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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圣光的女儿

2.圣光的女儿

为什么银发的少女会知道今天是我的18岁生日?为什么母亲会把她当作孙女?为什么她会有和我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的表情?…问题在我心中堆积成山,然而最关键的问题目前并不是以上所想到的几点。不管是不是真的,少女就在刚刚毫不犹豫承认自己是魔王撒旦的时候开始…我心中不良的预感则告诫着我,如果继续将她留在家中,会造成不可想象的严重后果!

“这是?要去哪里,爸爸?”

来不急思考过多,不顾少女的问话。我紧紧的拉住了她如丝般柔滑的手,不顾一切的离开了家门。奔跑直至冲出了三条街区,才在一旁无人的胡同中停下了脚步。

“说,你到底是谁……?”

胡同中安静到只能听到细微的风声挂过耳边的轻吟,附近是少有人经过的民宿区。选择这样的地方,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才对…但,就因这样,我突然意识到,我完全忘记将自己的安危算在其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冷汗不由从头顶成群滑落,心中因自己愚蠢的决定感到一丝尴尬…但我依然不断安慰着自己,面前的少女看上去楚楚可人,绝对和恶魔沾不上什么边…

“说!!为什么母亲将你看作自己的孙女!!?这一切又和你对我以父相称有什么关系??!”

我的语气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很明显我对这出现在面前来历不明的银发少女如今已经充满了莫大的恐惧。

“所有一切,都是小撒的魔法哦,虽然这种程度,算不上什么高阶魔法。”

银发少女微笑着轻松的解释。

“魔、魔法?”

如今被科学技术所支配的世界中,万物的存在都有了恰当的解释与理论。魔法也好,咒术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很久以前就被称为假说,是不可解释,毫无理论可言,也完全不可能存在于世界上的不科学力量。

听过少女的解释,依照科学角度来看,我坚决不会相信这样邪门的东西。

“爸爸,来。”

少女如春风般笑着,向我伸开了双臂。

“难得的重逢,难道爸爸不想抱抱小撒嘛?……”

少女带有请求的话语刚刚说完,身体便一时间完全失去了感知,我的双臂开始无意识的打开,向少女慢步相拥而去。头脑中无数次向四肢传达的停止命令 ,此时竟然对属于自己的身体丝毫不起任何作用!现在我唯一能控制的就只有头脑中与行动相反的真实想法,以及自己不断因剧烈心跳晃动的视野。

这就是魔法嘛!?——正当我独自这样想的时候,手臂已经绕到了少女的背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银色细柔的发丝随着风不断轻轻在我的手臂上扫来扫去,感到一阵阵痒痒的感觉。

于此同时,心脏的跳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我的脸侧在少女的肩膀上喘息也变得急促、不自然起来。此时让我感到窒息的或许不是因不科学状况产生的恐惧,而是平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女孩子而造成的羞涩与腼腆…

我的手感受着,来自少女身体带来的温暖与肌肤柔软的触感。方才的惊恐一时间也静了下来,眼神中的惊异渐渐消失,我开始享受着此时心中慢慢平缓下来的跳动,那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对藏理解的不明情感那样,使人安心。

这感觉,究竟是什么……我在少女的肩上发呆思索着,这不明不白的情感。

“还…”

少女的手掌与我以相同的姿势缓缓地抬起,并在我的身后同样紧紧的与我相拥。也许她也会感到这样说不清的同样情感吧,我开始放下警惕,胡思乱想到。

“不够…”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的瞬间。我能感到身后她的手臂开始因犹豫而颤抖,同时原本她紧贴着我的侧脸开始转动,并喘着粗气…那炙热的气息随着唾液一同瞄准了我一早发现的蚊子包附近。一瞬间我从呆滞中醒来也注意到,自己成了蜘蛛网上无法逃脱的飞蛾,那炙热的哈气与垂涎的口水,在渴望着我动脉中流淌的血液…!

“呃!!!”

她无比尖锐的獠牙刺穿了我脖子上的表皮,扎在了喉管上,这使我刚刚开始大声呼喊,声音就被封在了半路。

我不敢乱动,只是稍稍轻微的弯过头看着她,她正咬在我的脖子上,喉结上下蠕动…她在吸食我的血液!校服白色短衬的衣袖与领口统统被自己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并且这鲜红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快速的向下蔓延着…直至衣角。

刚刚看到与感受到的一切原来都只是骗局而已嘛?…我对少女的认识全部都是错误的?…原来藏一直都是在说实话而已?…我下一秒会死掉嘛?…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对生存的绝望与对死亡的畏惧支配了我的双腿…双腿软了下来,这份无力也使我离开了魔法的控制,我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墙角,身体的颤抖完全停不下来,少女的獠牙也一时间从我的脖颈内脱出,流血奇迹般的停止了,难道她一直都没有刺进动脉中嘛?还是…这样来自一旁血管内的鲜血就已经足够食用了??

“哈~…”

等我再次看向少女时,她的双眼已经变得如同噩梦里带有杀气的猩红之瞳一样,即使仲夏之时天气炎热,依然能看到她因陶醉鲜血味道呻吟,而从口中呼出的灼热之气。她呲出舌头,从两侧一厘米长的獠牙间穿过,舔舐着刚刚沾染在指尖上的血迹。

“爸爸的血好温暖…小撒还要…”

说着少女向我缓缓走来,指尖滴落的血滴,带有杀意闪烁红光的双眼,都与噩梦中一模一样。

那即将夺取我生命的恶鬼,在来到面前时,就会是我生命的终焉。

这一次我将不会与梦中的结局一样坐以待毙,求生的本能如同汽车的钥匙不断扭动打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使我已经颤抖完全不稳的双腿,如踩了风火轮一样来回挪动的飞快,踉跄的向胡同外挪动了一段距离后,我也在脚底用力的同时再次站起狂奔。

“鬼、鬼呀!!!!”

“啊!等等!!不要跑!!”

我不由惊声大叫着,跌跌撞撞的跑往学校方向。此时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思考,不管那恶魔少女在身后怎样呼喊我,我都坚决不会回头,心中坚持的东西变得简单化一——不要停止奔跑,活下去!!

————————

哈啊哈啊——我扶在学校门口一边的围栏上,喘着粗气,让胀到快要爆炸的肺尽快平静下来。

可恶!!这算是什么呀!!为什么那恶魔偏偏盯上我下手不可?!——我独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并开始抱怨。

这不合常理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对现实的认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桥段,根本无真实感可言,完全不合乎情理!!

“藏!!”

面前的街角处一如既往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精致丸子头出现了,藏漫步走在人行道上听到我的呼声,一时间愣在原地,原本紧握在手中的书包也因愣神掉在了地上。

“哈喽~姐姐,这次又准备像那时候欺骗小撒一样,把爸爸送到地狱中嘛?”

少女的话语声很近,仿佛就在耳边。我随着声音的方向弯过头看去,此时她居然就坐在我的肩膀上…然而我并感觉不到一丝重量,她低下头用微笑回应着我因惊恐而瞪大的铜铃双眼……

我大叫了一声便猥琐成了一团,窝在学校的围栏旁。

“时之结界,开!!!女武神·克洛莉丝!!!”

藏大喊着,同时利落的将手握拳猛击地面,地面受到猛击,尘土如被击破的水面一样炸开,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土制莲花!附近激起的尘土停留在空中,保持着静止状态,刚刚喧闹的校门旁,嬉笑声骤然停止,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被定格在迈出步伐的前一秒,进入了静止状态!这是结界嘛?!

尘土凝成的莲花中,一缕银白色的闪光从中心升起,藏回手紧握住那银白之光的同时,身体的周围被那光芒吞噬,看不清模样。再等到光亮退褪去时,她的丸子头被打开,飘散黑色长发的头顶带有精致雕工,形似狮鹫,并闪闪发亮的白金头盔,并且全身一时间都得到了同等的武装…就像是中世纪电影中骑士所穿的盔甲一般庄严。

她手中的长枪长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她的身高…看起来很不协调,但这接近两米长度的长枪,在她的手中丝毫看不出一点笨拙,这是一把雕工华丽的花枪,雕文以不同的种类一字排开,却完全感觉不到半点错乱,极为工整。长枪的主刃长于两旁的副刃很多,闪烁着方才的耀眼光芒。两旁的副刃,略微向两边稍稍弯曲,可能是为了更有助于长枪通过性的设计。

“姐姐还真是干劲满满,一定恨不得赶快杀掉我这个碍事的妹妹吧。”

银发少女站在我的面前,她的眉毛紧紧皱起,面对藏的她,仿佛面对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样。

“闭嘴!!你这个恶魔!!”

藏以同样的表情与少女对视,她紧咬着牙关,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两道鲜明的泪痕。

“都是因为你!!!父亲才!!”

藏将长枪背于身后,身体重心紧贴地面,双腿屈膝发力,脚尖瞬间传达的巨大爆发力将踩到的人行道石转统统变得粉碎,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坑!同时藏化作一道银光,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银发少女展开了攻势!!

哈啊~~——银发少女面对突如其来的猛攻,丝毫没有一丝惧怕,手掌放在嘴前无聊的打着哈切。

“嘣!”

化身银光的藏撞在银发少女面前,发出爆炸的巨响后弹了回去!巨大的后坐力使藏的身体落地的瞬间炸开大面积的土坑!银发的少女停止打哈,悠然自得的站在原地凝视着面前土坑。

她刚刚做了什么…?我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特意装出的无辜表情。 刚刚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反应,虽然看不清藏的动作,但我能用肉眼确认的事实只有一点,就是面前的恶魔少女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打哈切而已,她什么都没有做……而藏就像撞在了无形带有强大到超过钢板防护能力的空气墙上一般,被反作用力弹开!

“还是和以前一样鲁莽呢?姐姐大人?”

少女的嘴角咧开,向面前土坑中的藏传达着不怀好意的嘲笑。

“绝不能…让你再犯下大错!!撒旦!!”

土坑中的烟雾散去,藏的盔甲碎裂残缺不整,步伐踉跄的她,一瘸一拐吃力的爬出土坑。

“你…休想…”

话说到一半,藏便单膝跪倒在土坑边,猛咳出一口鲜血。能看出,刚刚无形的打击对藏造成了重伤!

“靠近父亲!!!”

藏的眼中再一次充满斗志,她将长枪作为拐杖刺在地面上,这才吃力的重新爬了起来。

藏一直说的那个父亲…是在说谁?…容不得我再想下去,藏已经又一次摆好了冲击的姿势,等我回过神时,她已经背着长枪向银发少女冲了过去,因为重伤的关系,藏的冲击已经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面对面前强大的恶魔少女,她却以不及常人速度的冲击,破绽百出!这样的攻击方式分明是在送死!!

“不要!!!藏!!!快住手!!!”

我在一旁大声的命令着藏,可藏这一次也完全没有听从一直被她称为“主人”的我下达的绝对命令。

“再见啦,我亲爱的姐姐大人~”

从恶魔少女身后快速刺出的骨骼在不断向藏刺去的同时,那两侧一同伸展开来的白骨在不断的生长,变成了庞大的骨翼!

“不要啊!!!!藏!!!!”

藏的动作停在了原地,手中的长枪掉落在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变成了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辉,随风而去。白骨之翼的前端,尖刺刺穿了藏的身体,藏的双眼失去了斗志变得无神…

咳哈……鲜血从藏的口中吐出的同时,贯穿伤的伤口将鲜血涂满亮白的骨翼,流淌于骨翼之上的血流一滴一滴随后连接成线洒落在地面上。

我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一幕难以接受的惨剧,一时间话语哽咽在喉中,无法发出一个字来。脑海中放起了平日我与最讨厌的她所经历无聊每一天的幻灯片。

————“主人是圣人之躯,所以不会感到疲劳。”

那是我所厌倦的扫除工作。

————“主人在黑山以一己之力对决黑龙群,当时……”

那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故事,却在这个异教徒口中说的栩栩如生。

……………………

————“主人,主人,主人。”

所有的片段飞快的在脑海中穿梭。那些我讨厌而宝贵的麻烦日常最终在记忆中,每一次她对我的呼唤……都让我的内心感受着一次次的刺痛与悔恨,我没有相信藏所讲述的一切,并且没有尊重她…甚至还曾希望她从自己平和的日常中消失……直到如今,我才愚蠢的发现,她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碍事的东西。”

银发少女的双眼冰冷无情的看着骨翼前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藏。骨翼微微抬起,将穿在最前端的藏脱离了地面…又一瞬间发力挥向一旁,藏的身体借着强大的惯力,如同飞弹一般扎向一旁的公交等待亭,等待亭也在与她碰撞的瞬间化作了废墟,升起一阵猛烈的浓烟。

“这下,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小撒和爸爸了~”

恶魔少女微笑着冲我走来。

面前的尘烟散去,公交车站的废墟之上,藏的衣衫变得破烂不堪,她完全失去了生机,瞪大的双眼,虹膜已经因死亡扩大到了最边上…

“藏…”

我丝毫没有理会恶魔少女,飞快的以这幅颤抖的身体向藏所在的地方不像样的爬了过去。

我托起她冰冷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这是我第一次与她靠的这么近……撕心的剧痛伴随着无助的泪水滴落在她毫无生气的惨白脸颊上。

“对不起……”

我低着头凝视着她空洞的双眼,将内心中对她迟到的歉意说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只是……”

紧绷的刺痛感再一次打断了我。

“我将这一切习以为常,忘记了原本该去珍惜你的事实…”

因被爱与关心而忘记、忽略了对方,因有持无恐而不去珍惜…可能这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渣吧。

原本我可以认真的去聆听她讲的每一个故事,可以将她对我的鞭策看为对坚强的试炼…可以用更加温和的语气去消除我与她之间看不见摸不到的隔阂之墙……但是我都错过了,错过了原本应该属于我与她的一切,错过了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嘿嘿~障碍已经清除啦~我们走吧,爸爸。”

身后恶魔少女一脸无事的表情,将手轻轻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说到。

“滚开!!你这个怪物!!”

我回过头用锐利如尖刀的语气与眼神回应着她,此时生死对我来讲…或许已经无所谓了,即使死掉也无法消除我对藏的愧疚。但虽然如此,我还是依然想停留在原地,与藏呆在一起,以自己的歉意陪伴她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

“怪…怪物…?爸…爸”

少女的手离开了我的肩膀缩回了胸前,我的话语刺痛了她的内心。重新回归冰蓝的双瞳中,泪水不停的打转,她的无辜仿佛在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她恶魔的眼中看来藏是我与她之间的障碍而已,是不的不清除的存在。

“滚啊!!听到了没!!!我叫你滚啊!!!”

我有一次大声冲着她喊出尖锐的话语。

“呜呜……!爸爸…这个大笨蛋!!”

恶魔少女转过身大哭着跑开了,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对我的话竟然会这样在乎。

冰冷颤抖的手掌拍在了我的面颊上,为我擦去眼角的泪痕,我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原本已经逝去的讨厌鬼…而她原本木头一样的脸上,竟然第一次对我欣然微笑…如同绽放与血泊中的白玫瑰一样惨白而吃力,却又温暖朴实的笑容。

“藏…!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难以相信眼前奇迹的我惊呼到,开始手忙脚乱的摸索着口袋中的手机。而就在此时藏的手拉住了慌忙的我。

“没事的,父亲。藏是不会死的…”

“别说傻话了!!你再等一等!!”

此时已经没有时间顾及藏不正常的言语了,我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机。而刚要播出电话的瞬间,我惊异的看到了藏腹部的贯穿伤口。原本大面积的贯穿伤已经缩小成了拳头大小,而伤口中的血肉在跳动…血管与肉丝如同蚯蚓一样蠕动着,直到重新连接在一起,没用多久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甚至就连皮肤的表层与外皮都统统恢复的丝毫没有伤疤留下!这一切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父亲您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您给予藏的。”

藏继续微笑道,她的身体逐渐从冰冷变得温热,面色也变得充满血气,完全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不,更确切的说…藏刚刚完成了一次复活!!

“藏…你没事了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为眼前的奇迹感到庆幸喜极而泣。藏又一次用手抹去我的泪滴笑道。

“什么嘛…圣光的勇者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流泪哦,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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