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星在无云的夜空不知疲倦地闪动,虽然看不见月亮,但今晚的夜空已足以用华美来形容。
——在如此具备观赏价值的夜晚……
少女拉上窗前的帘子,一头倒栽在柔软的床上,让整个脸都陷到被褥表面。
……明明是你把我创造出来的……
把我放在那种充满血腥的战场,使我饱受折磨。
如今只能依靠你的时候,却再次把我当成怪物一样赶走,认为我是这一切祸乱的根源。
你真的是我的创造者吗?斯塔·切尔贝尔!为什么你要创造我啊!
放任着因泪水沾湿而贴在眼角的金色发丝不管,少女闭上双眸,意识内的四周,渐渐沉浸于漆黑的空间。
——两年前,纯白之城
宫殿一般奢华的房间内,金发少女在闷闷不乐地喝着红茶,而她面前,一位将棕黑色修剪得很齐整的头发都盘扎在后顶上的女子跪着,眼看是二十五到二十七岁,十分端庄。
“伊姆莉亚殿下,现在,北方异希斯帝国的征战军队的驯兽师一号方队已经进入到纯白之城郊区三十二区段。根据艾里露莎殿下的战略指示,我国将在二十八区段进行伏击。但是,我国兵器储备已经不足,希望殿下能及时补充士兵的武装。”
装有香甜红茶的瓷杯在接触到柔软的嘴唇的一刻停顿了一下,便被移回了桌子上。少女叹出一口气,落寞的视线移向窗外。
“战争吗……都持续多久了。”
——伊姆莉亚·乌列特尔,Creator之一的银之缔造者,所属纯白之城。
这个不大的国家以主城“纯白之城”来命名,十年来一直与位于北方的异希斯帝国和东北的赫米尔王都有战争来往。虽然三国的战争主帅都是Creator,但出战的基本上是人类,在战场上看到Creator出场而相互斗争是十分难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毫不带以情感的语音再起。
“殿下,这次您再拒绝的话,我们会很难办的。”
每一次征战都要大批的兵器,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伊姆莉亚开始拒绝缔造魔具,也因此,纯白之城的兵器存量也越来越低。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参与任何关于战争的行动。这一次也一样。”
“现在,白雪殿下已经在二十八区待命。对方的驯兽师部队是异希斯帝国的主力部队,白雪殿下急需后援部队前去支援,如果无法派兵支援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伊姆莉亚皱了皱眉,把脸别到一边。
……姐姐吗?
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打发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给我点时间。”
“是,殿下,我明白了。请在明天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着女子离开房间,少女放松地躺着床上,用手半挡着窗外照到自己脸上刺眼的阳光。
……我已经受不了了。
窗外的白鸟在视野内飞过。
——代表和平的白鸽,在这里却是毫不应景的存在。
好吧,只好上了!
迷茫的眼神转至坚定,少女站了起来,走向了自己的衣柜,从衣柜深处拿出一把长剑。
咚咚咚….
“啊!”
忽而而来的敲门声吓得少女把手上的长剑掉到了地上,金属敲击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伊姆莉亚殿下?”
急忙打开门进来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约计也有八十岁了,但腰板挺得很直,而且穿在身上的整齐的西服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老人的年龄之大。
“那把剑是……”
伊姆莉亚盯着突然出现的入侵者,放松地将积蓄在肺里的气一下子呼出。
“什么嘛,原来是吉斯爷爷啊。”
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式最疼自己的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爷爷,这么一来也可以松口气了。
“殿下……”
“总之,先把门关上吧,爷爷。”
老人深深地鞠了躬,转身把门关上,接着坐到伊姆莉亚指定的位置上。
“爷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老人看了眼地上的长剑,紧张的表情舒缓了下来。
“那把剑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这一点我明白。既然你肯拿出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像爷爷说的一样,造物型的Creator是不能使用自己缔造出来的东西的,如果我没有这把剑,想要逃出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Creator,可以缔造自己所属领域的东西,但是,为了限制相应的Creator直接使用自己的能力统治人类,神给Creator加了安全阀,也就是,Creator不能对自己所缔造的任何东西施加魔力。而违反这一规定的,就会被自己能力反噬消灭,等待神重新制造这一能力的Creator。
然而,这一规则只能限制物品与生物缔造的Creator,而像自己姐姐白雪缔造者和纯白之城城主四季之风缔造者则可以利用自己的自然缔造能力给人予间接却又十分接近直接的伤害。
——这只能归结于神的大意所为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帮国家制造兵器,而战场上杀掉对方士兵的不是我们的士兵,正是我的兵器。现在我看着自己双手,都可以感觉到被杀死者的血液浸透了我的双手。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老人慈爱地看着少女忧伤的表情,一言不发。
“一直地拒绝是解决不了办法的,只要我还在这,她们会想尽办法让我去缔造,所以……”
低沉无力的诉说,少女低着头。
“对不起,爷爷,我要先你一步离开这里。”
“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阻止你哦。”
猛然一抬头,老人脸上仍旧是那个让人心里暖意满满的笑容。
“从我一开始接手抚养你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让你过上安定快乐的生活。所以,我不会妨碍你迈出追寻自己承认的幸福的步伐的。”
“爷爷!”
得到认可的少女,带着顽皮的笑容铺到老人怀里。
“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什么?”
“无论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丝毫不需要掩饰,是最真切要告诫的事情。
少女放开抱着老人的双手,端正地站了起来。
“我会找到解决世界纷争的方法,然后,活着回来见爷爷。”
“这还真是了不起啊。只怕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哦,哈哈哈。”
“别这样说啊爷爷,说得好像明天就要死掉一样。”
“你或许就是Creator界的希望。不是由那位大人创造的Creator,你是第一个啊。”
“这个我都听腻了。还说创造我的人是叫切尔贝尔什么的家族的吧。”
“哈哈,看来是我老唠叨了。”
在宫殿的房间呆着的最后一个下午,留下的是无可消磨的欢笑和约定。
长这么大了就别哭了吧。
诶?我有哭吗?才不是吧!我只是笑的太开心了罢了……
2
——星星……
繁星闪烁,连成一条银色缎带划过漆黑的天际,让人盯着就会睁不开眼睛。
就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晚上……
……多久没有这样躺在山顶草原上看夜空的星星了。
少女的黑发与过于白皙的皮肤在墨绿的草地上丝毫不被掩盖,那肤色感觉就是皮肤与身上的银白铠甲融为一体,反射着星光在闪动着光耀。
丝毫不畏惧夜晚的寒气使自己着凉生病,毕竟自己也是如同雪一般冰冷。过于白皙的皮肤,雪一样的体温,最重要是自己所拥有的能力——白雪缔造,也因此,自己被城里的人称为白雪。
远处而来的脚步声打破这一领域的静谧。
身穿铠甲的男子半跪在地,也许是注意到这一片静谧的美意,他尽量压低音量通报消息。
“白雪殿下,军营那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说是求见殿下。”
“奇怪的人?”
“是,她披着流浪者一样的斗篷,我们看不到她的样貌。啊,她说给你看这个你就会见她。”
男子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递过去给坐在地上的少女。
“她?戒指?”
……不,不是普通的戒指,戒指里面有着无法攒测的魔力……魔具吗?
“我明白了。把她带过来这里吧。”
“了解。”
男子行了一个礼,转身向军营走去。
……这么晚了,伊姆莉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还要搞得这么神秘。
将戒指戴到手上,玩弄着手上的银币,将其抛起,等其落下,接住,再抛起……如此重复着。
是魔具提供的事情么?那也不用亲自到着来才是。再说,以她的性格……
“殿下,拜访者已经带到。”
突然而起的男子音色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行了,你回去吧。”
“了解。”
站在自己面前的,和男子描述的一样,拜访者身批连帽斗篷,在这样的夜晚也难以看到样貌,但从身形的曲线可以明显判断出是女性。
看着报信男子远去到无法听到两人谈话声的距离,来访者拉下了连帽。
“尤蒂姐姐……”
她开口打破这一静谧过头的沉默,声音的微颤让人听得出她内心的不坚定。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伊姆莉亚?”
“我们走吧。”
突然吐出的词句让名叫尤蒂的少女捉不清方向。
“走?去哪。”
“离开纯白之城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尤蒂脸部抽搐了一下。虽然是深夜,但在这样的星光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难道,尤蒂姐姐想要迎接这场战争么?”
“啊。”
伊姆莉亚向着尤蒂逼进一步,提高的音量。
“为什么?姐姐你不是也很讨厌战争么?趁现在逃了,露易丝大人也没有空闲去抓我们。”
躲着伊姆莉亚步步逼近的凛冽目光,尤蒂转过身去背对着伊姆莉亚。
“我走了的话,纯白之城很可能就要失守了。二十八区是重要的战略要地,这样的山地,若是失守了的话就算是露易丝大人也很难收回。”
“所以才说她会没有精力去捉拿我们啊,快吧姐姐,我们一起行动的话肯定没事的!”
“不行!”
尤蒂一反平常的态度,再度提高了音量,声音之大把周围无声安睡的动物吓醒,整个草原开始吵闹起来。
“为什么……”
“纯白之城沦陷了,会有多少人死掉?这样不就和我亲手杀了一个国家的人一样吗?你明明什么都还不清楚。”
极具威慑力的发言让伊姆莉亚无言以对。姐姐说的是实话,走掉导致国家破灭而让人民陷入死亡的恐惧,那么,自己跟杀人凶手有什么两样。
但是……
“我、我来承受所有的怨恨,然后,我会找到解决纷争的方法,结束这一切的战争!这样的话……”
“如果你找不到方法呢?”
找不到?
……啊,现在的我真的,没有那种把握。
“没有把握对吧。伊姆莉亚,你每次都这样,做着没把握的事,然后让自己背上沉重的包袱,痛苦地活着。”
……不是的,虽然没有把握,但是,那只是因为我被困在这战争里才找不到方法,一定是这样的!
“伊姆莉亚,我只是想你可以轻松快乐地活着,这样痛苦着,还不如死掉更为痛快?”
“不是的!”
“别任性了伊姆莉亚。这可不是情感用事可以解决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说的都错了!”
竭斯底里地喊出来,少女显出痛苦的面容。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痛苦地活着啊!为什么尤蒂姐姐就不明白!”
“伊姆莉亚……”
重复出响自己喊着的少女的名字,没有多余的话语。
“我啊,无法做到姐姐这么无情,每一天想到我缔造的魔具又杀了谁,自己就难受得不得了啊!这样也能叫轻松快乐么!”
伊姆莉亚拔出藏在斗篷下的剑,倒插在前方草地上。
“姐姐你就这样留在这好了,我会自己去寻找方法!绝对,会缔造一个和平的世界的!”
风,刮得大了,两人的头发在风中无节奏地摆动着。
“真是个任性的妹妹……”
细微的吐息随着风被带向远方,尤蒂向伊姆莉亚走去。
“好吧,我就稍微帮一下你吧。我可以帮你逃出纯白之城,但是,今后要是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出手帮忙了。”
“啊?”
诀别一样的语气,说完,尤蒂已经伸开双手抱着前方的伊姆莉亚。面无表情的,即使是拥抱着。若是旁人的话绝对是无法看出少女的心情的。
“好冰哦,姐姐。”
“有什么关系,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
晶莹的水珠从伊姆莉亚眼角落下,闪着星光般的银光。
“我可就没有想抱过你,姐姐,因为太冰冻了。”
“真正无情的其实是你吧。听好,明天就会在这与异希斯帝国正面交锋了,就趁那个时候,你逃出去。我会帮忙的,只要说你在战争中下落不明了,王都的人也会失去寻找的信心吧。”
四周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偌大的草原,仅剩下忽起了的风拂动青草的清脆声响,和相拥一起的两人才听得到的,对方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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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是我国最主力的武器提供者,银之缔造者伊姆莉亚·乌列特尔!现在!她将直接到前线支援各位的战斗!都给我打起精神!”
尤蒂以不同于平常交流时用的语气动员着士兵,而伊姆莉亚到现场的事却是让士兵们振奋了不少。
“兵器是充足了!各位!一定要全力赴战!守住二十八区段!”
“是!”
约计两千人的部队异口同声地回答,聚集一起的音量甚至让平静的湖面扬起激昂的波纹。
“准备好了,伊姆莉亚。”
“啊。”
虽然有些许心神不宁,伊姆莉亚还是跟着姐姐到沿崖方向。这里是天然的瞭望台,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不同于森林的颜色。
“那个是?”
“异希斯的军旗。”
不知何时,尤蒂的声音又再次转会冰冷无情的模式,转身向身后的人员发号施令。
“各级防御工程布置,形成防御布局,不能让他们上到二级的山段。”
虽然是山上的战略要地,但这片山地是大间隔梯田式分部,从顶端到山脚共分六级。如果被人登上离顶端第二近的二级山段,那么这场战争的地形优势就可以是彻底地被抹消掉。
第六山段是地面,而第五区段的部队已经布置完成,只要对方进入射程范围,就立即展开猛攻。
“第一驯兽师部队,异希斯帝国还真的是有无论如何都要占领这里打算吧。”
“啊,我也听过关于驯兽师部队的说法。”
虽然不是相关战斗人员,伊姆莉亚还是对Creator的相关资料有相当的了解的。
“异希斯帝国的国王是野兽缔造者,准确说是生命体缔造者,因为战斗时出战的多为野兽,就给她这么个称号。而手下的士兵,则是进过训练的可以驯服国王缔造出来的凶猛野兽的人,第一部队更可为是驯兽师中的精英,实力绝对不逊色。”
“啊,如你所言,是强敌。”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情况,尤蒂抓住伊姆莉亚的手,把她拉到一边。
“二十八区段是被定义为四级山段就难以向上的,所以我会把自己的指挥线安置到三级山段。等我制造混乱了,你就逃。”
看着远处扬起尘土浩浩荡荡而来的**部队,伊姆莉亚担忧地往下面的第三山段看了一眼,又不安地看着姐姐。虽然从出生以来就一直面对着战争,但真正来到战场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压迫感还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没关系吗?姐姐。”
“指什么?”
“战争啊。因为,对方是强敌,姐姐还为了掩护我而故意制造出混乱,这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要让出二十八区段吗?”
若以同样的思维能力把两人的性格对换一下,尤蒂现在应该会噗嗤一声笑出来。即使心里苦笑着用手指轻轻戳妹妹额头,脸上还是不带以任何表情,更别说笑出来了。
“是对我的实力有怀疑么?还是对自己缔造的魔具没信心?”
“才、才没有呢!好、好吧,就相信你了。”
“你也只能相信我了吧。来,要过去了。”
真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让人痛心的现实,也不管对方反应,尤蒂就开始带着伊姆莉亚往三级山段走去。
——压抑的闷气一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什、什么?”
“是军号,他们要准备进攻了。”
进攻!这么快就……
“你看。”
顺着尤蒂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在第六山段,敌军的先头部队是特别缔造的地形征服式猎豹部队,面对这这样的自然斜坡,毫不费劲地就跑了一半路程。
“糟糕!要被突破了!”
“所以说要信任自己缔造出来的魔具啊。”
红色的光束掠过第六山段己方士兵的头顶,向着冲锋而上的猎豹部队俯冲而去。
紧紧是撞击崖面,就可以引发巨大的爆炸力,把对方连人带豹炸飞到半空中。仅仅靠这并排的三发光束就已经将第一批进攻打退。
“好、好厉害!”
“可以把你这当做自夸么?那是你在半年前提供的魔炮。用于范围性的攻击。”
很强大,但却一点也无法让个感到高兴。对,这份强大是建立在与自己敌对是生命的消逝上的,这样的强大……
“再继续这样的话他们连第六山段也无法突破,这么一来制造混乱的事情就难办了。”
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下方激烈的战斗。即使不是场上战斗者的士兵,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还是无法消除。即使离得远,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部队在步步后退。
“撤、撤退了吗?”
不,虽然步步后退,但那种进攻的紧迫感依然没有消退。总感觉他们是在等待什么。
即使对方回到了地面,炮击仍没有停止,若是这样大概就能直接将对方打退了。明明是优势明显的时候,尤蒂纹丝不动的表情却能让人感到一种紧张感。
虽然是地形征服部队,但是面对着我们的炮击仍然继续冲锋,不会显得太不理智了么?啊!难道是!
“紧急通报,白雪殿下!左方和右方发现龙群!”
“龙?”
伊姆莉亚紧张地左顾右盼,对于长期待在城堡内的她,龙这种生物是绝对神秘的存在。
“是佯攻!主力是对方的龙骑士部队!三、二、一区段,进入警备状态!”
……真是乱来,没想到她们国家已经有可以驯服龙的士兵了。不过,这么一来正合我意!
贴着妹妹的耳朵,不让任何人听到的窃窃私语。
“自己抓紧机会,趁着战场的混乱,逃到下面的森林。”
这是让自己逃离让自己深陷战争泥沼的纯白之城的机会,只要从这逃出去,就一定可以找到结束战争的方法!
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伊姆莉亚眼神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拜托了,尤蒂姐姐。”
“交给我吧。”
能控制龙的人大概不多,虽说是龙群,但左右加起来还不超过一百头龙。
“就算龙再这么强大,仅仅是这个数目的话……”
尤蒂向两侧平伸双臂,闭上湛蓝的双眸。
毫无预兆地,晴朗的蓝空聚集了大片的乌云,周围的空气骤冷了起来。冰冷的风也随即而起。乌黑的云降下不属于这个炎热季节的存在。
——雪,在这炎夏的上空降落的,是冰冷的雪。
“迷失吧,在被暴雪遮蔽双眼的天空!”
慢慢降落的雪花顺着忽起的狂风旋转起来,稀疏的雪花聚集起来形成巨大的白色风墙。
——暴风雪。通过对雪的缔造和气温局部骤降的控制制造飓风,遮蔽对方视线,同时减缓对方行动能力,这是尤蒂将自己能力发挥到战场上的惯用技能。
通过自然的力量对人类作出影响,虽然是间接地,但是又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充当媒介使用缔造物,这就是所谓的规则所无法限制的Creator。
“即使是龙,在被寒冷束缚双翼后也会失去相应的战斗力,空袭部队对于我来说,一开始就是无用的存在。”
除开天空不说,连地面的能见度也因暴风雪的产生而骤降。
……这就是姐姐制造的……混乱吗?好,机会!
趁着这样无法辨识前方视野的情况,从这逃脱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么一来,敌人的偷袭反而是帮了自己,真是讽刺。
才刚迈出几步,天上便传来未曾听过的男声。
“因为防御的部队是白雪阁下带领的,所以才需要我的部队进行突袭啊。”
暴风雪中心隐约看到红光收缩,紧接着便迸裂爆发,等到睁开眼睛的一刻,眼前的视野已经是被完全夺取,只是夺取视野的不是雪,而是雾。
——冰冻的雪瞬间蒸发形成水汽凝聚成的雾。
“这是……”
尖锐的叫吼震痛人的耳膜,在这看不清的上空领域,出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生物。
紧接着,风像是被什么扇动一样刮过来,停滞半空的雾水随着风飘散,渐渐稀薄。猛然一抬头,绯红的生物拍打着双翅,狰狞的面容俯视着大地。
“竟然是红龙,帝国已经可以培养出驯服红龙的人了吗?”
“啊,初次见面,我是龙骑部队红龙分队的队长。”
在这稀薄的雾气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是一名偏于中年的男子,鲜红的铠甲十分艳丽,想让人不发现他的存在都是个难题。
与庄重的外貌不同,语气倒是十分轻浮。
“没想到,与传言一样,白雪阁下是个美人啊。怎么样,有意与在下共度春宵吗?”
“我拒绝。”
一如既往地神色不改,冷静地令人恐惧的地步。
“真是毫不留情呢,还是说……”
“红龙部队,也就是说是专门对付我的部队吗?没想到,为了这次战役,帝国还是做了很多准备嘛。”
丝毫不理睬对方的搭讪,尤蒂斩钉截铁地打断对付轻浮的发言。
对方跷着双手,把头扭向一边叹息着。
“哼,都怪你的能力太碍事了,才需要在下的出场的啊。如果你加入我们的话,我到是……哦?”
貌似是看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自己说的话。
那个视线的方向……伊姆莉亚?
抢在尤蒂之前,他便驾驶自己的红龙接近着自己突然发现的猎物。
“金发碧眼,与白雪阁下长得十分相像,你就是银之缔造阁下吧。”
……快逃,为什么,动不了。
看着接近的红龙,伊姆莉亚眼中流露出恐惧,双腿发颤地一下子无力跪下了。
“空袭部队的那位大人可是很看好你的缔造能力啊,说是发现你就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去。”
“不……不要……”
“不行哦,你以为能从我手上逃出去么?”
……被抓走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不要!
红龙口中冒出火星,焰光溢到空气中。
这种情况,要不就是龙族的火球攻击,要不就是吐息攻击。到底是哪个,无法从焰光中看出来。
“来吧,我可爱的火龙,用你的火球烧毁这个地方!”
焰光随着龙口长大而越发明亮,火球突然脱离龙体,被直接喷发出去,向跪倒在地的伊姆莉亚飞去。
火球攻击,将火焰聚集成球形,一次打出去的技法,也可谓是龙族的惯用技法。火球步步逼近自己,热浪一波又一波地扫动地面。
……动起来啊!这样下去会被击中的!为什么,腿就不听使唤!
六米,五米……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逼近。
无法逃脱,也无法防御,无力的少女紧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火球来袭。
——队长!伊姆莉亚殿下!
从上方传来士兵们绝望的呼喊,甚至已经有人拔起手上的魔法银剑往这边冲来。
从第一区段也可以看到,第三区段的草坪出引发其了大爆炸,四处的草庙都干枯引燃。也就是说,火球确确实实地命中前方,而且也能听到目标处斯斯作响的声音。
“哈……”
“哦?做的不错嘛。”
爆炸引起的白汽慢慢散开,爆炸中心的情况也可以清楚看到。
金发少女依旧跪倒在地,而她前方,则是她自己的姐姐,前方凝聚的积雪墙已经融化掉90%。
“我可不允许你对我妹妹出手啊,你的对手是我吧。”
以只让自己背后的妹妹能听到的音量,尤蒂低声地命令着。
“我会再制造一场暴风雪,趁着机会,快逃。”
尤蒂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本应平举的双手放下,只将右手伸向天空。
给予世界冰冻体验的纯白之花——
如歌一般的话语序端,从尤蒂口中传出。
以对方红龙为中心,风回旋着将其包围,雪花不再柔软,而是尖锐的剑之花。第三区段上回旋着的,是绽放死亡的剑雪龙卷。
“趁现在!”
看着渐渐模糊的姐姐的侧影,伊姆莉亚撑着站了起来,向着右侧的森林区段跑去。
“姐姐,加油!”
——再见……
在心里默念着道别词,伊姆莉亚不再回头,向前奔跑,跑到天然的绿色庇护所。
红龙向四周发射火焰吐息,将刺痛着自己的龙卷击垮。
“真是乱来的防御。”
……那个缔造者不见了?
男子脸上出现划伤的血痕,用手指轻轻擦去涌出的血液后,他以本日最大的音量下达命令。
“全员!搜索敌方银之缔造者!”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这次只是轻轻地挥手,其余的龙都被困在龙卷风内部。
“看来只有你的红龙是特别的呢。”
确实,对这个人的红龙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这些被困着的龙骑士却没有一点突破剑雪龙卷的迹象。
“那么,该拿下你了。不管你是什么龙,全员,突击!”
整个二十八区响彻着士兵冲锋时的呼唤声,连同地面的本身也被声音震动。
——来吧!
——森林里
外面好吵,姐姐赢了吗?
不过,我赢了。接下来就是逃离纯白之城。
以丝毫不减的步速往前跑,伊姆莉亚已经脱离战场一段距离了,从某个角度上说是安全了。
——但是……
“小妹妹,在森林里跑这么快可不好哦。”
不知道是被突然传到耳朵是声音吓到,还是单纯地被树枝绊倒,伊姆莉亚突然摔下向前滚了好一段距离。
“看吧,摔得真够惨的。”
“谁……”
使劲地让自己恢复动力,伊姆莉亚按着地面撑起身子,眼前飘落轻飘飘的黑色物体。
羽毛,却乌黑深邃,十分亮丽甚至无法确认是否是真正的动物羽毛。
不过,从羽毛下落的位置,有什么从天上来了。
“一直期待着能找到你呢,银之缔造者。”
黑羽降落的上方,披散着白色长发,一名从外貌上怎么看都偏于中性的人缓缓降落,掩盖着失去了的右臂空洞处的披布随意飘摆着。从体质上应该可以推断为男性。就这样,这样的一个生物降落在伊姆莉亚正前方。
明明有着人类的身躯,背后却有巨大的堕落天使般的黑色翅膀,若飞的高一点从地上看,也许会误认为乌鸦也不一定。
起码,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你,你是谁?”
“也应该不用隐藏吧。我的名字是贝尔菲戈尔,记住了吗?”
“贝、贝尔菲戈尔?”
很陌生,但内心却又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啊,我是贝尔菲戈尔,异希斯帝国空袭部队总帅,怎么样,跟我走吧。”
“异希斯帝国的!”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才刚准备跑起来,贝尔菲戈尔就已经抢先一步以不威胁到目标生命的重击将伊姆莉亚击晕。
“那么,就有劳你跟我走一趟了,银之缔造者,伊姆莉亚殿下。”
3
“我回来了。”
毫无生气,无力的话语。就连平时又好好梳理的那头棕黑发也显得乱糟糟的。而斯塔双眼注视的,只有桌上那两把匕首。
“真难得啊,居然会夜出不归。对了,今晚的晚饭……”
“随便吃个泡面吧。”
干脆地推掉与父亲的对话,伸手将两把匕首拿起。
“真是冷淡啊。真像是青春时期会有的烦恼呢,年轻真好。”
“哼。”
父亲从口中吐出刚抽进的烟,盯着斯塔。
“真是久违的味道啊,不过太浓了让人难受呢,快给我去洗澡啊你。”
“你在说什么啊!”
显然是不满父亲对自己开玩笑,斯塔放大了说话的声音,音色中能感觉到怒气。
“我说你身上的味道啊,别一回家就把魔具的气味带进来,好难闻诶。”
“切。”
生气地回过头,斯塔用力地将门打开。
……啊?
“老爸!你知道魔具吗?”
“哦?怎么,突然感兴趣起来了。”
“请告诉我!”
双手重重地拍响了桌子,斯塔将脸靠近着卡萨。
“那么,今晚的晚饭……”
“请稍等!我马上去准备!”
被斯塔叫做老爸的大叔吐出烟圈,发出苦笑。
……终于到这一刻了吗?让你踏上追寻真相道路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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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异希斯帝国贵宾招待房。
“唔……”
渐渐恢复着意识,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却又因房间光线太亮刺痛双眼而闭上。
……这里是?
不逊色于自己房间的豪华程度,内部的颜色也是黄红的鲜艳搭配,乍看之下就是贵族的房间。
“唔,好痛。”
对了,我逃到了森林里,然后……
“你醒了吗,殿下。”
单凭声音无法判断性别,是中性的音色。
这声音,是在最近才听过,属于抓走自己的那个人的声音。
看到对方出现,伊姆莉亚警觉性地向后墙靠着。
“不要这么害怕吧,我们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的。当然,是有前提的,答应的话你会生活得很幸福的。”
“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我的能力。”
“你挺清楚的嘛。”
将泡好的红茶倾倒在瓷杯中,放到伊姆莉亚一侧的小圆桌上。
“你的能力是制造金属银器的能力,由于你的缔造物会附着强大的魔力,而且适合用于战事,所以你本身的存在也被视为魔具缔造者。”
——正是如此,自己才会如同珍宝般被各个国家抢夺,毕竟,如果制造的金属银器被用作战争武器的话,那个杀伤力不可轻视。要说的话刚刚的魔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同样,枪械类的银器所发射的是其内部所存有的魔力形成的魔法弹,由于蕴藏的魔力深不可测,除了威力大之外,还可以视作拥有无限射击的能力,到现在为止,除了破坏魔具枪械外没有可以阻止它射出子弹的方法。由于有大量的魔具武装储存,纯白之城的军事力量在Creator界的排名达到了第一位。
也因此,身为纯白之城军备提供的伊姆莉亚宣布不再为战争缔造武器时,Creator界引起了一时轰动。
“放弃吧,我已经声明过,我不会再去为战争而制造武器型银器。”
“似乎就是这样呢。不过,我并不是想拜托你制造武器。”
“诶?”
对方平常的发言,应该说平静过度更为合适一点,让自己产生这是不是幻听的想法。
贝尔菲戈尔用左手拉起自己右臂出小麦色的披布。
“啊……”
看着空无一物的右肩,伊姆莉亚双手捂嘴,说不出一句话。
中性的声音再起。
“其实,我很讨厌战争。自从从那边的世界被邀请到这参与战争,这右臂,就成为了对方战争中的战利品。战争让我成为了一个不健全的存在,这让我痛恨着战争。”
松开拉起布帘的手,熟练地用白帘罩子盖上新泡好的红茶。
“我只是,希望可以请伊姆莉亚殿下为我缔造一个义肢。凭帝国的力量,根本无法制造出一个不与我体内魔力排斥的义肢,但如果是Creator的话,应该没问题。”
“就为了这个……”
自己清楚,眼前的贝尔菲戈尔是异希斯帝国空袭部队的元帅,而且他不是人类也不是Creator,而是与神对立,魔界的一员。至于为什么异希斯帝国的Creator会和恶魔同盟,到现在还是无人知晓。
看着少女疑惑而又苦恨的眼神,贝尔菲戈尔站起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道歉。
“非常抱歉,只是,如果我不用那个方法的话,你肯定会反抗的。请原谅我的粗鲁。”
明明是敌人,却如此恭敬地与自己说话。
明明有可能是恶魔的圈套,在听到“我也讨厌战争”后软下心来。
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饥渴的渴求和平的少女。
——赌一把?这或许是机会!
“只是义肢吧。”
伊姆莉亚站起来,走到贝尔菲戈尔右臂的一边。
仔细斟酌了一番手部的组织面,少女将双手平举向断臂处,淡淡的绿光发出来。
“这是……”
淡绿的光芒变得耀眼,在下一刻如同炸裂般闪耀。
一瞬间,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抓的画面,银色和绿色的光粒回旋交织,形成手臂的模样。若在正常人眼中,这应该叫做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了。
仅仅十秒,银色的义肢便完美地结合在贝尔菲戈尔右肩上,结合处完全看不出异常的缝隙,可以说每一条神经都完美地连接上了。
“真不愧是Creator,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使劲握了握拳,贝尔菲戈尔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好棒!组织神经完全结合,连魔力排斥都没有发生,太棒了,太棒了!”
“因为,接触面的魔力含量被设置为最小值了。”
少女跑到贝尔菲戈尔前面,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胸前,祈祷般的动作。
“那个,我在寻找可以解决Creator界纷争的方法,可以的话,请助我一臂之力。”
毫不犹豫,没有经过丝毫的思索,不,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想好的才对。
“啊,当然。对,对!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歼灭异希斯帝国的!”
“诶?”
贝尔菲戈尔苍白的长发隐约地掩盖面容扭曲,背后的黑翅亢奋地拍打着。
“这和你开始说的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男子夸张地张开双手。
“平息暴力的唯一途径是暴力!解决纷争的唯一途径就是战争!”
“这不对!”
拔出一直藏在背后的佩剑,伊姆莉亚用剑指着贝尔菲戈尔喉咙处,剑尖由于轻微划破对方的皮肤已渗上血色。
明明被剑指着,却从容淡定,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不对?要和平解决纷争,那是不可能的。Creator之间的战争,目的为何,你知道吗?”
“目的?”
目光显得动摇,从自己记忆中搜索,为纯白之城缔造魔具就是起始。至于战争理由,自己是一无所知,连自己姐姐尤蒂和爷爷也没有向自己透露半字。
“一无所知的笼中鸟,我来告诉你吧,这个世界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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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杂物,大概是为了在极狭小的空间也能感到宽敞吧。
——就在这样狭小的房间中央,矮小的木桌上放置在电磁炉中央的锅炉冒出白茫茫的雾气。
“为什么是火锅,在如此热的酷暑里吃火锅你还真有想法啊。”
“烦死了,这样是最方便的。”
大叔用手使劲揉了揉那头蓬乱的棕黑短发,不满地将筷子按在桌上。
“方便是一回事,这可是会中暑的吧!”
“没关系,那个不是开着嘛。”
斯塔指着的方向,白色方块形的机器在轰轰作响。
“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开空调吃火锅这个奢侈活的……”
将肉片沾上酱汁一口咬尽,卡萨发出不满的抱怨声。
“好了,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老爸,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啊,魔具啊。”
魔具,由Creator缔造出来的器具,由于赋予了魔力,而被称作魔具。这在今天伊姆莉亚给自己提供的信息中已经了解。
但是,父亲既然能说出Creator缔造的器具,那么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口口声声当我是父亲,却一点恭敬的态度也没有。”
“闭嘴,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个。”
“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急性子吗?”
大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过筷子去夹起一片肉。
“十二年前,你五岁。”
怎么突然说起我来了?明明是要向我说明魔具不是吗?
“那一年发生的事,你还记得么?”
十二年前,可以隐隐约约想起一点什么。当年自己所在的希尔比安国遭到了外敌的偷袭。由于没有战事经验,敌军很快便突破了边线防卫,从唯一的进城路口向城区攻来。而在进入城区的唯一大门处,有一名男子双手各持一把匕首站在了万敌之前。
“啊,是父亲大人单人击退三百士兵,并留下双刃暗杀者传说的事情吧。”
那名男子名叫卡萨·切尔贝尔。由于发生地太过于突然,目击者都成男子以纯熟的身法穿行在人群中,留下的只有扭曲的银光。一瞬间,三百士兵便被击垮。而留给众人的印象也只有男子手持双刃这一点而已。
“看来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呢……”
独自失望地呢喃着这番话,卡萨把嘴里的肉一口气吞下。
“你说什么,父亲大人?”
“不,啊,对了,那时候啊,我手上的匕首就是魔具啊。”
“那是……魔具?”
双瞳由于内心过于震惊而放大,夹到碗上的肉静静地滴着汁液。
“强大,让人着迷,却又让人生畏,这就是我对魔具的感受。”
“父亲大人是在哪……得到魔具的?”
毫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银之缔造者,伊姆莉亚·乌列特尔,那个小姑娘当年和你一样是五岁吧。”
“伊姆莉亚……”
重复地念着这条名字,斯塔内心生出一种罪恶感。
她是救了我们国家的人?我……
“你没听过吗?不,你肯定会听到这个名字,虽然那一年你们认识……小子,你应该是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从你使用过的魔具所残留在身上的魔力的感觉可以知道,你所使用的是银器。”
……我认识……伊姆莉亚?
现实再一次刺痛少年的心,手上的筷子由于手指突然无力而掉落桌子上。
“啊!你怎么可以把肉扔到桌子上!不仅奢侈还变得浪费了!真是败家子!今晚我要好好教训你!”
砰——
斯塔猛地站起来,撞到了桌沿发出沉闷的巨响。
知道这些就够了,现在以救梅露蒂为最优先,不过,如果对手也拥有那种可怕的武器......恐怕,伊姆莉亚的帮助是必须的吧?
“汤洒出来了!混蛋你干什么!”
完全无视父亲凄惨的叫喊,斯塔踢开凳子向门外冲去。
“真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性子。”
将肉再次沾上棕红的酱汁,缓缓送入嘴里,脸上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只是这表情没有持续多久。
……我想我也该启程了。斯塔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已经没关系了。而且......那家伙也来到这里了呢。
从一侧拿到打火机,卡萨·切尔贝尔点燃了在这个房子抽的最后一根烟。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帮忙隐瞒到这个地步啊?”
4
漆黑,潮湿,可以听到细微的滴水声。
——这里是?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睁开眼环视周围,可以清楚地认清楚这里是牢房。
——几个小时前
“怎么会?战争居然是为了这样的事……”
“对吧?明明罪孽的本身就是你们自己,为什么要装的这么神圣?和平解决纷争?别开玩笑了!”
用刚与自己结合的银色右手轻轻地握住对着自己喉咙的剑刃,只是稍微地发力,剑刃便弯曲了。
“啊……”
看着自己唯一的武器被废掉后,伊姆莉亚发出绝望的轻叹。
“你清楚的,只要我杀了你,空缺的银之缔造者之位就会马上被神重新创造的Creator补上。那时候,她或许会是喜爱杀戮的Creator也说不定哦。”
“怎么会……”
“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和我合作的机会,为我缔造魔具,我可以击垮异希斯帝国和纯白之城,仅此而已。”
——我拒绝。
明明是坚决的意识,现在却开始动摇,口中说不出这拒绝的话语。
只要自己消失了,就不会有人再寻找解决纷争的方法,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死。但是,为他缔造了武器,灭了异希斯帝国和纯白之城,这和自己愿望破灭又有何异样?
“不用勉强,可以的话我不想花费一大周折去找被重新创造的你。所以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那之前请先安静地睡下吧。”
贝尔菲戈尔双眼发出紫光,只是盯着他双眼,意识便变得模糊,不过五秒,自己的意识就被黑暗所侵蚀……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揉了揉后脑勺处的金发,伊姆莉亚双手抱腿坐到了一角。
已经没希望了,无法从这出去,就无法去解决纷争。但是,听到那种理由后,自己要如何应对这场纷争,根本是毫无头绪。
已经是极限了,让尤蒂姐姐掩护自己逃跑而让纯白之城陷入危机,抱着侥幸的心态为恶魔制造了魔具手臂,错事连连,别说找到解决纷争的方法,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断地在坏事。
“或许,我应该尝试缔造出极大魔具,自己使用他把这给毁灭掉,然后赌一把下一个代替我的Creator能继承我的意志。”
只要直接灌注直接的魔力使用自己缔造的魔具,相应的Creator就会被自己魔力反噬,从而失去维持肉体存在的能力,从世上消失。
这是个极大的赌注,因为自己极有可能会创造出一个比自己好战几千倍的缔造者,到那时,世界就完了。
但是……
银白,闪亮,恐惧的银光。
如哭泣般的歌声响起,少女双手泛出淡淡的绿色发光粒子。
现在,渴求你的是我。
毁掉一切,保护一切。
现在,渴求你的是我。
来吧,银之白鸽。
光粒渐渐聚集在少女上空,伸延出由绿光组成的细长触手,伴随着歌声缠绕着墙壁。
白银的世界,或而消亡。
银白的世界,永存于心。
光粒聚集得越来越多,在中央形成巨大的球体光影,而巨大球形的物体在成型前的一刻……
——叮铃叮叮叮叮……
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牢房。
光芒消失,淡绿的粒子聚合物打碎,飞散。
不是由于缔造的能力有问题,而是外界突然的变化吸引了伊姆莉亚的注意力,让她断掉了吟唱的咒歌。
——外面好吵?发生什么事了?
紧贴着铁门中的栅栏口往外看,可以看到出现的人物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出头男子和两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三人向着自己牢房走来,沿途意外地看不到一名守卫,或许,是被解决了也不一定。
脚步声渐渐接近,近在咫尺的地方。
“请后退,远离铁门。”
站在中间的男子开口说话。
“诶?啊!”
伊姆莉亚闪避式地向后跑开。尖锐的刀刃切削金属的刺耳摩擦声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伊姆莉亚习惯性地闭上了双眼。
微微地睁开眼睛确认眼前的情况。
“不会吧!”
铁门被一刀切割成两段,而男子只手持匕首。单凭普通的匕首和力度的话是不可能切开这么厚的铁门的。
“那个……”
沉闷的爆裂声阻断了伊姆莉亚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不让少女发问,贝尔菲戈尔突破上顶处的石制天花板,降落到四人面前。
“真是闹得够大的,一直突破到这,别以为我捉不到你们。”
男子左侧的女子从腰间拔出刀架好进攻姿势。
“卡萨,这里交给我拖着,你救走那孩子!”
“等等,别冲动!”
没等被叫做卡萨的男子阻止,女子已经像前方的魔族挥刀砍去。
金属互碰的闪光照亮了牢房,让人睁不开双眼。
“我的手,可不是一般的手啊!”
贝尔菲戈尔的右手轻松挡下一击当面挥刀砍击,游刃有余地向突袭者快拳挥出。
“小心!”
“啊!”
拳头正面向女子打去,连击中的声音都掠过的超快速度,女子完全被命中,向身后的墙壁飞去重重地撞碎石板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恶……”
看着同伴被血液染红倒在地上,卡萨愤怒得面容扭曲,却没有发动反击。取而代之的是跑向坐在地上的少女,直接过肩地扛起。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放下我!”
“别说这么多!逃了!”
“你们逃不了的。”
同行的另一面女子拿起单刃斧应声挡下前方飞过来的敌人的拳击。
“请求马上撤退。”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也要跟上!”
以最大的速度,卡萨扛着少女在通道上奔跑着。
“接下来,从这里开始,前方禁止通行。”
“凭你一个可以么?”
可以感觉到背后的阴森的气息,贝尔菲戈尔迅速回过头去。
背后是刚刚被打飞满身鲜血的少女。
大概是刚刚强烈的冲击让体内收到重创,女子从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而关节在站起来之际发出奇怪的碎裂声。
“真是奇怪的家伙,她是人偶吧。”
“这与你无关,接下来就要收拾你。要上了。”
手持单刃斧的女子机械式地说着,与自己的人偶同伴向对方发起夹击。
“你们这样做,毫无意义。”
——另一头
巨大的爆炸声震动着城堡,男子保持原有的速度向前跑着,而前方却是漆黑的墙壁。
……是死路?
“抓紧了!”
男子抽出匕首,在墙壁前急刹下脚步,扭曲着身体向墙壁挥出一刀。
本应被切开的墙壁突然炸裂,发出巨大的响声。
墙壁炸裂使周围烟尘弥漫,眼前的视野被遮盖,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上方有什么亮斑,少女躺在地上,右手感觉到抓到了什么。
“是草?”
……我逃出来了?
烟尘渐渐褪去,耀眼的星辰在夜空闪烁。
“我逃出来了……”
泪水模糊了前方的视线,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力量压着自己。
男子的手始终环过自己的腰围,到刚才为止都是自己被扛着上面,而现在则是对方压着自己,而且那胡子修得乱糟糟的脸正陷于自己胸部之间。
“哇啊啊啊!变态变态变态!”
用力地敲打对方的头,使劲要挣脱出来。大概是打击的痛感让男子恢复了意识。
“唔,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大叔我对小女孩这种毫无感觉的胸部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所以不用担心。”
“去死!变态!”
重重地朝对方挥出一拳,自己向一边跑去。
既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清楚为何他会拥有魔具银器制造成的匕首,但他是救命恩人这点无法否认。
背对着救命恩人,伊姆莉亚低下头以极其细微的声音说话。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你可以……你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连我名字都忘了么?没办法,那之后都过去十年了,那时候你才5岁。”
“诶?大叔认识我?”
早已预料对方的反应,男子缓缓站起来,一改之前放荡的态度,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前方的少女。
“我的名字是卡萨·切尔贝尔。”
——你的制造者是切尔贝尔家族的人。
脑中浮现出爷爷说过的话语,由于惊讶过度,少女半张着嘴所不出话,过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
“你、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制造我的人吗?”
“不是。”
没有丝毫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对,我爷爷告诉过我,制造我的人是切尔贝尔家族的人!而且……你还使用着我缔造的银器。”
少女的目光集中在男子手上闪闪发光的银器,生怕说错话一样,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爷爷?是吉斯吗?啊,他的话是我好友吧。”
“那么,果然就是……”
打断少女的话,自己进行修正。
“不是,制造你的不是我,而是叫做斯塔·切尔贝尔的,我的儿子。受‘那个人’委托,我要救你出来,你希望的话,可以去这找到斯塔。”
接过一张米黄色的地图,上面标识着希尔比安国的所在地。
“放心,那个国家很安全,没有人会找到你。”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唔……”
窗帘在风中狂乱地挥动,拍打着空气发出响亮的声音。明明声音是如此响亮,却也无法驱散脑中循环着的两年前的呼喊。
被泪水沾湿的金色发丝已经干透,少女揉着眼走向窗台,把窗关上。
“梦?那时候的事如果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怎么样也找不到达成自己目的的方法。
也因为自己的逃走,纯白之城被攻陷。
“都是我的错?或许最初我就不该逃走?”
“啊,最初你就不该逃走,对,对,你不该逃走才对。”
再熟悉不过,让人生畏的中性的声音。
猛然一回头,站在那的男子用黑色羽翼包裹着自己,脸上露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阴森笑容。而门口的方向还站着另一个人,用看着可怜虫的眼神看了伊姆莉亚一眼就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离了房间。
“贝尔菲戈尔!还有,你是......梅、梅露蒂同学?为什么……”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伊姆莉亚殿下,那个女孩带我到这真是省了不少力气了。说好了不会杀她了,就这样跑了真是不信任我啊。”
两年前抓走自己,囚禁自己,威胁自己为其缔造武器的魔族。
前几天看到有关黑帮成员被枪杀,周边留下黑羽的报到,自己就开始警觉,所以提早去接近斯塔,希望可以得到帮助。
而今天早上的案件更让自己明确肯定,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恶魔,贝尔菲戈尔。偏偏在这时候,斯塔却不在身边。
……算了,靠他或许什么也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忘记了我的事,还要重新和我做朋友,这份爱管闲事的心让自己怎么样也无法忘记他么?
“笨蛋……”
伊姆莉亚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小圆桌,将放在上面的日记撞到在地上。
贝尔菲戈尔舒展开双翅,向无可依靠的少女走去。
“不管她了,来吧,公主陛下,来为我缔造武器吧。我们的话可是能建立一个新的帝国的啊!”
狂风强行打开关紧的窗户,震动让玻璃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地面一瞬间变得晶莹闪烁。
——今晚是狂风骤雨呢,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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