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之下的赤守处于危机与动摇之中,教堂之外也并不平和,战斗遍及了教堂的四周。
公会的冒险者与米娅带来的武装民兵联手对抗效忠者。
冒险者近战,武装民兵远程,这样的合作意外的强势,效忠者只有依靠人数和神官辅助的优势才维持住战局。
战场一时胶着,短时间内不会分出结果。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有旁观者围观战局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双方的战斗并不激烈,甚至隐隐约约有种双方都在划水的感觉,只有混杂在效忠者中领头的神官是在认真以击败敌方为目的在努力战斗。
效忠者划水还可以用誓言强迫的结果,但冒险者和武装民兵也划水,并且双方不约而同非常默契的同时这样做,那显然是有什么理由原因的。
这个理由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在等待吉尔德与吉尔伯特之间战斗的结果。
大公会长与大主教老人的战场在所有战场的中央。
双方谁都不想被波及,所以刻意的为两人的战斗留下空间,将两人孤立,但远处的绝大多数人都将集中力放在了大公会长和大主教老人身上。
只有他们之间战斗的结果才是真正的结果。
英雄级的大公会长吉尔德与大师级的吉尔伯特,说实话两个其实并不是站在同一个阶层上,正常来说,吉尔德只要放出【势】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大师级的吉尔伯特。
阶位之间的察觉天然难以跨越。
但现在不同。
吉尔德必须要以有限的魔力与吉尔伯特战斗,可吉尔伯特,他的魔力不受限制。
灰色的神敌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缠绕滋生在吉尔伯特的身上,老人使用的每一分魔力都混杂着这种力量,就是在神敌之力的增持下,老人才与吉尔德打成平手。
金灰色与麦色的魔力互相碰撞,老人翻开圣典,圣言浮现其上,构筑成各种神术的术式,吉尔德也挥动法杖,魔法阵在他的身后与脚下成型,双方召唤出的攻击交错在一起,激烈的攻防不停持续。
但是这样的攻防只持续了并不长的时间,吉尔伯特的额头就开始出汗了。
的确,神敌之力让老人的魔力不受环境魔力贫瘠的影响,但这并不代表老人就真的可以越过阶位的差距击败英雄级。
池子中的水再多,水管太细,能够放出的也有限。
轰———
又是一次攻防交换,火焰凝成的箭矢突破了金灰色的防御,击中了吉尔伯特,老人仓促的抵挡,却依然被爆炸的冲击掀飞,狼狈的从空中被击落,坠落在地面上。
“投降吧。”吉尔德从空中缓缓的落在老人的面前,“我同样信仰神明,如果你投降,我会帮助你摆脱现在的处境。”
吉尔德所说的处境,是老人被神敌之力侵蚀这件事,既然辛黎克可以将神敌之力封印在左臂,那其他大主教也应该能够做到。
可是他的话,在老人眼中,就是吉尔德在诋毁神恩会,诋毁他为了获得神明恩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老人当然不可能接受。
这是神明的试炼,老人毫不动摇的心想。
“邪魔!”
老人用仇恨的眼神注视吉尔德。
“放弃城市劫夺,然后阻止弗斯特,这样的惨剧不应再继续了!”老人的无动于衷让吉尔德心中升起了愤怒。
一路走到这里,吉尔德已经见到了太多了的尸体,不论是冒险者还是公会之都的普通居民。
每一具的尸体,都如同一根尖刺,刺入吉尔德的心脏,这是公会之都,这是他所庇护的城市!
“你们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你们杀掉了这座城市一半的人!”
吉尔德不是神明,即使在众多冒险者眼中,他伟大的近乎全知,但他依然不是神明,他也会愤怒,也会哀伤。
老人的固执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他质问老人。
可老人却显得比吉尔德更加愤怒。
“老夫是神明的信徒,怎么会做出屠杀这样卑劣残忍的事情!”老人断然否定,灰暗的双眼中是几乎要喷出火的怒意——他怎么可以质疑他的信仰!
“是你们这些邪魔攻击了神殿才对!”
吉尔德难言的望着老人,眼神中带着怜悯。
“你没有发现吗。”吉尔德叹息。
“背叛神明的邪魔之语,老夫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吉尔德默然,然后他指了指自己持剑的右手,说道:“看看自己的这里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吉尔德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变,最终老人还是这样做了。
然后,老人已经叠满褶皱的脸瞬间震颤,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邪魔的把戏!”老人怒不可遏。
他的右手已经如同辛黎克一样,异化成了长满骨刺与灰色角质层的怪异模样。
可他却毫无察觉。
这无疑是邪魔的手段,老人愤怒的心想,可他怎么会屈服于这些叛逆神明的邪魔!
老人动作果断的抽出腰间的仪式刀,比短剑稍短的刀刃上闪烁起金色的神力光辉,老人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右臂一斩而下,干脆的仿佛那不是他陪伴了他近百年的一部分肢体。
吉尔德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了几乎要炸裂的愤怒。
这愤怒不是针对老人的,而是针对策划这一切的真正邪魔。
他知道,老人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行为,并不会得到结果。
异化的灰色肢体掉落在地上,带着灰点的血液从老人的肩膀还有地上的肢体中涌出。
灰色的魔力在肢体中跃动,似乎就要扩散开,在这之前,老人已经释放了圣言的封印。
金色的圣言自圣典中代表封印的文段浮现,覆盖在灰色肢体上。
但这毫无作用。
吉尔德早已看到,老人所持有的神力,已经不是纯粹的金色,其中混入了暧昧不清的灰色,仿佛蒙上了污尘,玷染了神圣的神力光辉。
神力光辉中的灰色,与异化肢体中的灰色魔力一模一样,而已经被玷染了的神力,毫无疑问的无法阻挡灰色魔力的穿透。
在老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吉尔德以他麦色的魔力封印了扩散的灰色。
“为什么!为什么老夫的力量无法阻挡这灰色!”断掉一只手臂,甚至还在流血,老人失魂落魄的质问,狼狈的样子让吉尔德不忍的别开视线。
终于,老人明白了什么。
“老夫已经……被邪魔侵蚀了吗?”老人如此问道,声音中满是沙哑和低沉。
“……是。”吉尔德不忍的回答道。
“老夫所做的都是错的吗?可老夫明明是为了神明大人的神谕所行事的啊!”
“我无法断言。”吉尔德说,“但将普通人卷入其中,不论目的如何,都必然是错误。”
“……可老夫并不记得自己想这样做过,这些人在老夫眼中都只是孩子,是老夫杀掉了他们吗?杀掉了半个公会之都的人?老夫只想保护他们,让更多的孩子得到神明的恩赐而已。”
“……”
“后生。”
“我在。”
“老夫不想被邪魔的力量扭曲成怪物,也不想老夫的口中和身体说出做出任何背叛神明的事情。”
“……您意下如何?”英雄级的强者立于尘世的顶点,但此时此刻,吉尔德觉得,老人值得他的敬语。
“杀掉老夫吧。”老人说,“杀掉老夫,将老夫身体中邪魔的力量封印,然后答应老夫,阻止枢机主教大人,他与老夫一样,是虔诚的神明牧者。”
伴随着老人的话语,灰色的神敌之力似乎无法在隐藏与老人的身体中,它们快速的浮现,如果将这些力量封印的话,说不定能够像辛黎克那样,以牺牲一部分的肢体为代价,摆脱神敌之力的控制。
可惜,对于老人来说,太迟了,神敌之力已经侵蚀了老人的全身,他正在不可逆的向灰之魔物转化。
吉尔德沉默,然后他才深吸口气说道:
“我会做到的,不仅仅是因为您的遗愿,同样也是因为弗斯特是我的老友。”
“拜托了。”
说完,老人丢下手中染血的仪式刀,唯一的一只手接过散发金色光辉漂浮在半空中的圣典,将它珍视的贴在胸口,然后收回了身上的所有力量。
没有了神力的增持,老人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他刚刚加入神庭的那天,他的老师将这本圣典当做礼物送给了他,而他在那个时候,只是纯粹的,想要让神明大人的光辉与温暖遍及在每一个人身上而已。
被邪魔侵蚀,做出了许多违背教义的事情,想必,他是去不了神明的神国了,老人心想。
但是老人并不觉得憎恨,也不会诅咒些什么,只是遗憾,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哪怕一点点。
可这也罪有应得。
在意识的最后,老人看到的,不是现在的金色神力,而是他所熟悉的,伴随了他几乎一生的绯红色神力光辉。
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
吉尔德望着眼前老人的尸体,握紧的拳头指甲扎入手心,鲜红之物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溅起在深色的印记。
“弗斯特,你的情况又是怎样呢……”大公会长低声自语,“并不是希望你被邪魔侵蚀,可我却又如此的希望你也是如此,至少这样,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位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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