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滂沱。
冰冷的风拍打面颊,雨水与脸部接触的瞬间就炸成冰凉的触感。就在一面与风压对抗一面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整人已经在空中了。
从刚才的山坡上,我大概跳出了将近十二米。
衣服的下罢在风中飘扬人在空中静止了一瞬间。一瞬之后便描绘出自由落体的轨迹,以高速冲向平原。
脚下不时传来与湿滑地面摩擦而产生的失力感,不过我依旧还是凭借出色的身体平衡能力巧妙地稳住。
我,在跑。
不,如果说加上个人情感和一些不可抗力,我并不认为简简单单的一个“跑”字就能来恰当形容我的状态。这种跑缺乏平日的舒心,更不具备日常的悠闲,更何况在几米开外,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正穷追不舍的在追赶我。
同样处于高速运动的他们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隔着凝黑的夜色,他们手中旋转的紫色六芒星法阵是那么绚烂。
雷属性六阶魔法——闪电镭射。
我很明白这种魔法的威力。一旦被击中,所剩的命运就是非死即伤。
快速奔动的我在情急之下只能俯身。紫色的电流在空气中扭曲,好似一条蓄意进攻的毒蛇,交接着身体勉强划过,在耳畔留下“滋啦”的爆破音。
如果目睹了这份场景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是“跑”的话,我想这个世界恐怕容不下你这如此神经粗条的人。
现在的我,大概就是在逃吧。
有很多人都说逃跑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一个人逃跑,就意味着输给了什么。这份恐惧既可以是现实的残酷,也可以是内心的无力,它们中的种种甚至更多都会促成产生逃跑的意愿。逃跑是一种人的本能,在恐惧下为了存活而产生的应激性反应。所以为了生存,哪怕是背负上懦夫的头衔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但什么是残酷,为什么要去逃走。
如果不知道这个,那么即使是活着逃走,身体也是行尸走肉。
只是恐怕连这个世界的神,也不一定真正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赋予生命,却不给予自由,活着的意义仅仅是驱动这摊烂肉,谁也不会在意什么是真实。
谁会为那天的人祈祷?这世界的愚民他们甚至毫无兴趣。
没有人会来完成这份救赎的。不想完成的,活的落落大方;想要尽力的,尸体已经化为枯骨。
死去就是一切终结的状态。因为不管之前多么的拼命挣扎,很多情况下也毫无意义。
弱者的生命的事实,就在于无论如何挣扎,骨子里的那份烙印都不会轻易的改变。
但,我至少有追求自由的勇气。
那群躲在真实后面苟且偷生的懦弱之徒,永远只能活在自己对未来的恐惧之中。
我想起了当年在皇宫被颁授勋章的那一刻。整齐的队列,一个个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站着笔直。那群自认为建立下了千秋功业的不肯面对真相的家伙,根本不配成为英雄。
曾经的我以为所有的生命都是被束缚的。只有终结才是自由的开放。
可明明不想死,却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明明想要活着,却害怕现实这剖心挖肺的锐痛。
也许成为光,照亮别人,只是一种单纯到无聊的玩笑吧?
越是想要忘记一切,就会因反复翻动而烙印的更加清楚。
那时的我是那么孤独而毫无价值。
什么也没有做成,在那段让头脑都变得奇怪的漫长岁月里,我在这个国家里见证了太多的无所作为,人类没有价值的地方。
死对我而言,是那么黑暗,让人那么害怕。
我想要否定这一切,却没有倾覆的力量,也没有寻找答案的勇气和信心。
因此我才选择逃避,选择愧对自己身为魂梦者的身份,努力想忘却自己身上的职责。
也许,有时帮人解开枷锁的并不是希望。
也许在希望的尽头,才是万恶的开始。
我行走过,后来终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那里是最后的一个光点,再过去就是无底的深渊。那里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射出了我丑恶的魔鬼嘴脸。
纵然这一切都是骗局,凝视深渊,深渊也必将回报凝视。比起愚昧麻木的世民,反而这里更加真实。
我想过纵身鱼跃,但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墨绿的军衣,在风中簌簌作响。
略带海潮般的雪茄烟尘,熟悉的弥散在周围的空气。
他想改变这个世界,因为他和我一样孤独。
只要还活着,哪怕是无可救药的胆小鬼,或许聚集在一起也能做些什么吧?
携手的邀请,抱以心愿奋尽全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我当时还天真的认为,或许这也是一条救世的道路。
不过我错了,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
一切都以史为证,荒野上的不倒身躯,是被长枪活活贯穿钉死在了地面。
无论人们怎样变坏,世界都是在照例进行转动。罪魁祸首玩弄着为希望进军的人们,他们一心只想着冲破黑暗,却不知一切都是枉然。
这个世界,明明是由绝望来亲身把持。越是绝望越是疯狂,越是疯狂就越能爬向食物链的顶端。
弱者,只有如何哀叹自身懦弱的觉悟。
强者,又会对这种懦弱而不屑。草菅人命已经是这个世界对弱者处置的公理。
但我无法理解,因此我也就无法认同。
那么……
——究竟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丑恶的命运?
很简单。
既然这世界无法解脱,那么就毁灭吧!
我在滑腻的地面上猛的用右脚刹住濒临失控的身体,同时不顾一切的挥动右拳向后打出。
根据高速运动的物体很难在瞬间静止这一经典定理,紧接着我的耳畔传来清脆的颔骨断裂声。
被这威力打飞的追逐者脖子和头颅以一定角度扭曲,夸张的滚倒在地上。
在明白我做出了反击的那一刻,其余追逐者一瞬间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并不由分说的摆开防御的姿态。尽管不明白他们的确切身份,但既然是帝国派来追捕我的,就一定是厄尔多斯帝国魂梦者中的佼佼者。
不过,何为精英呐?
混战中刀光剑影,很多很多的场景我已经看不清了。
我所能做到只是随着身体本能,不曾放弃的战斗。
寒光闪过的剑刃,不过是将双手附魔后稳稳抓住。
金属,是很好的导体。
通过魂梦力转化后形成的雷电在剑刃上蔓延开来,爆发出堪称灿烂的火光。电流在仅仅数秒就贯穿了心脏,永远麻痹了这条生命。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手同时也被无情割伤,不过在痛楚面前我毫不在意。
“没必要在意自己的双手是否会受伤”,这是步行在这个社会的到的金字玉言。一个社会想要把融入其中的人逼疯,首先就要学会如何让自己疯狂。
横扫过来的飞踢被我拦腰截断。应着身体的本能,在折断腿骨的同时我下意识的抬腿猛的踢中了对方的头颅。
骨节脆响!
发出重物撞击声倒飞出的物体,是颅骨尽数断裂后不存在任何呼吸的尸体。
没必要给敌人残留任何的怜悯,这个世界没必要保留柔情。
“镭射!”
我冲着天空大吼,手指迸发出耀眼的紫光。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
来自这个社会的敌意,源于这个社会的腐朽。
生在这个社会,永远要小心背后的尖刀。
被雷电精准贯穿头部,身后悄然而行的身影应声倒地。
就这样,在杀戮与飞血散布的空间,我的身边是一具又一具尸体的倒下。
最后的世界还没有被洞察,但唯有存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目睹。
是否,只有抛弃了自我,才可能成为光。
绷紧每一块身上的肌肉,过大幅度的动作接二连三的传来撕裂肉体的痛楚。不停的挥舞双拳,直到拳峰被自己的血液染成赤红。
最后一个!
短暂的近距离接触的瞬间,我揪住了他的斗篷,强行把他拉到了我的面前。
没有任何准备动作猛烈的打出一掌,他的胸部被打中的瞬间,巨大的冲击使胸部凹陷下去。
这是经过人体构造学计算的一击,从最合适的角度把胸肌和肋骨破坏。折断的的肋骨将心脏刺破,一击致死。
巨大的冲击使心脏的血液循环停止,他步履蹒跚却不能理解自身的状况。
他大概还不知道嘴角流出鲜血意味着什么。
不,应该说是无法理解了。
潇潇洒洒的雨水滑落,绽放,崩塌,溅飞。
斑驳淋漓的内心痛苦,绝望,哀戚,愤恨。
我看着他瘫倒在地上,手指的血珠混杂着雨水不时滑落
触觉,嗅觉,听觉,视觉……纷至沓来。
很长时间我都在疑惑自己是否活过,但今天我的生命得到了证实。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痛苦给予了我呻吟,绝望带给我新生。
活下去,这是知道答案的唯一方式。
要想战胜怪物,那就要自化为烈狱的修罗。
究竟是该仰天长啸,还是该仰天长笑?
这场消杀的夜雨,正适合我的狂舞。
现实的眼前,几个尾行的蠢货此刻全部被击倒在地断绝了呼吸,但是他们的后援已经如影随至。
自始至终的孤军奋战,单枪匹马的挑衅于这个世界。
何为孤独?我为何而战?谁来拯救这个混沌的世界?
雨水顺着帽檐滴落,我压低帽檐,却难掩饰住笑意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只有自己。
我,是孤身一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答案如今已经很明显了才对。
生也是我,死也是我,正也是我,罪也是我。我的答案就是我。
我就是救赎,救赎即使毁灭。
为了那些我所爱过,被爱,或是无法再爱的人,我绝不允许自己先绝望。
那么……
为什么,还要犹豫不决那?
这个不曾眷恋过我的时代,明明只要亲手毁掉就好了。
我伸出右手,以右手手掌为中心,赤红色的六芒星魔法阵随着魂梦力的凝聚而大肆展开。
如果这个在世界,你和世界是对立的存在,那么你会作何选择?
不管被人作何评论,我,选择我自己!
“毁灭吧!fighting.炎魔咆哮!”
下一个瞬间,如同贯穿前面的法阵中心,巨大的火流冲击了出去。
在压倒性火焰洪流面前,一切都在瞬息间消失了属于自己的轮廓。
——抹灭之后,万籁俱寂。
被烈焰吞噬呈现出河道状的残迹,里面流动的是染红夜色的沸腾岩浆。
化为气息地消失,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弥散出烧灼蛋白质的气息。
“嗅觉……”
我抖动了一下被雨水浇灌的冰冷的鼻子,用尽全力也要感受这份气味的美妙。
我的罪恶,我的决意。
我已经恶贯满盈,我的决意之路不需要罪恶。
因为,我就是罪恶。
你这个愚蠢的世代。
我叛逆了,这个束缚我的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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