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风行组
老街的逐风酒馆还是一如既往的陈旧，不同的是这些日子酒馆空荡荡的，环星公会在这里包了场子，伙计慢慢悠悠上好四壶纯白老干之后缩进角落里，看着街上的行人。
“哟，酒水备好了？”面如土匪的壮汉大步跨进酒馆里，一眼便能看见角落里的四壶酒。
伙计一见来者的面容，立即小跑着迎了上去，嘴里说着：“客人真是好久没有来过我们酒馆了，今日一来真是蓬荜生辉，我们这小馆子也受您的照顾……”
壮汉一把拍在伙计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趴下。
“客套话就免了，那些酒是不是一个臭小子叫你点的？”
伙计见这土匪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是老街上绝对不能惹的人之一，落月城执法员的头领，铁腕赤虎，他这个称号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手段强硬，暗地里大家都流传着赤虎的看家本领就是一对铁拳，一拳下去能站起来的在落月城之内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这样的说法。盛名之下无虚士，想来赤虎也该是个狠角色。
赤虎经常来逐风酒馆，他的相貌伙计记得一清二楚，给起钱来也是毫不含糊，当伙计的最喜欢这样的人。
“那行，”赤虎说着坐下身来，“那臭小子哪里去了？”
“方才和一个金发的小姑娘出去了，叫我等客人来，当初他们说着虎哥虎哥我想着就是客人您了。”
赤虎哼着鼻子笑出声来，“说了不要客套，对我这种老顾客还这么生分干什么？”
“客人说的是。”伙计严肃地说着：“但是规矩不能破，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老古板。”赤虎随意地丢下一句，用右手手肘撑住桌子，看着门外闲庭信步走着的苍色头发男子，“鹰瞳啊，我说你还真是够慢呐。”
鹰瞳没理会这句话，径直慢悠悠地走到红木桌边，径自倒了一杯酒，看着那无色的澄清液体注入白瓷酒杯，一举一动尽是淡雅。
“伙计，”鹰瞳注视着酒杯，嘴里淡淡地说，“来几个小菜，你们不是送小菜的吗？”
伙计不紧不慢地说：“小菜要等客人来齐了再上，以免让客人吃了剩菜，这是规矩，破不得的。”
鹰瞳听闻点了点头，“那行，先等小洛和千依丫头。”
赤虎伸出一只手示意伙计下去，双臂搭在桌子上看着鹰瞳，“少装了，忘了这次的目的了？”
“那是自然没忘。”鹰瞳说着，抿了一口酒，“这酒不错，逐风的纯白老干还是老味道，算得上是上上品了。”
“小洛这臭小子倒是知道要纯白老干，我当初还怕他弄几壶别的什么酒。”
鹰瞳微微一笑，嘴唇的弧线划过，“小洛这个孩子不傻。”
“是，我知道他不傻，”翻了翻眼皮，赤虎说着卷了一根烟，用两根手指夹住递给鹰瞳，“老街上等烟，两个金币一卷的，不来一根？”
“我不抽，你忘了？”
赤虎见状收回右手，点燃那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又来这里了，来这个地方我就想起那时候，我说……多少年了？”
“多少年？”鹰瞳若有所思地说着，“十年？八年？或许……我记不清了”
“唉，当初那个时候大家都在，都在这家酒馆里聊天，那个时候我还没碰见小洛那臭小子，也没有当落月城的执法员。”
鹰瞳看着赤虎念叨着的嘴唇，眼角划过一丝伤感，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了原样，只见他的嘴角稍微扬起，嘴里说，“你还记得那些日子啊，倘若不是那件事情，大家都会在一起吧。”
赤虎叹了口气，“当初的风行组，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了。”
“两个人的风行组，那也是风行组，有时候我就会想想，当初成立风行组是为了什么？风行组散了，你这个大哥也进了执法队，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所能看见的只是和八年前一样的天空以及毫无变化的酒馆，剩下的呢？我们一无所有。”鹰瞳接下了赤虎的话。
“以前的兄弟们都不在了，活下来的都走了，只留下我们这两个混账家伙，我经常问自己，我输了吗？喂，鹰瞳，你说我输了吗？”
鹰瞳深邃的绿色眸子看着赤虎，深邃得像是个无底洞，只见他理了理头发，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大概……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所以我们不能再输啊，我们输了就是风行组输了，我们是狼，狼从来不会认输，即使输了也要反咬一口！”赤虎的眼神忽的透出一股凶狠，像是野兽龇着带血的牙齿。
“可是我们不年轻了，真的。”鹰瞳淡淡地说。
“所以呢？你想要臭小子们组建一个新的风行组？用年轻人的鲜血去祭奠那些老家伙们？你以为他们是谁？是年轻人！”赤虎猛然声色俱厉，说话毫不留情，“你以为他们都是我们这样的老鸟？都是舔过血的人？他们只是年轻人！实力不说明一切鹰瞳，经验什么的像小洛那臭小子这样的根本就不够，随便一点点计谋都能将他们玩的死去活来！聪明如你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鹰瞳没说话，神色哀伤地望着赤虎，眉宇间闪过的尽是那些年的时光。
“一个人做不到的，阿虎你得明白……”
“自己留下的祸根要这些年轻小子们去做？我赤虎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是不信任自己学生的实力吗？你经常和我说起你的学生小洛有多么多么的天才，说我的学生可是完全不及。”鹰瞳调侃着。
赤虎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方形的下巴拉出一条弧线，“再天才的学生也比不上经验丰富的老师，你明白的，况且……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们肩负这种重任，真的合适吗？鹰瞳你没有想过吗？倘若你自己的学生来继承风行组，你会愿意吗？这种年纪的孩子们本应有朋友，有爱情，接下这种重任以后都得抛之脑后，你忍心吗？”
“阿虎你……”鹰瞳看着赤虎说不出话来，赤虎这句话似乎说进了鹰瞳的心坎里，要他自己的学生来？鹰瞳想到了哪个淡蓝色短发的小姑娘，虽然一脸冷色像是一块冰，但是鹰瞳知道她的内心像是棉花一样软，轻轻地触动便能碎掉那层冰，露出柔弱不堪的心，如果要她接下这样的担子，他也不忍心。
“行，这次算你赢了。”鹰瞳翻了翻手掌，淡绿色眼瞳柔和得像是绿叶，“风行组的计划以后再谈，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那个委托你真的想要交给小洛？你就不怕出问题？”
“不给他，能给谁？给你的小弥？女孩子家的做这种事？”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食言了，你说过他不会再卷进来的，你这样做的话在他心中的地位该崩塌了吧？那孩子以后还会相信你吗？”
赤虎愣了楞，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棕色的短发中挠了挠，“你这么说还真没错，那孩子疑心挺重。”
“要不你直白告诉他？把什么都说清楚了自然就没这事。”
赤虎一听这话便甩了甩右手，立即就否定了这种做法，“不行，那小子太年轻，千依那小丫头每天跟着他，倘若他知道了这事估计得分开了，我就是看不得年轻人有这事，告诉他反而有坏处。”
鹰瞳的脸上渐渐显现出一丝莫名意味的笑容，只见他用手撩了撩头发，用带着笑音的声音说着，“这就是小弥和他的差距，小弥那个蠢丫头，又不是小孩子，也知道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情，每天就是委托，训练，什么都是一个人，都快和我们一样了，这算什么年轻人？”
赤虎也陪着笑了一下，他不经常看见这老狐狸露出笑脸，鹰瞳对任何事情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甚至冷眼旁观，看他一笑实在是少得可怜。“年轻人嘛，得有些年轻人的样子，小弥那丫头，身材不错。”赤虎说着吐出一个大烟圈，好像看见了美女一样，很得意地吹了个口哨，像是个老色棍。
鹰瞳很不屑赤虎的这种做法，只见他皱着眉头说：“你不是经常和小洛说要不近美色吗？你自己做得到吗？再说了，千依那小丫头不是美色那算什么？我就不信小洛会没有想法。”
赤虎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戏言而已，只是随便说说，那小子怎么会信？”
“我看不见得。”鹰瞳露出了少有的调侃笑容，
“年轻人嘛，时间多的是，臭小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这个时候鹰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赤虎。
“怎么？”赤虎问。
“少闲聊了，正事到了。”鹰瞳说着，右侧的刘海之下隐隐闪现着金光。
门外的洛枫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身后跟着一脸懵懂的竹千依。
“呵，千依丫头倒是从不离身。”赤虎笑笑。
“虎哥，这次又是什么事？”洛枫开门见山。
赤虎伸出一只手对准一条红木凳，“事情很简单，不过你愿不愿意那就是你的事了。”
这土匪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透着神秘，一张横肉纵横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吸引力，只见他眉毛一抖，一个很具有威胁性的笑容便绽放开来，洛枫看着那样的赤虎，总觉得心里凉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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