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米的距离,想不到是如此接近。然而即使在奔跑着,即使子弹不断在身边呼啸而过,我也仍然无法不让自己去想这一切的由来,以及刚刚安达露丝像是起到一样低声说出的话的意义。
“为了灰烬哀鸩……”
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也是过去的我告诫自己要远离的名字。
守望者和灰烬哀鸩,你们之间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早在我们出发之前,安达露丝的一部分守望者士兵已经出发了,不同于普通的守望者士兵,也就是保护者。早些出发的是负责诱敌的监视者,以及负责重火力摧毁重要建筑的净化者,还有少量由具有不可修复的损伤的放逐者组成的炮灰部队……而守望者还有什么样的士兵,我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在监视者和放逐者开始冲击机场的侧面的时候,异星人的大多数注意力就被吸引到被攻击的地方,炮台之间静止不动防守的部队开始出现移动,松散的情况,但是即使如此,仍有一部分异星人依然坚守岗位,没有放松防守位置。
随后就轮到净化者出现了,这些和安达露丝一样身上嵌着厚重装甲的机器人用装载在肩上、后背和手臂上的重炮来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火力覆盖,拖曳着火焰的炮弹爆炸的火光将夜空映照得宛如白昼,炮塔和异星人队伍出现了混乱,巨型的异星人开始四处奔跑,寻找着最近的目标。
不过,很快异星人的部队就再次结集起来,开始分成两支队伍进行反攻,新的部队从飞机场的深处出现,并开始用火力进行反制。空中的异星人飞行器开始像黄蜂一样四处乱窜,拼命地扫射地面上任何没有掩体覆盖的目标。
“佯攻小队,后撤。火力小队保持阵地,冰雹组……”安达露丝下达了了一串指令之后,转过头看着我说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夜狼,我会为你铺设道路,但是你能不能到达路得尽头,就看你自己了。”
“你在说什……”
“张开守护之盾,守望者!为了重生!!”
重生?
但是我的疑问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打飞了。还留在我们身边的守望者士兵全部丢下自己手中的枪,拿出了一张不大的椭圆形的金属板,金属板在我的注视下从上面裂开了无数个裂缝,与其说是裂缝,不如说是金属板沿着有规律的纹理延伸开来,很快就自行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框架,而在框架中则被一种肉眼可见的光弧填满了,光弧中可以见到粒子从中央位置向着边缘扩散,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就维持在了一种特别的光谱波动下,布满了整张椭圆形的盾。
守望者们执着手中的光盾走向前方,在持着巨型塔盾的安达露丝周围聚集了起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队列,像一把巨大的盾牌,能将眼前一切敌对之物全部弹开。
“斯巴达盾牌阵?”力量有点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而我比较惊讶的是,之前莱克斯所说的人类方面还只能装备大型单位的护盾系统,在守望者这里,已经可以作为盾牌进行装备军队了。
那么这么说来的话,人类的军事实力,实际上在三方是处于劣势的么?
重生……这个词在我脑中像闪电一样迅速闪过。最近一直想着怎么把黑岩救回来,完全忘记了过去的我所定下的道路:重生之地。
不过目前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我们三个马上启动了身上的隐形迷彩斗篷,迅速躲到了盾牌阵的正中的后方,同时也有几个守望者士兵持着轻机枪填补了我们两旁的位置。
“准备好了吧,”安达露丝最后看了我一眼,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战斧,猛地向前一挥。
“冲锋!!”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有一种东西似乎被扳下了,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或是情况有没有关系,但是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我有点兴奋了。
对于我来说也许不是个好兆头。
安达露丝身上的铠甲互相碰撞摩擦的声音瞬间大响,加上周围守望者整齐划一的奔跑脚步,我们就像是千军万马一样冲出了废墟,将眼前的一道道残垣断壁全部撞开,开始向着前方的目标地点冲锋。
两千米的距离……虽然不是特别长的距离,但是看着眼前这面由盾所组成的围墙,我突然觉得这两千米稍稍有些漫长了起来,就像是似乎永远无法到达的彼方一样。
“继续跑!不要停!”冲出了建筑物的废墟之后,我们立刻就被异星人锁定了。三个观测塔一样的高塔立刻将一种肉眼不可见光谱投射到我们的身上。但其实没有这些探测塔,异星人也可以轻松地发现我们,守望者部队的净化者们所发射的导弹和其他爆炸性武器都在将这里的夜空燃烧得一片火红,和白天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头顶的天空中立刻就出现了数个异星人的飞行器,开始向着我们这趟告诉前进的城墙列车扫射。处于盾墙上部的守望者立刻将盾牌放平,为我们造了一个穹顶。与此同时异星人似乎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守门的异星人立刻开始在两座炮塔之间结集,开始像我们一样垒起了一座由异星人钢铁躯体组成的城墙,阻挡在我们的远处大约五百米的地方。
没有持盾的守望者将手中轻机枪的加长枪口从盾牌与盾牌之间微小的缝隙之间伸了出去,开始射击天上的飞行器,但是由于是跑动时射击,精准度低的可怕,一轮扫射过后,只有一个飞行器在天空中爆成了火红的烟花,其他的仍然在向着我们倾泻弹药。
我开启了脚部的低功率喷射滑行的系统,双脚在相对静止的情况下以比较平稳的状态以原速度快速向前滑动。我将喷射力度调节至适当速度后,将狙击枪的枪口从盾牌的缝隙中伸了出去,等狙击镜的十字准星在离得我们最近的飞行器鸟型身体的正中位置时,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稍微有些偏离了原定的位置,但仍然将飞行器的身体瞬间贯穿,接着爆炸成了一团火焰。
尽管如此我们的速度完全没有减速,倒不如说是越来越快,等到我注意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不是一堵盾墙了,整个队形发生了变化,安达露丝仍然在最前面挺着厚重的塔盾,而原本在她两侧的持盾的守望者士兵则弯曲了一个很大的角度,向着后方汇聚了过来,而头顶的盾牌也交汇了起来,呈一个箭头的形状将我们三个包裹了起来。
不,要说的话,更像是一颗子弹或是导弹头的形状……
距离由异星人黑色的钢铁城墙不到二百米了,组成城墙的异星人开始向着我们疯狂的宣泄着子弹,整个异星人基地将我们当成了最大的目标,只要在射程范围内的,全部在向着我们射击。我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就像是费力穿过一道又一道子弹组成的墙一般,子弹射中钢铁和光盾的声音在我耳边振聋发聩,有不少子弹已经透过盾和盾之间的缝隙射了进来或是弹跳到守望者士兵的身上。虽然几乎每个守望者士兵身上都有一两个弹孔或是弹痕,但是他们都在坚持。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即使有一个士兵倒下了,我们的盾牌阵型就会被立刻打散,之后无疑是马蜂窝的下场。
我回头看向力量和白岩,在如此子弹纷飞的嘈杂环境我说什么她们都听不到,好在她们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将系在防弹背心上干扰雷迅速解了下来,透过一瞬间盾牌之间打开的缝隙扔了出去。这种装满了视觉和电子干扰物质的干扰手雷在落地的瞬间弹跳了起来,在离地面一定高度时爆炸了。一瞬间我们周围就被高亮的闪光笼罩了,同时里面干扰物质也洋洋洒洒地宣泄了下来,周围自动锁定和手动瞄准的枪械瞬间瘫痪了三到四秒,为我们赢得了喘息时间。
至关重要的喘息时间。
安达露丝高高举起了战斧,再次带动我们的速度提高了起来,我关闭了脚部的滑行系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被这队高速前进的盾牌阵甩出去。队伍越来越快,难以想象守望者士兵可以以这么快的速度前进,我看向前方,离黑色的城墙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
五十米……
我突然明白了安达露丝摆成这种队形的目的了。我们要借着高速,像攻城锤一样将眼前的黑色城墙整个穿过去。但是如果在撞击之前再次被无数子弹拦下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戏唱了。
四十米……
我可以看见前方异星人们的系统正在恢复,枪口还在试图向着我们瞄准。
三十米……
我将脚部功率调整至最大,双手抓住前方的两名守望者士兵的后背,用尽全身力气一边奔跑一边向前推动。
二十米……
这是我第一次离异星人如此接近,我几乎可以见到异星人机械化摄像头组成的复眼不断的转动,努力摆脱干扰的影响锁定目标。同时,我也可以感受到身后白岩和力量分别抓住了我身上防弹背心后面的束带。
十米……
安达露丝的战斧上的链锯再次转动了起来,产生的高温似乎将战斧燃成了一团火焰,发出的巨大声响几乎盖过了周围一切声音。也许是我的错觉,守望者士兵们手中的盾牌上不断改变颜色的光谱,也变得如火焰般火红。
我们,就像是一团在冲锋中的火焰,向着黑色的异星人组成的城墙撞了过去。
五米……
安达露丝瞬间将手中的塔盾向前击出,盾牌打中了异星人,发出一声响亮的钝响。一瞬间我感觉我眼前的世界一切都变得缓慢了,奔跑的步速,眼前异星人移动的枪口,甚至是余光中周围的景色,都变得异常缓慢。接着,在缓慢的视野中,安达露丝火红的战斧向着前方猛力地劈了下去,就是是神话中开天辟地的神灵一般,向着黑色的异星人城墙用力劈了下去。
“滚开!!!”
异星人的城墙崩塌了,安达露丝斩出的小小缝隙被我们的阵列瞬间扩大到毁灭了整个城墙的程度。阻挡我们的异星人瞬间飞了出去,燃烧着,爆炸成了遍地的废铁,其他位置的异星人全部像是倒塌的碎石版倒了下来,黑色的城墙轰然倒地,遍地都是燃烧着的异星人残骸。
然而,在撞击后的一瞬间,我们的盾阵也崩溃了,士兵们手中的光盾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碎裂,而在安达露丝周围的最为冲撞主力的几个守望者士兵手中的盾直接碎成了碎片,连同那几名士兵的身体一起,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我倒在地上,试着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力量和白岩倒在我不远处,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试着将她们扶起来,但是全身的大部分技能都是出于瘫痪的状态,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刚才撞击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经历了死亡边缘一样。
我们已经通过了外围的防守,进入到了内部的区域,最难的地方似乎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又怎样呢?我看着地上倒了一片的守望者士兵,有个正在试图站起来,而有的恐怕已经失去战斗的能力了,甚至永远的只能倒在那里了。
不……还有一人还站在那里……
安达露丝仍然屹立在大地上,透过周围燃烧的火光,按我看见了她已经被子弹打得几乎薄了一半的塔盾。安达露丝将盾牌扔在了地上,粗暴得摘下了头上的铁桶头盔,一头长长的红发瞬间飘扬在夜空中,仿佛火红的头发上还飞扬着点点的火星一般。
这样的背影,只能让我想起一个人——黑岩……
“守望者!!”安达露丝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头顶厚重的夜幕,她再次举起了手中布满了划痕的战斧,大声地吼道:“开始总攻!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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