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天前,也就是异变发生的那一天。
因为莫奈·西格尔慌慌忙忙的把月臣·西格尔“领”走了,所以就这么把月读放了鸽子……
她此刻正不知所措的立在走廊里,看着人群来回涌动,喜悦的话语充斥着她的耳朵……
貌似所有的伤患都在这不可思议的一夜里痊愈了。
但是除了月臣,他的视力仍然没能恢复,他的身体依旧伤痕累累。
……………………
这算什么?
就算周围净是欢腾的氛围,我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的心是如此的冷到了极致。
为什么这些释放恶意的的人反而这么开心,而月臣却遭到了那样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
月臣无法在这里生存。
无论我再怎么尽力的保护他,都无法抵抗这样的恶意。
………………
“仅仅是想活下去,即使我与姐姐天各一方。”
………………
月读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现在她无比清晰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庄园,但不仅如此,它还是一个孕育着阴暗的,古皇血裔充斥的庄园。
所以无论如何,身为人类的月臣是无法在这里呆下去的。
月臣是纯粹的的人类,甚至被迫使用人类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而月读却是极近神明的存在……
月读僵在原地,瞳孔收缩。
………………
“也许并不是姐弟哦,可能只不过是可怜两个失去双亲的孤儿的大人所撒的谎言……”
………………………
这样的可能性,月读几乎从没在意过,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却在她的脑海里无比鲜明而残酷。
………………………
“至今为止,两胎的血统分配十分平均……”
“从生物理论上讲,既不会出现完全的纯血裔也不会出现纯粹的人类……才对……”
月读·西格尔与月臣·西格尔的出现,几乎把所有的常识尽数打破。这对姐弟,便成了这庄园里绝对的异常。
如果……只是说如果的话……
月读感到浑身冰冷,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疼痛无比,却还是这样子边安慰边逃避。
假如……异常也并非异常,而只是被篡改了真相的常态的话……
如果,自己和月臣并非真正的姐弟的话……
自己将会失去保护月臣的理由,而月臣则会回到一个艰难的境地,独自一人……
他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如果他们不是真正的家人的话,月臣就没有再呆在这里的立场了。
他也许会去到人类那边,被接受或者被排斥,无论如何,都只有独自一人。
光是想想,心就痛的无以复加……
……………………
而自己呢……对了,我会变得怎样?
月读·西格尔,不再是月臣·西格尔的姐姐的月读·西格尔,会变得怎样?
不,应该说……
会变成什么……
……………………
竟然什么也想不到,除掉月臣的月读,竟然什么也没有剩下。
没有思维、没有灵魂、没有心智:不会行动、不会表达、也不会理解的,犹如真空那样的东西。
就像十岁前的自己,简直毫无感情的活着,灰色的院落、灰色的世界、灰色的旁人、灰色的自己……
在这样阴暗惨淡之中依然奋力为自己添上颜色的,就是月臣。
月读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只认识这个人,只有他无论多么艰难都会陪在自己身边,在这暗淡的世界里,唯独这个人光芒耀眼。
……………………
原来不知何时,不,是无论任何时候,月读的人生里都只有月臣一个人而已。
如果连这也夺走的话,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被恶意所掠夺的不仅仅是月臣,还有自己……
……………………
怎么办,如果这些假设是真的的话……怎么办才好……
没有月臣的月读,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月读抓着自己的脸,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只是不断的堕向深渊……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拍在她的肩上,月读立刻回过神来……
“月读小姐,可以赏个脸喝杯茶吗?”
身着巫女服的年轻女子轻笑着说道。
维萨莉亚·西格尔,到现在为止对我们来说还一无所知的家伙,却时常显示着看穿一切嘴脸……
这可真是个夸张的地方。
这就是月读·西格尔对这里的直接印象。
在这个无论什么资源都非常匮乏的庄园里,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地方。
“不不,不是资源缺乏造就了平困,而是差异造就了资源匮乏的假象,”月臣曾经这样评论过,“越是看上去贫困的地方,越会出现土豪。”
这是无法指责的“暗中掠夺”。
“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你到底要说什么?”月读莫名的感到了压迫。
这是一个巨大的园林式建筑,处于一座山的山腰处。从内部完全无法看出它是一座人为建筑,倒是感到了十足的自然气息。
一棵苍劲的古木之下,枝叶形成了天然的凉亭,铺上舒适的软毯,架上和式小木桌……月读正在这样的地方一脸不适的扭来扭去……
相反,对面那个女人倒是一副“红尘之事,与我何干。”的表情,闭着眼睛喝茶……
上好的铁观音,不知哪里搞来的……
“嘛嘛,不用着急,就现在而言,时间还多的是。”维萨莉亚·西格尔用轻柔的语气说着。
“我可没有时间陪你,我还要去找月臣。”月读说。
“你找不到的。”
直截了当的否定,否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诶?”
“我说,现在的‘你’,已经找不到月臣了。”维萨莉亚放下茶杯,妖异的瞳孔直视月读。
“什么意思?”月读的瞳孔则闪着不安的光。
“唉……果然出现了很糟糕的状况了……”维萨莉亚轻叹,“不过倒也在预料之中,嘛,就按顺序说明吧。”
月读终于找到了舒适的坐姿,摇晃的身形为定下来,安静的等待维萨莉亚接下来的话。
“月读小姐,我今天找你只为了两件事,但是非常重要的事,首先,我想您也隐约知道了,我就是给您写那封信的人,不,应该说是‘我们’才对,维萨家现在,正在致力于这个庄园新秩序的建立任务……”
月读端起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第二,您的弟弟,月臣·西格尔阁下无法在这个庄园里生存的事实,至少现在不行……”
声音戛然而止,再无下文,因为月读正捏着她的脖颈……
那一瞬间,月读超越了气流、声音、预兆甚至是光,在维萨莉亚察觉之前,本应该被察觉的事情就发生了,这就是现在的月读,无论什么都能随意摧毁的神女。
然后风暴卷起,掀起她们的长发……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呢?”月读说,语气冰冷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维萨莉亚只能压制着恐惧并保持平静的看着月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连出气都感觉困难……
“啊,抱歉,我看有只苍蝇就帮你弄掉而已。”月读收回手,纤细素白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确实夹着一只苍蝇……
维萨莉亚轻轻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心情。
刚刚那绝对不是意外,那是触到了月读逆鳞的结果,竟然这么恐怖……
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如果可以的话……
“月臣的事你们可以不要管吗?有我在就足够了,如有不放心,请尽管进攻测试。”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送来的是整人,回去的是血泥”么……
“也许的确如此,”维萨莉亚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场,在此年龄优势就和渣一样,“您是这里最强的人,但是即使是您也无法和真正的恶意对抗,它虽然伤害不了您,但是可以通过月臣使您崩溃!”
“哦~”月读冰冷的脸庞浮现一丝冷笑,“把那个叫做‘真正的恶意’的家伙叫过来试试看?”
真是直截了当的回击。
但是却是一种逃避,连自己的想法都回避不去考虑的做法。这种事,明明月读也想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还抱有侥幸罢了。
真是好猜!太明显了,在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月读阁下,您为了贯彻自己的想法,即使搭上月臣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准备了许久的最终开场,被完美的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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