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知为何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心里不断扩散的不详的感觉使我加紧了回村的脚步,可越是靠近,这感觉越是深。
“哥?”安娜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拉着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村子里只是在庆祝而已,捉了那么多洛洛克。”我说出连自己都不敢信的安慰的话语,只求能让安娜稍微安心一些。
“丽丽兹?!”离村子不远的时候,安娜突然叫出了熟悉的人名。
前面的一处斜坡上,丽丽兹正蹲在一处灌木丛后,偷偷观望村里的情况。
“安娜?!还有,兰!”丽丽兹小声惊呼道,“你们快过来,猎狗来村了。”
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我和安娜赶紧躲在灌木丛后,静静地观望着村子里的情况。
几个身穿皮甲,拿着弯刀的人站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似乎在站岗。而村民们被其他同样穿着的人押到了村口的空地上,他们的位置明显地围着一个地方。安娜刚才坐过的木墩,现在是另一个男人坐在上面,似乎是猎狗的头头,他并没有看着那些村民,而是看着村子里的某一处,似乎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克里冈吧?”我向丽丽兹问道,拉姆村子里的人已经见过很多次克里冈了,之前是被贵族雇佣来收税,和这次的情况显然不太一样。
“嗯,就是那只猎狗,靠吸食他人的血液而活的猎狗。”丽丽兹表情严肃地说道。
“看起来很讨厌呢。”我不禁说道。
“超讨厌。”安娜也小声附和道。
克里冈和其他武装着的人明显不一样,他没有穿着任何防具,而是一身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做成的大衣,身上也没有带着武器。不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谁又能看得出他那一身大衣下掩盖着什么。
克里冈一直看着村子里的某处,我看不到他的正脸,不过从他的侧脸来看,确实很有一副老道的佣兵的样子,就跟曾经在电影里看过的那样。
“差不多是时候了?”克里冈说话了,明明是一句命令,却又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诡异,“塔克先生...是吧?你应该是这个村子里最有名望的人了吧?老猎人先生?你可知道,嗯嗯...你可知道你有什么错吗?”
旁边站着的佣兵们,很有灵性地把塔克先生押了上来,“先生,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一向开朗、不拘小节的塔克先生,突然变得这么毕恭毕敬,其实我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丝乐呵的,不过看在安娜和丽丽兹的表情都太严肃,我觉得还是摆出快考试的表情比较好。
“你们可知道,你们有什么错吗!”克里冈就跟没听见塔克先生的话一样,对着全村人说道。村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恐惧,下一秒我就知道了是为什么。
克里冈边说着边把头扭了过来,他的脸上有一处看起来很惊悚的刀疤,从额头穿过右眼窝,直到鼻梁。连我看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克里冈突然站了起来,揪起一个小孩的下巴,非常小声且温柔地问道,“你知道吗?”又摸着另一个女村民的脸颊,同样温柔地问道,“你知道吗?”
我离他们那么远都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和那位像是母亲一样的女性,已经恐惧到脸颊都在颤抖。
“你不知道啊!”突然克里冈提高了语气,仿佛很愤怒一样地吼道,还顺手给了那位女性一记耳光。这而耳光的声音甚至不亚于刚才的吼叫。这位村民一下子被扇倒在地,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恐惧到无法动弹。其他村民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塔克先生突然狰狞了表情,没等他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旁边的佣兵直接揍了起来,霎时间他的脸便血肉模糊。身旁的丽丽兹呜的发出一声悲鸣,幸好我提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过眼前的场景,的确让我印象太深刻了。这个克里冈是个疯子!每个看过的人一定都会这么想,不过在我觉得,他只是为了让其他村民感到恐惧而在演戏。
等到塔克先生趴在地上放弃抵抗的时候,佣兵终于停了手。这一切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不过其实只是短短数十秒而已。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那么我就来告诉你们吧!”克里冈说道,明明不是很响亮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恐惧也是一部分原因。“首先,你们今天的一切,统统要怪罪到一个人身上!”
心里的不详预感突然涌了上来。果然,克里冈话音没落,几个佣兵就把兰夫人押了上去。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的塔克先生呆呆地看着,似乎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会意识到呢。
“嗯...兰夫人,哦不,尊贵的劳伦斯女士!您怎么跑到了这种穷乡僻壤!您这真是!真是让我们这些来抓你的人都感到扫兴啊!”克里冈突然高举着双手,像一个教徒呼唤自己信仰的神一样高亢地说道,不过立马又平静了下来,平静地如一滩死水,“不过,不过,不过,我今天来除了来抓您,还要向您送上一个礼物。”
几个佣兵抬上来了一个巨大的东西,看起来又如十字架一般。正当我疑惑地时候,突然想明白了这是什么,立马捂住了安娜的嘴巴。安娜也反应了过来,泪水不停不停地流过我的手。
火刑架。这就是克里冈送给兰夫人,不,劳伦斯夫人的礼物。
“今天,今天,今天,我就要向您!尊贵的劳伦斯女士!送上崇高的死刑!”
装作忽然想起来什么的克里冈把右脚跨到左脚后面,双腿微微弯曲,左手背到了身后,右手放到了胸前,似乎是在行礼,“哦...对了,斯迈尔家族,向您致敬~”
村民们就跟炸了锅一样,斯迈尔这个姓氏在这个王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现在的国王,奥尔丁,的姓氏。
“最后还有一场超感动的苦情戏!”克里冈夸张地说道。
这次却跟之前不同,一个佣兵战战兢兢地对着克里冈摇摇头。而克里冈却咋了咋舌,“啧啧啧,还真是没~用~啊!”说着突然从大衣下掏出一根漆黑的管子,砰的一声,那个佣兵的胸口便鲜血淋漓,很快就倒下去了。
村民们又一次炸了锅,克里冈头也不回,冲着人群又是一枪,这次可能因为距离较远,几个村民只是收了伤,没人死亡。
我的内心,现在才是最震惊的一个。那根漆黑的管子,毫无疑问是枪!如此想到的同时,我又注意到,那并不是一根管子,而是许多根,至于每根之间是否有联系都被隐藏在厚重的大衣下。
不对,这应该不是枪,是火铳。也许是因为比较落后,杀伤力和杀伤距离都不尽如人意。
“啧啧啧,不快啊!真是不快啊!居然让她跑了,我的雇主该怎么骂!我!呢!”克里冈愤怒地说道,这一次似乎确实在愤怒着,边说着,边踩着塔克先生的后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塔克先生抓起来,用下巴失意一个佣兵过来,说道,“塔克先生,不如这样吧,我很不快,相信你也很不快,那么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呢?对,就是那个在十字架上的女人!都是因为她!我的生意才会失败!你!才会被踩在我的脚下!”
说着,克里冈递给塔克先生一根从佣兵手里接来的火把,“你去把她烧死!发泄你的仇恨!稍微愉悦一下我吧!”
塔克先生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他像是说服了自己,当他抓起火把,抬起那个被打成猪头的脸时,眼睛里冒着仇恨的光。想想之前兰夫人对我说过的话,觉得实在是,讽刺。劳伦斯夫人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劳伦斯家的先祖们!”十字架上的女人突然吼道,声音里包含着钢铁一样的不屈,塔克先生似乎被吓住了,停止了动作,“我,玛丽亚.劳伦斯!终于还是给你们丢脸了!不仅抛弃了名字!还抛弃了劳伦斯家族,所有的荣耀!我这就去地狱里,向你们请罪!但求能保我劳伦斯家的后人平安!从今以后,拾起劳伦斯家族的尊严!以劳伦斯的名字活下去吧!”十字架上的女人的声音没有一丝软弱、犹豫,像是一位女武神一般,坚定、决绝。
旁边的安娜变得十分躁动,由于我两只手都捂在丽丽兹的安娜的嘴巴上,只能一边用手掌捂着安娜的嘴巴,一边用肩膀和手臂压着她。
塔克,还是慢慢举起了火把,终于,安娜最最无法承受的画面来了。她在我的臂弯下挣扎,呜呜呜地悲鸣让人听了心痛。她一头埋到我的胸前,抓着我的衣角,泪水沾湿了我的胸襟。
火焰,升了起来,火中的劳伦斯夫人,动都没有动一下,就这样任由火焰吞噬了自己。直到最后,她的腰杆也是直挺挺的。这就是劳伦斯家族的尊严吗?
“啪!啪!啪!啪!啪!”克里冈为塔克鼓起了掌,“漂亮的行为,你真是,真是太丑陋了!撒泡尿照照自己扭曲的脸庞吧!多么丑恶!”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塔克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瞪大已经高高肿起的眼睛,无力地瘫跪了下去。我不相信他是在后悔。
“你们都对劳伦斯家族的女士做了些什么好事!”克里冈装作愤怒的对着其他村民说道,“所以为了惩罚你们,我只能剥夺你们生存的权利!原因有三!一是窝藏重犯罪不可赦!二,你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三嘛...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克里冈愉悦地笑了笑了,深吸了一口空气,与此同时,佣兵们开始了惨无人道地屠杀,将所有空地上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都无差别地杀死。
克里冈像是享受苦难中人们的悲鸣一样,一边扭动着身姿,一边对着跪在地上的塔克,拉响了火铳。霎时间,血液的喷发有如鲜花的盛开一般。丽丽兹身体一颤,呆坐在了地上。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克里冈伸了伸懒腰,举起一只拳头,像是小学生春游一样喊道,“接下来,去把那只调皮的小麻雀找到,然后剥皮抽筋吧!”
想必他口中的麻雀一定是安娜。这下怎么办,对这里完全不熟悉的我根本不可能带着安娜逃走,连个适合藏匿的地方都找不到,这么说,只能寄希望与丽丽兹,可丽丽兹在看到父亲死后,就呆坐在地上远远地看着那具伤痕累累地尸体。似乎也靠不上。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我慌乱的时候,有个佣兵突然在克里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克里冈眉头大皱,甚至刚才还话痨的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挥手,便带着猎狗们离开了。“离开”而不是“搜寻”这个事实,是在我慌乱了很久才注意到的。
刚放松一口气,又陷入了深深的慌乱之中。呆坐的丽丽兹,躲在怀中哭泣的安娜,这下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劳伦斯的宝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