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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十二
  • 回忆热恋
  • 2019-07-30 00:17:19
十二

明媚的月光被紧紧地锁在户外,幽暗的潜心殿,两盏青灯摇曳。

丹彤子呆呆地跪在大殿的正中央,身上血淋淋地,伤口甚至都没来得及处理。

在他的身后跪着的是青云子。两人一句话都没有。

许久,大门轰然推开,须菩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身上的白袍沾染了血渍,脸上满是怒容,直径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

两个徒弟一声不啃地躬身,叩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须菩提冷冷地看着丹彤子叱呵道。

“弟子有错。"丹彤子俯首道。

“说!什么错!”说罢,须菩提抓起身旁的竹简重重顿在地板上。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

一双苍老的眼睛半眯着,冷漠地盯着不敢抬头的丹彤子。

丹彤子犹豫着,迟迟不知如何开口。

见此情形,青云子只得张口;“师傅,此事……”

“我问你了吗?”须菩提一眼朝着青云子瞪了过去。

青云子一惊,只得缓缓低下头,也俯身拜下。

想了许久,丹彤子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道:“那猴子想夜闯藏经阁,所以……”

“所以你就想杀他? !”

话还没说完,只见须菩提一把抓起矮桌上的砚台直接砸了过去。

这一手并不快,可丹彤子不敢闪。砚台砸在他的额头上,碎成了两瓣。一缕鲜血缓缓从额头滑落。

“弟子...不敢...”没有拭去额头上的鲜血,丹彤子低头小声道。

“不敢?哼!为师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都是怎么教你们的!”须菩提侧过脸去不看他。

丹彤子不敢再说话了。

殿内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青云子抿了抿嘴唇,干咳两声道:“师傅,丹彤师兄那是气糊涂了,若非如此,怎可能拔剑指向师弟?”

须菩提啧啧冷笑道:“气急了?让一个丫头两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你是修行者道修糊涂了吗?啊?他日若是换了其他人激你两句,是不是也要拔剑指向为师啊?”

丹彤子连忙将头埋下去:“弟子不敢!”

额头上的血溅在地板上,渗入了缝隙中。

“不敢不敢?前些日子那些个道徒闹腾也就罢了,你们身为我的入室弟子,所修皆为师亲授。没想到你们也跟着去滩浑水,自降身价!愚昧!愚昧至极!”

“师傅...”

“别叫师傅!我没你这种徒弟!修仙求道那么多年,都学的什么?修成这等心性!修行者道就可以不修心吗?”

大殿里安静得只剩下须菩提重重的喘息声。

青云子知道须菩提是真的动怒了,他怒丹彤子对自己的门人拔剑,更怒丹彤子竟是因为中了激将法而拔剑。

杨婵这一手,活脱脱就是打须菩提的脸。

缓缓张了张嘴,青云子道:“师傅,此时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师兄也不会与悟空师弟...师傅要责罚,便请责罚我吧。”

“哼!”须菩提侧着脸,也不回头:你也是化神境的人了,我看你那心性这么多年就没变过,还是与当初刚来观里那个破落吏官毫无二致。说你顽固那是抬举了,说穿了,就是不长脑!便是你那执念过深的悟空师弟也比你强!多的为师也不想说了,自己好好想想。想不清楚,这仙你也别修了!”

说罢,须菩提震了震衣袖站了起来,盯着丹彤子道:“今夜,你等二人便在这里跪到天亮,面壁思过。丹彤,罚你明日开始将《道德经》二十四章抄一千遍,若是抄不完,便不要再来见我!”

“是。”两人恭敬地叩首。

……

十万八千里外,花果山。

星夜,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天空中。一袭黄色八卦袍,头戴金色束发冠手持一拂尘,白发,长须,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跟着一个紫衣道童。

这俨然便是太上老君与他那座下童子。

朝着下方寂静的树林扫了两眼,太上老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便是这里了,天道骤裂的源头。”

说罢,他似乎又感知到什么,转身朝着一旁飞了过去,紫衣道童连忙跟上。

不一会,两人已经悄悄降落在一处峡谷之中。

脚尖刚一着地,太上老君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定,闭上双眼,再睁开,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银色!

用这银色的双瞳朝着月色中黑漆漆的峡谷扫了一圈,他伸手一抓,一团黄褐色的迷雾直被吸入了掌心。

将手中的拂尘交予一旁的童子,太上老君双手揉搓着这一团黄褐色的迷雾 ,细细地揣摩着。

“师傅,这是何物?”童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游灵,一只老虎的游灵。"太上老君双手一搓,那团迷雾顷刻散去,无声无息:“阳寿未尽,便已死去,地府不收,只能变成无归属的游灵游荡在自己生前所处之地。这游灵想必已存在有些年月了,记忆皆已消散,读不出什么。”

说罢,太上跺了跺脚。

不一会,地面上忽冒起一个散着银光的身影,一个矮矮胖胖,一身员外装扮,驼背,柱着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一见太上,连忙惊地跪地叩首。

“老朽,参见太上老君!”

“你可是此处土地啊? "太上老君捋了捋长须问道。

“启禀老君,老朽正是花果山土地。”

“那老夫问你,方才这游灵生前如何,遭遇何事,又是如何死的?”

土地公抬起头,略略想了一下,答道:“启禀老君,此游魂本是一只老虎,约莫十二年前,那山顶的巨石骤裂,生了一只石猴。 这老虎便是那石猴所杀。”

“石猴? "太上仰起头捋着长须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石猴现如今可在山中?”

土地公轻轻摇了摇头:“那石猴早在七年前便已经出海,此后未曾归来过。究竟去了哪里,老朽也不知。”

“哦? "太上伸手掐指一算,顿时陷入了沉思:“不对啊,此时便出海...”

许久,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且去吧。”

“是。”土地公躬身拜别。

只见太上与那童子转眼便到了那个因饥荒而荒废的城镇。

五年过去,当年枯菱的树林如今也焕发了生机,只是逃荒而去的人们却还没有归来,依旧一副破落模样,不见人烟。

太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山坡上的孤坟,人直接飞跃了过去落到一座已经荒废的木屋前。

又是伸手一抓,一团灰色的迷雾落入手中。

细细揣摩了下,太上又是叹气:又是如此。

搓散了手中的游灵,太上跺脚叫出了土地。

高高瘦瘦好似竹竿一样的土地公恭敬地行礼道:“老朽拜见老君。 ”

“我且问你,刚刚那游灵,是如何死的?”

土地公答道:“那游灵本是此处一猎户,十一年前,为一路过的石猴所杀。只因阳寿未尽,阴间不收,只能游荡此地。”

“又是石猴,看来,源头已经错不了了。”太上长叹道。

叹罢,太上转身便想走,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转身问道:“那石猴在此地可是只杀了这猎人,未再伤及其他生灵?”

土地公细细想了下,答道:“未有。”

“未有便好。”说罢,太上携童子凌空飞起,继续往西。

……

斜月三星洞,月光明媚的走廊上须菩提猛地一惊,朝着东方望去。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猴子大闹藏经阁的次日,道观里的一切似乎 都归于宁静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地板上洒下点点斑澜。

丹彤子斜靠着,用手沾了点药膏,一点点涂抹在自己肩部的伤口上, 一只手认真地抄着经文,时不时沾点墨。

“老头子居然用砚台丢我...哎。之前可只见过他砸八师弟的。”

一旁的青云子用坛子细细捣着药将里面的药粉一点点的用刷子刷到一旁嵌有薄纱的竹简上,慢悠悠地说:“师傅生平最恨同门相残了,你这不是犯了大忌嘛?”

“我!"丹彤子一时语塞,努了努嘴,叹道:“我那不是气急了嘛,还不是那个杨婵激的。你说,我真有可能杀了那猴子吗?”

“我看有可能。"青云子调侃似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手里的活。

丹彤子嫉恨地瞪了一眼回去,又看着他碾完这个药又碾另一个,没完没了。

“喂,不至于吧?我这点伤用这么多药?”

“谁说给你弄的了?我给孙猴子弄的。”

“啥?你没事吧你? "丹彤子一下整个人坐了起来:“你给他弄?好人都让你做了,出糗的全是我,你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也不想想我是帮谁出的气?”

“别扯上我啊。我的心结早过了你这是栽赃。”

“我栽赃? ”丹彤子哑然,想了想,却又笑了出来:“你这死脑筋这次出来得还真快。”

青云子也是一笑:“你都陷进去了我要再死赖着不出来还得了。师傅不管事,这观里总得有个明白人不是?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

看着青云子神清气爽的样子,丹彤子感到些许安慰,枕着手躺在地板上朝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说道:“其实,昨晚我是真的输了。他真的逼我用了双手,不只,连脚都用上了。真是只疯猴子不要命啊, 从没见过这样的。你说要是我像他那么拼命,会不会杨戬都不是我对手呢?”

“你才知道你输了啊?连剑都差点用上呢。”青云子在一旁幽幽地说。

“啧,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我这都主动承认了你还落井下石?”丹彤子当即怒目瞪了过去。

青云子佯装没看见,侧过身子开始配药。

“算了,过去了。和师弟置气,本来就是掉面子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你这么多年帮我冶器炼丹的份上,我才不会去帮你出这个头呢,到头来搞得我自己灰头土脸。 还惹急了师傅……”

叹罢,忽然脸上神情一变,望向青云子。

而那青云子也缓缓抬起头来:“有人来了。”

不多时,阁楼走廊的门边被推开,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家伙笑眯眯地挤了进来,拱手道:“两位师兄好。”

丹彤子当即厌恶地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不看他。

青云子倒是放下手头的活笑了笑:“凌云啊。你不是才走吗?怎么就回来了?”

凌云子看了丹彤子的背一眼,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收了个杨婵当徒弟嘛?本来是过几天要回来带她一起去见一下玉鼎的,虽说这修仙收徒拜师全凭自愿,但说到底我也是抢了人家的徒弟。师傅交代了,要抽空上个空拜一拜。”

青云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然而凌云子却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看,看得青云子一阵不自在。

“青云师兄,你不问点什么?”

“问点什么?”青云子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懵了。

“你不问问我,既然是过几天,为何又忽然提前回来了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丹彤子牙已经咬得咯咯响,青云子却还似懂非懂地问道:“那,你为何提前回来呢?”

一听青云子真这么问,凌云子当即装出一副神色凝重的表情,认真道:“本来啊,这几日手头的事情也是特别繁忙,算算日子,真是一刻都提前不得。只是昨夜忽然听说丹彤师兄遭了罪,所以啊,我特别……”

没等他说完,丹彤子已经翻身坐起来大喝道:“你有完没完,想来嘲笑我就直说!废话那么多干嘛?”

“哎呀!丹彤师兄!“凌云子故作震惊,用手摸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丹彤子身_上的伤,一阵惋惜道:“哎呀哎呀!真是作孽啊!啧啧啧啧,这是给悟空师弟伤的吧?你别怕!我回头帮你教训他!”

“你!”丹彤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青云子用来扎药的竹简朝着丹彤子甩了过去:“我他妈今天一定要揍得连师父都认不出你来!”

闪过丹彤子甩过来的竹简,眼看着对方已经伸手去拔剑了,凌云子连忙一个转身奔出了门外,一踏围栏,远远地飞起,回头高声喊道:“师兄可要好生休养啊,回头师弟我再来看你。”

走廊上丹彤子赤膊挥舞着手中的剑,骂道:“他 妈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了!”

看着凌云子远去的身影,青云子长长一叹,笑道:“这凌云师弟还是老样子啊。我们师兄弟九人,怕是要数凌云师弟活得最是快活了。”

丹彤子将剑插回剑鞘,盘腿坐下,恨恨唾道:“整天和一帮妖精混在一起,再快活也就是那样。没心没肺的。”

青云子道:“这有心有肺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小你四百岁,看起来却比你还老。”

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手头的药全部装好,打包,青云子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虚进——!”

不一会,房门推开,虚进恭敬的跪下:“师傅有何吩咐。”

青云子指了指一旁的药包,道:给你孙师叔送过去,每日三次,内服外用,里面都写清楚的。”

虚进一时错愕,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才伸手拿起药包合上房门转身离开。

沉默了好一会,丹彤子慢悠悠地问道:“你这是重修旧好啊?”

见青云子没有说话,丹彤子又懒懒地说道:“其实你一开始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猴子这种性格,修行者道,往后必定惹事。而且我看他的资质不是一般的好,简直就顶天了。折腾这两次,我越发觉得你说的没错。这种人,谁都沾不起。”

“到底是师兄弟啊,没必要闹得太僵。那些个往后的烦心事,还是让师傅去想吧,咱也管不着。”说着,又走出回廊外对着楼下刚出大门的虚进交代道:“就说是你丹彤师叔送的。”

虚进犹豫了一下,点头回道:“是!”

“滚! "丹彤子连忙从屋内奔了出来指着虚进大喝道:“你要敢说是我送的回来看我不宰了你!

一时间虚进无所适从,只得向着青云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行吧行吧,就说我送的了。”青云子无奈地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虚进这才朝两人躬了个身,转身离开。

“不是想开了吗?”青云子瞄了丹彤子一眼问道。

“我要想送自己会送,不用你多事!”说着,丹彤子又愤愤不平地走入室内:现在去送药搞得我像登门道歉似的,我还没那么没脸没皮!”

……

黄昏时分,凌燕里,猴子仰卧着躺才卧榻上,似乎还深陷昏迷状态。

可是,尽管昏迷,身上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呼吸依旧急促,那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神情痛苦,就好像在做着噩梦一般。

“戾气未除。也罢,先拿寒铐铐上吧”须菩提摇了摇头。

杨婵在门外瞥了一眼,起身飞走。

……

直接用肩膀顶开猴子的房门,杨婵随手一甩,将两只小妖直接摔在地上。

此时猴子早已醒来,盘腿坐在卧榻上,手上铐着须菩提送来的玄铁镣铐,一双眼睛红了个透,而身上的肌肉依旧紧绷,瑟瑟发抖,微张的口齿之间两颗獠牙若隐若现,似是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只是瞥两只小妖了一眼,猴子便转而死死地盯着杨婵。

那眼中充满了敌意。

“杀了吧。”杨婵面无表情地说:“鲜血可以迅速缓解你的痛苦。”

一听这话,两只小妖顿时吓得抱成了一团。

猴子依旧死死地盯着她,颤抖着说道:“你是有意让我被孤立的,对吧?”

杨婵也不作答,只是指着两只小妖催促道:“杀了吧。”

“回答我一一!”猴子猛地咆哮,那声音整耳欲聋。

顿时,浑身的肌肉越发膨胀,只是那双黑色的手铐若隐若现地散发着微光这才压制了下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杨婵避开猴子的目光,说道:“就算是又怎么样?你根本就拜错了师傅了,须菩提就只知道算计你。从你入门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如果你被孤立,甚至逐出师门,那不是正好吗?我可以带你去见玉鼎真人,你会变成我二哥杨戬一样的盖世英雄!”

“少跟我提杨戬,他是他我是我!”猴子的喉咙中缓缓发出沙哑的笑声,接着道:“须菩提算计我?那你呢?你没算计?”

猴子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卧榻上,一块木板当场被震断。

杨婵怒而转身道:“懒得和你理论!愚蠢!”

说罢,径直出了门外,屋里只留下猴子和风铃,还有两只小妖。

猴子静静地盯着那两只瑟瑟发抖,一大一小的小妖。

两只都已化了人形,却还都化得不全,想来是道行不够的关系。

都是衣裳褴褛,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看不清面容。

其中一只成人大小,顶着两根山羊角还留了一撇胡须,看起来应该是只山羊精,像个乞丐老头。

而另一只,则像个小乞丐,不过却长着两只狐狸耳朵。

虽然明显的物种不同,但紧紧地抱在起的时候就像两爷孙似的。

那模样,比猴子没入门之前还落魄。

出了屋外,杨婵脸色微微变了变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悬崖。

冷哼一声,杨婵凌空飞起朝着悬崖的顶部飞去,不一会便稳稳地落到悬崖上。

而刚一站定,杨婵的身躯猛地微微一震,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茫然地望向远处黑漆漆的树林。

目光中泛出了一丝落寞。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个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于义?”回过头看清了来者的面容杨婵轻声笑道;“怎么,想报上次的仇吗?本小姐奉陪到底。”

于义冷哼一声,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直接朝杨婵丢了过去。

杨婵伸手接住,摊开一看,是一颗散发着淡淡雾气的药。药体上还带着温热,似乎刚出炉的感觉。

“稍后拿给孙师叔服下。"于义淡淡地说道。

将圆滚滚的药丸捏在手心,放到月光下查看了一番,杨婵问道:“须菩提让送来的?”

于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呵,现在倒是挺上心的?上次伤成那样也不见来看看。他这师傅也不知道怎么当的。”

于义冷冷地道:“师尊托我带了两句话。

“说。"杨婵挑了挑柳叶般秀丽的眉毛。

“第一句是带给孙师叔的,师尊交代了,这颗丹药有凝神安定的功效,但也只是暂且将戾气压制,让他往后修行务必量力而行,切勿再引发戾气暴乱。”

“切。"杨婵轻蔑地笑了:“量力而行就行了?说到底戾气还需发泄方能消除。还有呢?”

“另一句是带给你的,师尊说了这里是灵台山斜月三心洞,不是羽泉山金霞洞,万事万物还得把握一个度,若是过了,便不好了。”

杨婵先是一呆,又渐渐笑出声来:‘呵,这算恐吓吗?自己的徒弟自己不教,还不准别人教了?”

说罢,将手中的丹药抛着玩耍,目光时不时饶有兴致地盯着于义看。

“大胆!你竟敢如此说话!”于义咬牙大喝道,一只手已经摸到剑柄上。

丝毫不把于义放在眼里,杨婵将丹药收入衣袖中,环手笑道:“玉帝我都不怕,会怕须菩提?当我杨家三娘子是什么人了?最讨厌这种躲在背后指手画脚算计的人了,有什么大家敞开来说。那猴子想突破境界,求我帮他配药,大家你情我愿,有什么度不度的。”

那一双媚眼中尽是挑衅的味道,似乎只等着于义跟她打一架。

强按下心中的怒火,于义冷眼道:“你好自为之吧。若是真惹怒了师尊,便是你那封了二郎真君的哥哥出来也难保你!”

说罢,转身一跃离去。

望着于义远去的身影,杨婵喃喃自语道:“打一架多好,最好打得须菩提出来救场。这于义倒是挺能忍的。到底是须菩提最倚重的二代弟子啊。呵呵,本来想打一架发泄下的,诶,他是谁的徒弟来着?”

说罢,又望了先前那片黑漆漆的树林一眼,杨婵一跃下了悬崖返回木屋,推开门将须菩提送来的丹药放到桌上,对猴子说道:“吃下去吧,你那师傅给你送来的,说是能暂时压制。”说罢也不等猴子回答转身就想走,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似地站住,环视了整个房间一圈,皱起眉头转过身来盯着猴子问道:“那两个小妖呢?”

“放走了。”猴子眼皮也不抬地回道。“放走了!”杨婵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转身就想冲出门外。

“别追了,我能放走,便不会让你追回来。”

“你! "杨婵转过身来怒视着猴子,尤为气结。咬着嘴唇半天才指着猴子大喝道:“你可知道我捉这两个小妖跑了多少里的路?这灵台山仙气缭绕,须菩提又把道观设在这里,明里暗里法阵无数,岂是妖精随便会想接近的?”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记得请你帮忙捉妖精了。”猴子一眼瞪了回去。

杨婵气得跺脚:“你疯了吗?两个小妖精,就两个小妖精。你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对你的师兄弟倒是从不留手,对他们反而泛起同情心来了?竟然给放了?修行者道你不杀妖除戾气,你想杀什么? !难不成还想杀人,杀仙不成!”

说着,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掀翻了一地。

猴子不为所动,双眼直视前方也不看她,淡淡道:“你忘了吗?我也是妖。”

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一盏青灯照耀,屋里猴子与杨婵大眼瞪小眼,似是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见此情形,凌云子直奔了进去:“怎么啦怎么啦?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两人都不搭话,杨婵直白了猴子一眼:“不识好人心!”

说罢转身便走,直将门甩出了巨响。待到杨婵走后,凌云子才眼巴巴地看着猴子:“怎么啦?”

“你问她。”猴子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又不说话了。

看了看猴子,又转身看了看被甩开了的门,又回过头看了看猴子,凌云子转身朝屋外奔去,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说勾搭到一起了吗?怎么还闹上了?哎呀,我滴妈。”

待到凌云子走后,猴子才长长地抒了口气, 伸手捉起须菩提送过来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这一入体,身上的那种暴烈的戾气顿时消解了不少。

凌云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杨婵身后,抬起头,挺起胸,甩开衣袖,正了正神色,摆出一副师傅的样子,干咳两声道:“我说杨婵啊...”

“滚开!”还没等他话说完,杨婵已经一个转身两眼瞪了过去。

这一喝,凌云子好不容易装起来的神气尽被喝散,又是一副怂样。

只听杨婵冷冷道:“拜你为师是我哥的决定,不是我要拜。别以为你是师傅就怎么样!”

“我....我...."指着自己,凌云子眨巴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咽下了两口唾沫,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皱起眉头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吃错药啦?我怎么啦我?”

杨婵这才缓了缓气息,道:“那只臭猴子,真不是个东西! ”

“他不是个东西关我什么事啊?”说罢,凌云子忽然定住,似乎想起什么似地正色道;“我还有话问你呢,你是不是在给悟空师弟的药里动了手脚了?”

杨婵也不忌讳,直接白他一眼道:“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多此一问了,动了怎么样?”

"嘿,你还有理啦?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个师兄在质问我这件事?”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杨婵冷冷地丢了一句话,转身便往自己的木屋走。

凌云子一时气结,指着杨婵喊道:“什么叫让他们来找你啊?他们是你师叔!给我回来!”

杨婵没回来,也丝毫没回来的打算。无奈,凌云子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心里嘀咕着收这个徒弟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

结果还没等他进门,便听到咣的一声杨婵直接把门合上了,连带来上了闩。

“你一一!你别太过分了! "凌云子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不过杨婵根本不理他,而且是不屑于搭理那种。

没办法,凌云子只得回头,心里感叹怎么他是师傅须菩提也是师傅,师傅和师傅的待遇差这么多。

这一回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

高高梳起的发髻,面目清秀英俊,身穿一件白色文士袍,袍外叠了片片银甲,一尘不染,一丝不苟。

一双凤眼,便是女子也难比精致。月光下浑身散发着幽然的白光,男子的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一般毫无表情,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阙庭处一只奇异的眼睛赫然在目。只见他恭敬的躬身拱手:“凌云兄,杨戬代舍妹赔罪了。舍妹不懂事,还请多多包涵。”

“别别! "凌云子连忙过去一把扶住杨戬的臂膀,又扭头看了一眼杨婵的小木屋。

透过窗户的间隙,能看到杨婵刚刚点起的油灯灯光。

抿了抿嘴,凌云子轻声笑道:“也没什么,我让人呼呼喝喝惯了。都怪我平时太不正经,不关她的事,不管她的事。”

“舍妹从小没了爹娘,我这当哥哥的又一直都太过溺爱,才养成了这副性格。都是杨戬的错,还请凌云兄别计较。”

说罢就准备又是躬身拱手,却被凌云子一把拦住。

“别这样,你老这么正经,我怕咱连朋友都当不成。”拍了拍杨戬的胸甲,凌云子朝着不远处的石凳走去。

杨戬也缓缓跟了过去,两人在石凳上坐定。

凌云子瞥了一眼杨戬那仿佛封了万年冰霜一样的脸,问道:“都知道了?”

“嗯。”杨戬微微点了点头:“舍妹到这里之后,我一直派傲天鹰跟着,知道是知道,只是发现得太晚。毕竟,论起药理,我比舍妹还有所不及。杨戬就是一莽夫,只懂得冲锋陷阵。”

“你还莽夫? "凌云子无奈摇头叹息道:“你就是是将,也是个儒将。最不喜欢你这种人了,浑身都是优点,法力通天,温文尔雅,谦和还英俊。连妹妹都比别人的漂亮。有时候我就想了,这个世界上有你这种人就够了要我们这种浑身缺点的干嘛?”

这一说,杨戬顿时望向凌云子,一时之间无所适从,不知说什么好。

凌云子慵懒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看了他一眼,怪笑道:“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你妹的事我师傅都没算到,怎么能怪你。”

杨戬又是微微低头躬身道:“舍妹给观里添麻烦了。杨戬身份特殊,实在不合适长期往来道观与灌江口。要不你看看是不是给须菩提祖师送点……”

“诶,别再说了,别再说下去了。”凌云子白了一眼,拍了拍杨戬的肩膀道:“再说朋友都没得做。我们斜月三星洞徒弟给师傅添麻烦,那是天经地义。我也没少给师傅惹麻烦,你妹那是随了我,徒弟像师傅嘛。老头子上次用镇纸砸我,顶多下次换砚台,我凌云子还顶得住。”

说罢,自己哈哈大笑。

杨戬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却没真的笑出来。

“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和悟空师弟悟空师弟的资质非常人可比,虽说关系不怎样,但似乎……”

凌云子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瞥了一眼杨戬。

杨戬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脸上半点表情都看不到。

“不过你放心。有我师傅在,再怎么样,也出不了什么事。”

杨戬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大恩不言谢。时候也不早了,凌云兄,我也该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

“是啊,天庭的鹰犬时刻都盯着若是离开太久,怕是要惹怀疑。”

“我是说,你难得来一次,不见见杨婵?”凌云子抬起头注视着杨戬问。

朝着那点了油灯的小木屋看了许久,杨戬淡淡叹了口气道:“不了。蝉儿早已经知道我来了,若是肯见,也早就出来见了。”

杨戬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依旧是那万年寒冰覆盖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凌云子看了却是莫名的伤感。

“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他问。

“杨戬死不足惜,可......有些事,恐怕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她要恨我,便让她恨吧。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杨戬便心满意足了。时候不早了,凌云兄,杨戬告辞了。”

凌云子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杨戬轻轻一跃,顿时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苍茫天际。

透过窗户的缝隙,杨婵呆呆地朝着天空望了许久许久,才抹去眼角的泪珠转身。

……

此时猴子正在房间里盘腿打坐修行。“过几天,我要带着杨婵去一趟昆仑山,一起去? ”凌云子笑嘻嘻地问。

“昆仑山?”

“嗯。“凌云子一边自己冲着茶,一边嗑瓜子,说道:“阐教门徒在封神之后集体移居昆仑山,我们去见见玉鼎。收了他的弟子当徒弟,按礼节总要当面告知一下。”

“那我去干什么?”

“这是”伸手夹起一颗瓜子放在齿间咔嚓声咬开,凌云子才慢悠悠地接着说道:“这是师傅的意思。”

听到这里,猴子微微睁开了眼:“师傅的意思?”

“嗯。"凌云子点了点头,把掰开的瓜子丢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吧唧了一口茶:“师傅还没跟你说,我先给你透个风。”

猴子闭上眼睛沉默了。

突破了纳神境之后,他顿时感觉整个修行的进度快了不少。

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不只淬炼身体那么简单,还能外放,更重要的是体内的戾气已经被须菩提的丹药暂时压制下去了。

虽然还没有专用的法器将这种外放的灵力加以利用,可对于以身体为武器的行者道修者来说,这种变化也是极其鼓舞的。

现在他的身体无论是力量还是强韧程度都早已经远远超过了未突破之前的状态。

那一晚,身体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早已超过他的想象,只是不知道不处于暴走状态的情况下是否还有这种力量。

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呆在观中巩固成果,顺便再学多一些东西,出门?真还没想过。

见猴子不言不语,凌云子若有所思地摇晃着茶杯里剩余的一点茶,慢悠悠地说:“杨婵那丫头,其实心不坏。”

说罢,斜眼撇向猴子,似乎在刺探着猴子的反应。

见猴子依旧不搭话,又接着说道:“脾气是泼了点,有时候耍点小心眼,但也绝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而且人长得漂亮,养眼。”

猴子又睁开了眼睛,冷冷道:“师兄,你的事我都还没问,杨婵的事也就别说了。究竟是怎么样,我自己会看的。”

这一说,凌云子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我的事啊....其实我当初也没想她会大量使用狼牙草,那配方其实我也不懂,估计也只有玉鼎真人的门人才知道。我只是想着做个顺水人情,她懂得杨戬的修行之法,而你肯定又需要,就把你们摆在一起,看能不能帮上点小忙。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发现猴子没笑,凌云子只得闭嘴。

“师兄。”猴子缓缓抬起头,有些范然地遥望屋外飘摇的绿叶,问道:“是不是悟者道的修者都喜欢这样,话里有话,千算万算,只等把别人都玩在手心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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