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晴明
素狩衣,雅纹理,堕于烟雨间,水墨晕散,若花衰绽。
繁盛之期,亦仅须臾;凋陨之刻,亦于刹那。
脑海中,仍萦绕着友人的嘱托: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不妨来京都转转,醉于乡野之间,相伴清风明月,这固然极为雅致,可是……”
“京城繁华,十里烟花,共醉月下,也别有一番风味吗?”
最近,莫名的想听听友人的笛声了,那风声雨声,听了百年,想来也该倦了,好在这由八百万神明所诞之岛屿,自天穹远望,亦不过掌间方寸之地罢了。
人类的都城,应是极易找寻的吧。
未至天明,一国之城已然览尽。
此地虽是偶有喧嚣之声,但亦仅于此罢了,并未有如友人所描绘的,十里烟花不尽繁,那般诱人景致。
“噢!另外……还要小心跟本大爷我有相同能力的阴阳师,那些家伙,可不管什么是非正邪,只要是妖怪,基本上便会杀尽,他们可没本大爷那么好说话。不过嘛,以你这家伙的实力,我倒担心那些倒霉阴阳师会不会被揍的连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漆黑的鸦羽,融于无尽的夜色,身着素色狩衣的青年,默默的倚于这夜间的虚空,指尖轻点,风起如若利刃!
风啊,听吾之命!
疾风毫不费力的撕裂了笼罩于郊野庙宇的结界,当双足踏上闪烁着流萤的腐草,散溢于此间的风的吐息,却依旧未带回生者的踪迹。
——嗡 班 札 萨 垛 吽
梵音,兀鸣。
莲台上破陨的本尊,却绽放出一丝淡淡的佛息。
恶相兀显,是为诛服一切妖魔之相,貌若金刚,降服一切魔障!
“哼,雕虫小技,何足道哉?区区土木之偶,岂敢妄作佛形?”狂风临身,瞬息间,百骸应碎,却留一首独存,似大名念诵往生之辞般,从容颂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佛首于风沙间悄然匿迹,所念之梵音却如若跗骨之蛆般,钻入己身的四肢百骸,令自身身心皆苦。
有人虔诚而颂,有人凄凄而默念,亦有人惶惶而无言。
所颂之音,所念之言,念诵之人
——皆于心间。
“何足挂齿,区区土木轰鸣之音!”
狂风,于此间嘶吼着,指尖之刺痛,幸或不幸,却暂使己身身心难顾那梵音。
鲜血,不知何时,已頽落数滴于地,若镜,映着谁的身影?
僧人,在狂舞。
即便集世间最悲伤的词汇,怕是亦难以描绘其内心之苦痛:佛心与凡情,尽失了所能皈依之所。独自一人,身若鸦羽,飘忽不定。
“吾愿为大魔王,扰乱众生,令世如入末法,众生尽陷痴罔!”
僧人,在狂啸;男子,在啜泣;黑影,独自发出狞笑。
“够了!区区人类,吾之风刃从不斩无名之辈,阴阳师,报上名来……”
即便狂风,亦弥散不了萦于耳畔的桀笑。
那桀桀之音,纵是妖怪,亦会觉得分外不快。
老者自阴影里显露其身影。
包覆其身的,乃一件早已破破烂烂的黑色水干(狩衣的一种),头发也貌似从未打理过一般,让人实在不忍卒视。
“桀桀……本来对数年以来第一次闯入吾之居所的妖魔,吾还准备了特别的礼物,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了,真是无趣啊……”
老者边叹息着,边捡起散落于地的石佛的百骸,如是说道。
奇怪的老人。
具博雅那家伙所言,阴阳师在人类社会中,本领高强者甚至可与公卿等贵族分庭抗礼,所穿之衣,所戴之饰,均应极尽奢华之能事才对,可反观老者,方才看见于街头行乞之人都比他穿的要整洁许多……
“唔!”嘴里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刚刚还被狂风撕裂的石佛的残骸,竟如同泥土那般,于老者掌间细细揉搓,或许老者天生手巧,不一会儿,一小尊佛像便于他掌间初具轮廓了。
“嘻嘻……如何?雕虫小技而已,拿来给您助兴实在有些怠慢了,还请多多谅解……”
老者一边于在下面前席地而坐,一边从袖中端出一些酒菜,那自酒壶中散溢而出的酒香,竟于博雅带来的佳酿相比亦分毫不让,而下酒的饭菜,亦可谓丰盛异常,别说是寻常百姓,哪怕是一般贵族都要瞠目结舌的美味料理,更是被老者好像不要钱那般,不停的端出。末了,竟于袖中,取出两个镀满黄金的骷髅,取其中之一递与在下,在下虽不忌食人类骨血,但亦仅月儿于晦朔之期,为补充妖力方才饮些,可拿人类之头骨饮酒,还是第一次。
学着老者的样子席地而坐,既然老者不追究在下擅闯空门之举,那在下也不应这样不识抬举,既然递与酒杯,那么,不醉不归,方为得体之举。
——况且飞了整整一日,身子难免乏困,能有人陪在下小酌几杯,亦是十分好的。
“这是往何处借予的杯盏?”
小酌一杯,凝视着上面亡魂的怨念,在下如是问道。
“此乃魔罗之盏,乃是于遥远的未来,流传于后世的,某霸者的所有物,当然,亦是其狂气的象征。吾观您有霸者之相,故向深处幽冥的亡魂暂借此盏,与您相醉共欢。”
轻抿着杯中的残酒,老者笑着答道。
“可笑至极!既是未来身死之人,于今又何存骸骨以制此盏?”
老者大口嚼着身前的佳肴,像是有些失望的说道:“世人无论古今,命皆由天定,该亡者注定亡故,该穷困者注定一世困苦,而该堕落者,亦注定身于奈落,今日不亡,他日必亡;今日无有,则他日必生,况于此世,为魔罗转生者本非只有一人,世上有人,即**见之处早已若奈落渊底,他亦习以为常,如是之人,方为反常,反常者,则必生邪魅。”
老者话音未停。
杯内水平若镜。
映出僧人影:
当嚎泣与哭喊止于寂寥,自撕裂的嘴角所发出的,并非哭嚎,并非咒怨,仅仅,是铭刻于心的誓言
——吾愿为大魔王,祸乱人间!
风起,翼舞。
“你所欲何事?”
“汝之事”
“因何为吾事?”
“因于缘”
“与何有缘?”
“某人”
“何人?”
“一位老对头”
“是何名姓?”
“安倍……晴明……”
又饮了一口好酒,老者嘴角的笑意愈深了。
“为何……于此意引在下来此?”
“没法子啊,吾可不似晴明那般,有一大堆式神相伴于旁侧,吾辈可是彻底的孤家寡人,自是寂寞难耐,漫漫长夜,吾也是需要找些乐子的……”
说着,老者貌似是十分得意的开怀大笑起来。
“为何,因在下而乐呢?”
“当然是因为有趣,您与那家伙,都有着相似而又微妙不同的‘特别之处’呢。”
老者说着,又笑了起来。
翼舞,风起。
望着瞬息间消逝的身影,老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吾为大天狗,敢问阁下名姓?
老者笑着,朝天大喊道:“吾名芦屋道满,乡野之人,不值得您记住名姓,下次共饮时,记得称呼吾为‘法师’!”
奇特的人类,奇怪的老人,奇妙的阴阳师。
——晴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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