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并非出生在奴隶市场,但她的父母,都是脖子上带着项圈的人,所以七夜也理所当然的,脖子上带着项圈。
对于奴隶主来说,奴隶就如同养殖的牲畜,在适当的时期,适当的年龄,当然要进行配种、繁殖,而给奴隶安排的配偶,自然也无关情爱,只与实力和强壮有关。
在当时奴隶主手下的奴隶中,七夜的父亲是最强壮、实力最强的,七夜的母亲、一个普通的猫族半兽人,虽然实力不强,但最漂亮。
或许奴隶主是想要获得一个即拥有漂亮的外貌,又拥有足够实力的女奴作为护卫,两人被命令作为配偶产下后代。
七夜的母亲与父亲,就是因为这样而结合,生下了七夜。
但是事情出现了一些意外。
虽然七夜确实继承了她母亲容貌的优点,实力的天赋甚至超过了她的父亲,但她却还从母亲那继承了两样多余的东西……猫耳和猫尾。
在不少人族的眼中,半兽人是低贱、未开化的象征,贴身的奴隶护卫如果是半兽人,必然会招致嘲笑与轻蔑。
在七夜同样是奴隶的父亲眼中,长着非人特征的七夜不仅没有任何的可爱,反而十分的招来厌恶,他甚至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后代。
于是他和另外的奴隶生下了另一个后代。
赛肯手下唯二的精英级奴隶,一个是七夜,另一个奴隶女孩,是七夜同父异母的妹妹。
虽然七夜和奴隶女孩是赛肯在她们五岁的时候,被饲养她们的奴隶主当做礼物送给赛肯,但她的血统和来历是很清晰的……半兽人与人族的混血。
所以七夜不应该能够使用血脉唤醒的,那是半兽人王庭的核心成员、血脉纯正的半兽人才能够使用的标志能力,现在出现了一个混血半兽人身上,这怎么可能!
“你是谁!”赛肯大声的质问。
这是个阴谋,他被人盯上了,眼前的这个披着自己奴隶‘猫’的外貌的人,绝对不是她!
“真正的猫早就死在金叶森林里面了对不对!是谁指示你的!是那个叫赤守的触手怪?还是我无能又平庸的弟弟拉斯特?”
七夜摇头。
锵的一声,她拔出了横挂在后腰的短剑。
“七夜,是七夜,不再是,猫!”
“果然是这样吗……你的职业是什么!影者还是幽影之刃!收回你的武器,我可以支付给你足够的报酬!”
赛肯紧紧的盯着七夜,手中抓着一把各色的储法水晶,随时准备捏碎。
“不行。”七夜重重的摇头,“七夜的主人,很重要,不可以,被报复,所以,杀掉!”
“你的主人是谁我并不清楚,而且我可以发誓,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报复!”赛肯还在试图用语言扭转现状。
七夜一步一步,稳重而缓慢的向赛肯靠近。
并不是她想要这样,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项圈在阻止她这样做,而她反抗着项圈的束缚。
尾巴高高扬起,耳朵上黑色的毛发炸开,牙齿咬住……这是忍耐抗拒着什么的表情。
血液中的力量被唤醒,涌动在她的身体中,将她的实力拔高至无限接近大师级,项圈作用在身上的束缚压迫力量被抗拒。
赛肯从七夜缓慢的步伐中看出了这一点,发炸的头皮开始缓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握住储法水晶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站直身体,他开始觉得,现在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糟。
“猫……七夜,虽然你能够抗拒项圈的魔力,但是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师级,血脉唤醒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你现在杀掉我的话,马上就会被项圈的反噬力量勒断脖子,即使你是无限接近大师级的精英级最上也是一样!”
赛肯这样说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刺激七夜或是有恃无恐,而是他认为,现在一切还有商谈的余地。
他不知道是谁盯上了他,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替换掉了他的奴隶,但是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一定都是畏惧死亡的,眼前的少女也不会例外。
深吸了口让人联想到死亡的腥涩空气,赛肯试图用他比起神官更像是商人的人生锻炼出来的演说能力,说服七夜投向自己这方。
然而他才刚张开口,说服的语言还没有从声带的震动中化作语言,就被面无表情的七夜说出的话打散了。
“报复,绝对会,七夜,知道,所以必须杀掉,即使,七夜会死!”
“等一下!我还没有说我的筹码……”赛肯焦急的踏前一步。
焦急一半是认真,一半只是表演,为的是做出诚意的样子以及表现出七夜重要性的态度,这在处于下风的商业对话中,是很常见的也很实用的手段,不过已经成为商会长、并且同时拥有神官身份,赛肯已经很久没有对其他人使用过这种技巧了。
显然,赛肯只把七夜的拒绝当成了提高价位的交易手段。
只是要获得更多而已,他从来就不相信会有人愿意为了其他的什么牺牲自己的生命,就如同他蔑视着神明的信仰一样。
——来吧,说出你的要求……
赛肯在心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替换了自己奴隶的人。
七夜望着赛肯。
琥珀色眼瞳中竖起的深色,是血脉纯正的象征,并非赤守认为的,兽耳娘的正常情况。
渐渐适应了抗拒项圈,她的动作开始加快,也没有对赛肯的话表示什么,沉默而直接。
赛肯开始动摇了,他捏碎了大把握在手中的储法水晶,大大小小的各色魔法阵出现在空中,魔力的波动肆意散发,赛肯本人也转身逃跑。
但这些都挡不住七夜。
与大师级无限接近的她现在甚至可以单独对抗刚才的那只魔化壁虎,即使有项圈拖累,那些精英级法师制作储法水晶也无法阻挡她。
短剑挥动,几乎看不见轨迹,攻击范围覆盖了七夜的魔法甚至还没有释放出来,就被七夜剑刃上放出的魔力撕碎了魔法阵。
而赛肯的逃跑?
连精英级都不是的赛肯,又怎么能够逃得过速度可以打破音障的七夜。
结局根本毋庸置疑,过程也简短的令人发指。
项圈的命令无法约束的现在,一百个赛肯也比不过七夜一个人。
金钱是万能的?
连个人力量并不突出的赤守前世,都尚且不会如此,个人力量能够动摇城市的幻想世界,更加不可能。
七夜的短剑的从背后刺穿了赛肯的心脏,一如她被赛肯交给魔石商人后,在金叶森林被蜘蛛差点夺走生命的伤势。
短剑从赛肯的身体中抽出,鲜血喷洒而出,赛肯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赛肯死去的一瞬间,他左手中指的戒指发出刺眼的光照,碎裂。
现在,七夜脖子上的项圈已经无法解除了,它会一直收紧,直到勒断七夜的脖子,不过在那之前,七夜就会因为窒息而死掉吧。
不,或许七夜不会死于窒息,而是死于血脉唤醒时间太长导致的身体崩溃。
血脉唤醒对身体的损伤很大,要尽可能减少维持的时间,可是解除就意味着无法再抗拒项圈,就是加速死亡,不管怎样,当七夜做出杀掉赛肯的行为之后,她就必定会死。
可是啊,七夜要保护主人。
赛肯会报复,作为看着他九年的奴隶,七夜很清楚的知道, 赛肯必定不会放过赤守主人,想要让主人安全,就必须要杀掉他。
好意是不需要被允许的,这是主人告诉七夜的话,七夜也好好的记住了。
所以七夜决定了,即使她会死掉,会因为死亡而不得不与主人分离,她也要杀掉赛肯,保护好主人,这是七夜很少很少,主动想要做到的事情。
全身的血液高速流动,身体发烫,但猫耳猫尾的少女内心,却是从出生起少有的宁静而充实。
她将全身重量托付给城壁的靠在上面,望向戈兰城。
一直以来都被命令藏在阴影中保护赛肯,即使跟随赛肯来到这里有一年多的时间,她还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座城市……要没有想要看的想法。
现在的戈兰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让人不敢大口吸气,仿佛只要张开嘴,就会有凝结成液滴的血涌入口中。
残阳如血,昨天的这个时候,家中有幼儿的人们大声的呼喊着玩疯了的孩子回家,晚餐的时间就要到了,不愿回家的稚嫩推延和大人粗声粗气的催促,生活的气息的充斥着整个戈兰城。
可是现在,孩子的欢笑也好大人的斥喝也罢,统统都没有了,只有时不时的咆哮从城中传出,血腥而残酷,荒凉的仿佛世界都已经毁灭了一般。
在以前,七夜不会对这样的场景抱有任何看法,因为她只是不需要思考的工具,但是现在,她的心中出现了很多东西。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只有赤守主人会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不会斥责的鞭打她,告诉她工具是不需要思考的。
她想向她现在的主人,那个把心脏被刺穿,尾巴尖已经触碰到冥土的她拉了回来,又温和的回答她的问题,向她承认他的错误,告诉她好意是不需要被许可,会好好对待本来应该是工具的她,有些时候稍微有些笨拙的主人,提出更多的为什么。
她想知道,看到戈兰城的破败后,心中涌出的有些刺痛又有些冰冷的感觉是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曾经那么可怕的赛肯主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想知道,那天她主动离开主人时,主人的身上散发的氛围,为什么让她有些小小的、被重视了的开心?
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想要问的为什么也太多了。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虽然猫耳猫尾的少女不会觉得后悔,但遗憾却是怎么也丢不掉……这种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吃的草,却没有吃几口就要离开了的感觉,就是主人说的遗憾吗?
陌生的感觉。
冰凉的触感滴落在滚烫的手臂上。
“怎么会……”
液体从眼睛里怎么都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眼泪,七夜,不要,主人会,不开心的,七夜,明明,不后悔的……”
泪水滴在变成了猫爪的手背上,她不停的抹,却怎么也擦不完,毛发都因为吸入了泪水而垂下粘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
可以回答的新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七夜,不想死,了吗?”
血色的黄昏下,娇小的猫耳少女,眼泪打湿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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