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来来来。”
被称作老徐的男人年约五十岁不到,但眼神炯炯、精神焕发。稍稍推开了朋友的手臂后,老徐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地方不是我该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检察官嘛!可我们是老同学了,又不是要请你办事情,没有经济利益纠葛,怕什么?”老同学看起来年龄和徐检察官差不多,一身黑色的高级西装笔直挺立,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我有时真觉得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可怜,连来这种地方都那么不自在。”
被做生意大为成功的老同学这么一说,徐检察官似乎不太买账了,于是直接推开了会所包厢的门,穿高级西装的男人见了心情十分愉悦,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会所的服务员为这个包间送来了两瓶冰酒和几碟高级点心,请客的男人十分懂得人情世故,上手甩给了服务员好几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服务员拿着钱眉开眼笑地离去,嘴里不停地喃喃着“谢谢、谢谢!”
又隔了大约五分钟,两位身着黑色与绿色礼服类紧身衣的女子亦进入包间。
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传来了徐检察官的声音。“我说了,不能叫小姐。”
“我自己用,不行吗?”经商的男人呵呵笑着,为当上了检察官的老同学深感不值。
房间里,徐仁毅检察官一个人默默地喝着冰酒,那边的老同学夹在两位年轻时尚的小姐中间,玩得很开心。黑衣服的女孩不停地为中间的男人斟酒,绿衣服的女孩则和男人比赛划拳,输的人得亲一下对方的嘴唇,等于是在玩间接接吻。
三个男女公然在自己的面前调笑言欢,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心动都很困难,可徐仁毅不想加入,因为没有背景,他是花了多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今天的社会地位和成就,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经商的成功男人在被黑衣服的小姐催着喝酒的一瞬间,透过明净的杯身瞄了下对面的老同学一眼。放下酒杯后,他歪头和绿衣服的女孩子耳语了几句,旋即那个女孩子放声大笑起来:“有啊,虽然我们这里是像我们这种妖艳型的居多,不过今天倒是新来了个清纯型的,老板要不要试试看啊?”
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点点头,那个绿衣服的女孩子便起身离开了包间,而依然默默喝酒的徐仁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片刻后,原先的那个绿衣服女孩带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的头发不长,染着亚麻色,右侧别着一只韩式的可爱发夹,跟在绿色紧身衣的女孩后头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这是玛利亚,老板。”
“哦……”经商的男人眉眼弯弯,指着女孩说:“你去,伺候对面的老板。”
被点名的玛利亚貌似随意地在徐仁毅的身旁坐下,但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动作的僵硬与紧张。到了这个关头,徐仁毅不可能还装作无法融化的冰山。事实上,这个女孩长得十分清纯,听说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一定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家庭原因才来干这行的。于是他微笑着问女孩道:“你刚来?要喝酒吗?”
“喝……喝酒……”女孩的眼睛瞪得好大,似乎潜意识里认为喝酒是很不好的事情。
“你居然还穿着白衣服!”徐仁毅的老同学坐在对面嘲笑她说,“当自己是仙女吗?既然选了这行就别磨磨蹭蹭的,应该是你为客人倒酒!”
“哎呀,老板,玛利亚第一天上班,你就放过她吧。”黑衣服的女孩子娇滴滴地倒在男人的胸膛上,指尖点着男人的脸,声色柔媚地说道。
男人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好好,都听你的。”他不经意地瞪了眼玛利亚,随后说,“好好伺候我的朋友,有你的小费!”
玛利亚低垂着头,狭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声音颤抖着说:“是……”
这女孩真够清纯的!包房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这样想。
和老同学相比,徐仁毅和玛利亚这边的战况可谓风平浪静。玛利亚很不擅长说话,都是徐仁毅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他们聊起了她的老家以及父母,她则问了下他的工作,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只说自己是和对面的老板一起共事的生意伙伴。
时间的指针渐渐滑向十二点,外头在舞池里疯狂的年轻都市男女丝毫没有任何回家的觉悟。徐仁毅认为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于是对面的老同学去买了单。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独自喝了许多冰酒,徐仁毅感到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老同学自己有车,喊了代驾,本来是想要送徐仁毅回家的,但因为并不顺路,所以徐仁毅主动拒绝了老同学的好意,说是到前面的路口自己拦车。见他态度坚决,西装男也没再说什么,便转身带了代驾径自前往停车场。
徐仁毅摸着额头的一角,按压着太阳穴,想起了刚才和自己攀谈的玛利亚。她虽然身形消瘦,但弯腰帮他拿东西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她胸部的饱满。
他的生活总是被工作的压力所困扰,行行色色的各类案件每天都要充斥着他的大脑至少十二个小时以上。加之他是领导,还要带领着一大批年轻的检察官交代工作,跟女人的接触都仅限于工作,而今天,玛利亚的出现让他首次领悟到了年轻女孩的朝气蓬勃。生活中,他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很听话学习也很出色,但不可能对他撒娇,而玛利亚,即使没有撒娇,但那个年轻的身躯令他作为男人的正常血液想着想着都忍不住要沸腾起来。
如果她胸前的那对**能够贴上自己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有这种想法,这是不对的,身为公职人员不能产生这种想法,而且也对不起和他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妻子。
徐仁毅头痛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定了下心神,决定过了前面的马路去叫车。
冷不防,有个柔软的身躯突然贴了上来。
“老板。”
是玛利亚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班了。”她青春纯洁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我还以为第一天上班会遇到坏人呢!没想到碰到像您这样文质彬彬的绅士,您可以……带我走吗?”
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她我见犹怜的声音足以囊括了一切的含义。
那对令他刚才心神荡漾不已的玉峰就在自己的背部摩擦着,让他想起了很久远的乡村年少时光……
然而,这对男女却不知道,就在离开他们不远的地方,有闪光灯的光芒稍纵即逝。
……
清晨的校园干净而整洁,姬绘雪一路踱入校园,却发现一大群人挤在食堂附近吵吵嚷嚷,有学生也有老师,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在其中发现了张悦琳的身影!
姬绘雪走上前去拍了下张悦琳的肩膀。“怎么了?”
“哎呦!我当是谁呢!吓了我一跳!”看清了来人之后,张悦琳故意装模作样地连连后退。
“发生什么了吗?这么多人围着?”
“嗯。”张悦琳的眼神竟然意外地严峻。
姬绘雪这才发现食堂的地板上丢满了各式各样的饭团和还没有放进蒸笼里蒸熟的包子馒头,除此以外,墙壁上也涂满了各种馅料的刮痕。食堂的几位工作的大妈和阿姨们一个个全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有几个拿着锅铲骂骂咧咧的,还有几个冷眼瞪着眼前的一切。
她们身上惟一的共同点是:脸色都十分难看!
“怎么?难道被打劫了?”姬绘雪自言自语。
张悦琳舔了下嘴唇后,说:“食堂的阿姨们今天一早过来就变成这样了,她们昨天准备好今天要用的米啊面啊馒头啦之类的,都被弄得满地都是,而且都像是被人咬过了似的,所以开始发火了。”
而她们两人身边的学生也开始议论纷纷开了。
“会不会是老鼠啊?”
“老鼠?怎么可能这么猖狂?”
“但你们不觉得最近老鼠特别多吗?我们家里昨天都进来了好几只。”
“我爷爷早上去买老鼠夹了……”
“我们街道说过两天要进行除鼠行动了。”
……
“绘雪,你说老鼠会那么嚣张吗?”张悦琳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倒也没有显得特别惊慌。
“不知道啊,可能吧。”对于这点,姬绘雪自认也不可能是专家。
熙熙攘攘的学生人流中,姬绘雪看到了已经完全康复的乔之桥,他的肤色和过去的一样白净,似乎完全忘了和外教茱迪思的一段情。姬绘雪记得公孙银落说过,消除的只是后来茱迪思绑架他们的记忆,那么乔之桥是否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茱迪思开始的?是怎么约会的?是不是哪怕上过床也可以坦然地忘记?
莫名的,她对乔之桥产生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虽然明明受害者是乔之桥。
张悦琳却显然没有察觉到姬绘雪的心思,当然也不可能。“呵,我们家就从来没有老鼠,我倒好想看看老鼠是长什么样子的呢!”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
姬绘雪这才把注意力从乔之桥的身上转移到张悦琳的话里头。张悦琳家里从来没有老鼠?家里卫生工作搞得特别好?不过在姬绘雪的人生字典中,她也只看到过小白鼠,那些脏兮兮的灰老鼠的确从来不曾看到过。想来对付这些小家伙们,唐棣姐的能力是绰绰有余的。
“大家不要慌!不要害怕!”亦牛顿校长的声音从学生群的后方传来,“只是最近城市里老鼠比较泛滥而已,大家不必惊慌,等会儿所有班里的干部到校长室来商讨明天的校园灭鼠计划。”
亦校长发话的时候,大家都默了。可他的嘴唇一旦停止运动,学生们又立刻炸开了锅。
而亦校长身后紧紧跟随的百里谨谦则脸色惨白,看起来像是大病过了一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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