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顺着林荫小路缓缓前行。
两人一妖停在一处普通公寓前。
这是处老旧的公寓,甚至有些窗户已经破损严重,如同一栋危楼。
“屋子里有机关,你们在楼下等着,”陆欣说道,随后捂着腹部,咬着牙向前走去。
阵阵冷风甚至穿过她腹部的血洞,透体而出。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顽强的坚持到现在,也许是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如果有些事情不想明白的话,她死不瞑目。
“别想耍什么花招,能够逃脱我们追捕的妖怪还没出生呢。”
陆欣没应。
剧痛,伤口被贯穿,撕裂,然后灼熟,火辣辣的疼。
她是真的动了杀死那些家伙的念头,可是她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疯,竟然犹豫起来。
到底是什么问题横亘在她心头,令她无法下定决心,甚至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不愿倒下。
她不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去出卖那些妖怪,只是她恨极了这许多年来不断被强迫的生活。
她想要拥有自己的意志,她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家人全死了,但是还有生活,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爱上这平静孤寂的生活,却又出现了这些妖怪。
这辈子无论任何事,她从没如愿过。
她们霸占了她的巢穴,夺走了她的身份,甚至夺走了她的自由。
可是她现在却又对那些妖怪恨不起来。
在听说那女孩根本不明白“死”字含义的时候,她就不再恨她,反之,她们将一股莫名的哀伤和绝望传染给她。
她们也是被强迫的,被人类和生存强迫。
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她们甚至要蜷缩在寒冷的仓库角落瑟瑟发抖。
人类社会容不下她们,陆欣家是她们唯一的藏身之所。
是可怜吗?还是不忍?为什么临到最后一刻却犹豫了起来?
可为什么经历这一切的一定要是我,而不是别人!
女孩摇摇晃晃的走到楼梯边,整个人倚在把手上。用双臂的力量一点一点向上蹭。
一层仅仅十几阶,女孩却感觉像一生那样漫长。
她停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却擦了一脸血,她的内心不断挣扎。
她不清楚自己内心里到底在期望着什么,只要将门牌号告诉那二人,他们就可以轻易冲进去,将屋内那群霸占着陆欣唯一寄托,毁掉了陆欣一生的妖怪屠杀殆尽。
何必欺骗那二人说屋子里有机关,屋子里只有一群米虫和战五渣而已,她们的战斗力连陆欣都不如。
唯一厉害一点的白漪也不过只能画几条半吊子法阵罢了,但没有任何杀伤力。
她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断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步一步,执著旳向上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临时犹豫,忽然不想让那二人见到这群妖怪。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宁可自己忍着剧痛,宁可拼了命也要慢慢爬回去。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想要在结果出来之前好好思考一下内心那抹疑惑。
她一边爬着,一边想着,却没有结果。
转过拐角,还有十几阶,女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家门。 伤口被扯开,楼梯上洒满了鲜血,被女孩拖出了一条血路。
女孩很矛盾,她既庆幸自己终于走完了这条地狱之旅。又痛恨自己家为什么在三楼,而不是更高的某层。
她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好像有一生那么久,却又嫌时间过得太快。
可幸好她家住在三楼,如果再高一层,恐怕她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继续向上爬。
她跌倒在门前,靠着门,没有用钥匙开门。
楼道没有灯,十分晦暗,陆欣心头莫名泛起一丝苦涩。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要理清思绪,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理清哪些思绪。
“小金,那是老师的内裤,不能吃!”
微弱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女孩耳中。
“二喵,你怎么不挠沙发了?”
“不能挠了,再挠的话就没法坐了。老师会生气的。”
想不到二喵表面看起来很顽劣,暗地里还会替自己着想。
“而且我爪子磨好了,要给我哥留一些。”
陆欣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果然是我自作多情啊。你这只讨厌的母猫。
“漪姐,我刚学会了做炒饭,下次让我来做吧,老师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好,一定是很累了。”
是毛毛的声音,果然是个好孩子。
“卟——”
“算了吧,你做的炒饭辣眼睛。”
“咚——”
大喵又被毒气熏醒了,起来的时候手忙脚乱,摔倒在地上了吧?
“噼里啪啦——”
小金又把啥弄坏了。
……
陆欣忽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留下了泪水。
一群二货!白痴!
“真难以想象你们在遇到我之前都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
来到陆欣家,对于小家伙们来说是一次狂欢,甚至是她们一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
她们甚至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
笑,因为她想明白了。
哭,也因为她想明白了。
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弄了个大花脸。
人啊,总得为了什么而活着,比如——良心?
或者怜悯?
陆欣用袖子擦干脸上的血和泪,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敲门。
开门的是白漪,陆欣用身体倚着门,使得门只打开了一条小缝。从那小小的缝隙中能够看见——客厅果然又变成了乱糟糟一团。
“你没有用心看管她们。”陆欣说。
“管不住。”白漪不耐烦的回答道。
“也是。”陆欣笑道,“我走一半才发现忘记带钱了,能不能帮我个忙,把我衣柜里的那个白色大盒子递给我。我去把里面东西卖了,不然你们要饿肚子了。”
“钱用的这么快吗?”白漪惊疑。
“是啊,谁让你赚不到钱,大家都饿坏了。有点营养不良。”
“什么嘛,我又不熟悉人类社会……”白漪撇嘴,随后小声说道:“辛苦了……你等着,我去取。”
“没想到你会说辛苦了这三个字。”
“你听错了。”
陆欣紧紧按着门,让门只保持一个缝隙的大小,遮挡住自己大半个身躯,只露出脸。
她不想让屋内的白痴们知晓发生了什么。
“哝,给你。里面是什么,挺重的。”
“是弓。”陆欣笑道,没有隐瞒。“我走了,门关好,厨房还有一点米,饿了就先吃,别让毛毛做,辣眼睛。”
“是,是,知道啦!”白漪不耐烦的说道。
“砰。”
门牢牢合上。
这群家伙真讨厌,这几天陆欣一直这样觉得。
好吃懒做,甚至不劳而获,强行赖上了她,让她打工,成为她们的奴隶,她没有一分一秒不想杀了她们。
虽然她们称呼自己为老师,虽然她们看似对自己很尊敬。
这群家伙真讨厌,以后陆欣也要这样想。
女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暗红,散发着幽光,约有一米长的金属弓。
还有一个翠绿色的竹制箭筒,里面装着五支箭,箭身漆黑如墨,却又光滑细腻,尾羽纯白如雪。
女孩指尖轻轻拂过箭翎。
良久,她将箭筒背在背后,握住弓,缓缓起身。
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她脚步坚定的继续向上爬去。
失血过多,眼前发黑。
楼梯上的血路越来越长。
可那身躯再也没有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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