好被里面以我们这个小镇为背景的故事所感动,但是回来继承了父业的我,却一直未能找到这个作者究竟是谁。]

[——虽然对这个小镇的描述很细致,感觉对这个小镇也很熟悉的样子,但看样子或许只是在这里呆过一阵子的客人呢。]

书店老板挥舞的双手一下子停滞下来,连带着笑容也有点失落。这样的明明近在咫尺的感觉,却未能把握住,实在是有够糟糕的。

[——这或许是命运吧。]

眸子由失落变得黯然,曾经一度期望着这是一个根据真实发生在这个家乡小镇上的故事改编而成。但是,或许在那一刻,就不曾抱着这样的期待了吧。这个小镇,到现在还在沉寂着,不曾改变。有些人离开了,有些人选择了沉默以对。

本以为自己可能会更加坚强一点,但是现在回头想起,当初的自己又是那么的幼稚。这并不是她的罪恶,但是那种无能为力却让她痛苦。

——这些,或许真的是命运吧。替自己父亲背负起的命运。

“叩叩叩……”

手指敲击木质柜台的声音响起,书店老板抬起头,正好对上安琪晶莹透亮的双眸。

[……抱歉,我想问一下是否有这本书的出售?]

[啊,该说抱歉的是我呢。但是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本书恰好在上周售完了,需要过几天才会到达新的一批。]

[……]

[要不这样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将我个人收藏的那本拿回去看,等到新书来了再给你换行吗?]

最终,书店老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带着郑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还是等下次吧。]

虽然对于得不到什么线索不是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听到这样的答案,安琪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沉默。在拒绝了书店老板的提议之后,转身离开。

……

外面阳光灿烂,散发着令人感觉完全过度的温度。

从拜托袁老师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天了,但是安琪并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关于那位作者的情报,只是听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可能性的来自于同学的交流的东西。

抬起掌心遮在眉心上面,尽量避免了直视阳光可能带来的伤害之后,安琪远眺天空。

能够得到的有限的线索最终都指向这个小镇,但是到现在却还是一无所获。纤细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擦着手中失去大半光泽的手链,沉默着走向前方正在等待着自己的那群人。

[接下来去哪儿?]

安琪话一出口,穆小野一下子就凑了过来拉着安琪的手臂,十分隐晦的抱在安琪的耳朵边嘀咕着什么,还不时向我这边瞟过来。可以很明确的断定,穆小野在安琪耳边所诉说的内容,肯定是与我有关的,对于安琪的问题反而抛到了一边没有理会。

——总感觉,女生之间的关系很奇妙的样子。

虽然对于将我排除在外,完全自己在进行着什么计划,这种让人感自己被排斥孤立的感觉并没有让我有什么不满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这和以往的情况或许有些不一样。

禁忌领域,并非如同神话那样,和那些神话中的角色是属于不存在或者是不可触摸的东西——不管是有神论者还是无神论者,在这样的立场上倒是出奇的一致了。从“不可触摸”这样的表述来看,只要不去深究其中的立场问题,至少用法一样。

然而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着禁忌领域的。

对于男人而言,独属于女人的世界就是那样的禁忌领域。

——以上,是武皓同学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传达出来了的。

周围的几个女生,在她们的世界中正在做着什么,哪怕是静香也不例外。

围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然后还会不时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每当我无意中靠近时,总会被站在旁边没有参加讨论但还是侧耳倾听的安琪狠狠的用目光瞪了回来。

——好可怕啊!这个人~

[那么,约会行动继续!]

正在我仰望着天空,思考着这样的日光是否适合做日光浴的时候,幻想被雪萤学姐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嗯……啊。]

于是,就看见雪萤学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安琪带来的那本杂志,然后一边翻阅着,一边勾画着大概是关键字这样的东西,还一边嘀咕着“出现频率”“期待值”这样的意义不明的词语。

[……唔……先去电影院还是逛商场?]

[……午餐吃什么?]

[……下午怎样规划才好?]

……

看来,今天想要早点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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