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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线

第一章 引线

拜斯特曼国际大学是由六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合资建立,囊括最顶尖的教育人才与研究项目,堪称达到世界顶峰的大学。

学校坐落于世界银行——瑞仕,学区划分有五十七个,顶级实验室数百所,其中还不包括庞大的地下建筑,建筑之间彼此连接,宛如科技造就的钢铁丛林。

在建校不过短短的一百年间,拜斯特曼大学曾走出了二百六十四位诺贝德奖得主,四百四十五位世界冠军,七十七位国家首脑。现役十绝天才中,拜斯特曼大学占有六人。

著名物理学者贾•威斯顿曾将其喻为“学术界的乌托邦”。

学力在普通人之下的我,可以在这里就读一年之久,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据校方所说,我之所以可以特例入学,是拜我爷爷之赐。

爷爷他生前貌似写了一篇在生物学基因领域上大放异彩的论文,荣获前往拜斯特曼大学深入研究的资格,却由于家族心脏病,接到邀请函不久后便病逝。

十年后,不知是拜斯特曼高层的哪位神经错乱,决定将正在故乡努力认真生活的我和爱妹送往拜斯特曼大学的高中部学习。

得到这个消息时,我还在夏日祭的夜市吃着炒面,喝着果啤,旁边坐着突然被果啤喷了一脸的爱妹。

就算是拜斯特曼大学的高中部,也不是平民可以进入的地方,传闻曾经有人用一百万美金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偷送进去,不仅被强硬的拒绝了,还赔偿了一百万美金的名誉损失费。

可以在这里学习的,不是天资聪颖持有特殊才能的佼佼者,便是极具影响力的国际政要大亨的子女,一百万美金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一顿早餐。

怀着对未知的憧憬和一些私人目的,我和爱妹于去年六月办理了拜斯特曼大学高中部的入学手续,来到了瑞仕。

但入学后,我发现我似乎误入了一个动物园,而且是连猴子都拿着核武器的那种。

如果,你看到学院一角进行着大面积的翻修,那或许并不印证着什么新兴研究的崛起,而是日本四大家族的五宫家本家的千金想要一个海岛主题的游乐园。

如果,你看到校区游泳池的水是金色的,不要下去——当然也不会有人想要下去,除了这个嘴里喊着“本大爷的灵感来啦!”以夸张姿势跃入的后现代印象派天才(笨蛋)画家,还有以赚点外快为目的拿游泳池做电解金化物络合物实验的理科天才(大笨蛋)幼女。

在这里找到正常人如同在学生会室找到学生会长一样难。今天的我依然在无人的学生会室做着秘书的工作,拉起窗帘,以免被窗外的笨蛋们感染。

至于我当上秘书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就连我的爱妹也在每天努力练习无想杀人流(剑道部亲传),作为大闲人的我自然就被征用了。

身旁的投影电视报导着今日的资讯。

【重大新闻:著名物理学者,十绝天才之一的撒旦•克莱尔先生,及其孙女新星物理学者诺拉•克莱尔小姐成功研制出反重力机械引擎,这将是人类物理史上继纽顿之后的新一次巨大突破,据闻诺拉•克莱尔小姐现在正就读于拜斯特曼大学高中部——】

“又是拜斯特曼吗……”

【——而初次引擎启动实验近日也将在拜斯特曼大学第十六学区中央,费尔南德物理实验室举行,详细情况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下面是诺拉•克莱尔小姐的个人采访……】

“真和平啊……”

我将电视关掉,泡了一杯咖啡,在这里没有果啤,却有不少特级咖啡豆,顺便一提,我是奶咖党。

抛却如庙会走马灯般令人眼花缭乱的怪人们,拼尽全力才勉强跟得上的课业,其实生活质量应该还算不错。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日子完全可以用平和来形容。

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我走出会室,将门锁好。

“不错的夕阳……”

从中央学区到第五学区的剑道部,需要经过一段长达500米的的联络桥。

站在联络桥上,可以看到学校三分之一的风光。每至夜晚,各色灯光璀璨,这个视点的校园如同银河一般,这里也成了恋人们约会(以及分手)的绝佳场所。

不过现在桥下抢人眼球的只有被强制要求打扫游泳池而忙碌的笨蛋二人组罢了。

路过联络桥的自动贩卖机时,用点数买了橘子汽水,最近也许是天热了,总觉的特别缺水。

“这是…什么?”

我发现售卖机旁放着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机械,是谁研制出的大型瓜子剥皮机吗,还是小型校用核电站。

机械底下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少女。

“……”

“……”

“姑且问一下……你在干什么?”

“感受孤独。”

“是这样啊,那么我先走了,请务必小心着凉。”

我将喝完的橘子汽水罐扔进垃圾通口,帮爱妹买了一罐味噌浓汤,那孩子的口味向来很奇怪。

“喂喂,等一下!这种情况怎么看都应该帮我一下吧,非要让楚楚可怜的女孩子说出来吗!”

“其实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犹豫了一下,我搬起少女身上的机械,虽然很重,不过我好歹有在锻炼身体。

上次因为在路边帮助了一个正做着“假装昏倒在路边如果有人来就用电击枪刺激其头部然后观察其神经反应速度”研究的笨蛋,我可是昏迷了整整一天啊。

少女迅速爬起身,拢起散乱的红发,拍打身上的泥土,露出无奈的表情。

“谢谢你啦……我本来是拜托青梅竹马来搬的,可是他突然说来了灵感什么的就跑掉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游泳池。

“啊啊,还真是辛苦你了。那么这个,送到哪里?”

“你要帮我搬吗?!没想到意外的是个好人呐!嗯~第十六学区的费尔南德物理实验室,知道的吧。”

看来要绕远路了。爱妹的话等会再去找吧。

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少女,差不多一米五的个头,除了健康的小麦肤色,纤细而令人遗憾的身材,妖精般精致的面庞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头可以与夏日的炎热媲美的红发了。

“你的发色很奇怪啊,嗯~难道是不良女?”

“才不是!我有着四分之一的珐国血统的啦,爷爷是珐国人来的,真是的,嘲笑女生的头发……”

“抱歉抱歉,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珐国人呐,很美丽的红色哦。”

“……谢谢啦。虽说是那样,我却没有在珐国居住过……一直以来都和爷爷在南极菲洲格林兰岛之类的地方做研究,怎么样,很棒吧!”

“呵呵……”

“对了,还敢说我是不良女,你不也是一头白发的吗?”

“天生的哟……?”

“骗人。”

因为手上的机械挡住了视线,只好让少女牵着我的衣角,帮我带路。

“话说这个到底是什么,学生会里没有过这种机器的引进记录。”

“那个是校方直批的秘密设备,不要多问哦,三天后全世界都会知道的,尽情期待吧。”

“是吗,听起来很厉害,请加油。”

嘛,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比较好。

通往实验室的途中,得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情报。

少女是樱裔珐国人,六岁时便随爷爷辗转于世界各大实验室和研究机构,因与爷爷的研究成果获得诺贝德奖,两周前才刚刚受邀入学。

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接触爷爷之外的学者,精进自己的实力。现在和爷爷暂住在被称为天才画家的青梅竹马的校内私人别墅里。

最近的诺贝德奖得主没怎么关注过,居然有(胸部)这么小的孩子吗。

距离实验室还有一段林荫路,我们在路旁稍稍歇息了一下。

地面上交杂着叶片的剪影,静下心来可以透过蝉鸣听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夕阳让少女的红发呈现出珍珠般的亮泽,总觉得很迷人。

少女从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再次感到遗憾,胸部果然没什么料。

“给你,这是谢礼!”

“哦,虽然刚喝过水,不过谢谢了。”

是奶咖,真上道啊,伙计。

“恩哼~我很喜欢奶咖的哦,每天不喝一罐就浑身难受。”

少女一脸幸福的说着,小口啜饮奶咖。

喂喂,别这样,我都快要迷上你了,奶咖党万岁。

到了实验室入口,我将机械交给了门口的侍从人员。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虽然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东西,不过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那么我要走了,要好好教训你的青梅竹马啊”

“唔呼呼~绝对的哟,我会好好让他体会到地狱的滋味。”

画家君啊请务必活下来。

“那个,嗯……是诺拉。”

“你说什么?”

“名字啦,我的名字!”

“哦……我是——嗯,啊,叫我白好了。”

“是吗!那么白,明天见!”

(明天见……吗)

看到诺拉兴高采烈地用力道着别,我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来时的林荫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爱妹应该等得不耐烦了,我叹了一口气,考虑今晚的菜单。

“诺拉……好像在哪里听过,嘛,不管了。”

顺带一提,“白”是我养过的西伯利亚雪橇犬的名字。

尽管我和爱妹是免除学费的特招生,但基本的生活费是要自己处理的,除了学生会秘书的工作,我经常会去商店街打点零工,倒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除此之外,每天的晚饭要一起吃,这是我和爱妹的约定。

虽然抓紧时间赶到道场,不过还是比以往迟到了几十分钟。看来只能和爱妹去第十九学区的商店街买点加热便当了。

我用力推开道场大门。爱妹一如既往地正坐冥想,背对着我,被汗水濡湿的道服异常具有诱惑力,雪白的后颈展露无疑。

“哟,我来了,今天也很努力啊。”

“……还以为你又被路边的美少女给电倒了。”

果然怨气很重啊。

“抱歉抱歉,出了点小差错,就原谅我吧。”

“……我今天要吃刺身。”

“诶?!不是说好的豚骨拉面吗!”

“……部长说吃到商店街的鳕鱼刺身就可以轻松挥出剑气。”

剑道部长你给我记住。

不过爱妹真可爱啊,偶尔带她吃一次刺身吧,好像这种高级店夜晚也有在营业。

在花掉本来预定买期待已久的游戏的点数后,我和爱妹漫步在商店街里,因为是学校,夜晚的商店街并不算喧哗。

“……喂”

“怎么了,我亲爱的妹妹。”

“……爷爷做过的研究,找到了吗。”

“没有,即使是用学生会秘书的特权也没办法复原那些被销毁的机密资料,也许会长可以办到,但是露你也知道”

我打开通讯投影,电击其中的一个模块,这是学校对会长的悬赏,找到会长的人可以获得三百万点数的奖励,以及校长室一周的使用权。

“就连秘书的我也没有见过会长,我甚至怀疑是否存在过这个人。”

“……明白了”

“你能理解就好。”

“……明白了你依旧无能这件事。”

好伤人,我可是长辈哟。

走到我们居住的第一学区的公寓楼下,我把味噌浓汤的饮料交给爱妹。

“你先回去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有什么想要的吗?”

爱妹直盯着我的脸,小声嘀咕“可疑”,不过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欲望。

“……布丁。”

“明白了,那么我走了,那个回去加热后再喝哦。”

“……知道了。”

心里算好时间,我游荡在去便利店的路上,近海的公路没有车辆,海风也很凉爽,聆听着规律的涛声,夏日的烦闷一扫而光。

“早知道也该带露来啊,以后再补偿她吧。”

心中的小恶魔满意地说“一切都是为了爱的计划。”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时,海边突然传来异响。脑中警铃响起,我用习惯性的迅速,躲在公路旁的一面广告牌后,侧身看去。

一个戴着奇怪风帽,配有剑道部制式竹刀的人,推着一辆漆黑的老式机车,从海中走出来。看四下无人后,转身跨坐在机车上,发动引擎,消失在黑暗里。

“……那个,内燃机车的防水实验吗?”

我从广告牌后出来,走向刚才的人出现的海滩。

“啊,这是什么。”

海滩上有一张卡片,我把它捡了起来,那个人的遗失物吗?

“这不是完全没有字嘛,啊啊,明天交给新闻部处理吧。”

随手把它塞到了上衣口袋,拍拍手上的沙粒,走出海滩。

到了便利店,姑且买了自认为爱妹喜欢的布丁。

回到公寓,泡在爱妹用过的洗澡水里,在计划成功的欣喜之余,想起了爷爷。

那是一个和蔼且知识渊博的老头,小时候经常带着我和爱妹去附近的海滩边堆各种各样的沙雕和泥塑。

爱妹很喜欢那些虽不好看却很精致的沙工艺品

我却因为厌烦而常常在旁边搞点小破坏,惹得爱妹哇哇大哭。

“爷爷,呜呜,呜,那个,他,他又在欺负我,呜哇哇——”

“啊哈,乖,乖,小露,不要哭,没关系的,爷爷给你再做一个更——好看的,怎么样?”

用难以置信的速度重新堆起一座沙堡后,爷爷来到了我的身边。

“小白啊,为什么总是要那样做呢?”

没有用责备的语气,而是和蔼地说着。

“……我才不叫小白。”

“是上次你自己说的哦,再欺负小露就用家里小白的名字,说话算话才是男子汉啊。”

想起来了,其实爷爷还很腹黑。

“谁让她要玩这些一点意思也没有的东西……明明都存钱把水枪买好了要一起玩的……”

爷爷哈哈大笑,蹲下身来,用他那双如枯木般的手包着我的手,做起了沙雕。

“沙雕是一门需要静下心来的艺术,不管是怎样残破的双手,只要有耐心,只要足够细致,就可以创作出自己想要的一切事物……人生也是如此,只有忍受孤独不懈努力,即使没有才能,也一定能做得有声有色,活得无怨无悔,好了,看,孩子。”

那是一艘沙造舰船,世界上最精致最美丽的舰船,我在电视上见过的,拜斯特曼大学的专用航舰。

“……好厉害。”

“怎么样,沙雕也很有趣吧。”

爷爷露出得意的神色,再次发出豪迈的笑声。

“去向妹妹道歉哦,惹女生哭泣的也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嗯。”

我将头埋在水里,吐着气泡。

身为土木工程师的爷爷为何会做起生物研究,而爷爷到底发现了什么,虽然在拜斯特曼过了一年,想调查的事却依旧毫无进展。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们家族没有任何人得过心脏病。爷爷的病史被人修改过,不如说爷爷的死本来就不正常。

熟悉的和风旋律响起,我松开紧握的拳头,点击浴室投影电视的接听模块。

是从来都没见过的来电显示。

“你好,这里是——”

“呀哈喽!白酱晚上好!还记得我吗?”

爆炸般的欢乐气氛把我吓得差点从浴缸里跳出来。

等等,为什么是白“酱”。

“……当然,诺拉对吧,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号码。”

“啊哈哈,这是秘密!”

让人有点莫名其妙的火大啊。

元气系女生在电话里的活跃度会上升一个等级吗。

“啊对了,白酱白酱明天你有空吗?”

“嘛,倒是没别的安排。”

“nice!我想请你带我熟悉一下学校,这里的大家都好冷淡,不过如果是学生会秘书的白酱的话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居然连我在学生会里的身份也知道,看来是有相当程度的调查啊。不过话说回来,新闻部又在任性地泄漏学生隐私了。

“……没关系,不过可别指望我能介绍得有多好哦。”

“Excellent! 白酱你果然是个好人呐!那么明早九点第七学区中央花园见哦,我一定会打扮得让你让你意乱情迷的,尽情期待吧,做个好梦哟!”

又有追加工作了,不过约会本身我倒不讨厌。

“……喂,你和谁在说话。”

爱妹从浴室门探出头来。

“没人啊,你听错了吧……怎么,想和我一起洗澡吗?”

“……”

被用看垃圾一般的眼光注视了。

放心吧,我亲爱的妹妹,我才不会喜欢上除你之外的女孩的哟。

明天应该会过得平和吧,躺在床上这样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明日的乌托邦(拜斯特曼)的约会,却成了在地狱中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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