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家,曾经的德国贵族。
自两百余年前诞生了一位背负着世间一切恶念的孩子之后,无形的诅咒便始终围绕着这个家族。时至今日,这个家族虽然易居他乡绵延百年,但子嗣中拥有魔术师资质的人却越来越少,如果不是现任的间桐当主还活着,这个几乎只有普通人的一家三口可能再也与魔道无缘了。
尽管有没有缘分之类的事情,那位正在非洲拍摄大象的当主并不在意。
“我回来啦!欧~急~酱~”
尽管说着代表亲昵的称呼,但带着弯折的锁栓倒飞出去的门板却说明这个亲昵绝对只有表面。
“嚯~老朽这不是听错了吧?神子阁下的使者居然还会尊称老朽一声‘爷爷’……”
瘦如枯骨的老人发出一阵阴沉到令人浑身颤栗的笑声。
如今的间桐脏砚、曾经的玛奇里·佐尔根,几乎可以说是所有魔术师的末路的尽头。
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执着”,自十九世纪开始就不断剥削着自己作为人类所能拥有的一切。以至于时至今日,为了“存在下去”早已舍弃了人类的身躯,不断吞食无辜者的灵魂来维持自身的“生存”。
从里到外都腐烂透了。
这便是白兰对少女名义上的“爷爷”的全部评价。
不过樱姑娘却觉得他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即使这个早已不是人的“存在”在无数的平行时空之中牺牲了一个又一个的间桐樱。但是——
“我确信,你的心中还是有爱的、对吧?”
“……爱?くフ……哈哈哈哈……”
老人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没有丝毫压抑地笑了起来。
对于樱来说,这样的反应完全处在预料之中。毕竟,这样的情况也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老人的全部反映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种:沉默、冷笑和暴怒。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追求圣杯的目的是什么吗?玛奇里·佐尔根——”
名为【里姿莱希·羽丝缇萨·冯·爱因兹贝伦】的子弹,穿越时间月空间的阻隔,击中了两个世纪以前青年的心脏。
漫长的时光流转过去,除去“圣杯”和“续命”之外,就只剩下这个斑驳的名字还在坚持。
老人敛起笑声,转身向走廊的深处走去。瘦削的身形在镜头语言的表述下,意外地多了几分伟岸。尽管阴暗的色调早已将“不详”二字诠释完毕。
“哼……那就跟我来吧!”
意料之外,却在预想之中的反应。
不论多少次,在说出那个名字后,老人的反应永远是一个有趣的谜题。即使猜谜的代价实在沉重到原本的少女自己无法承担。
“……真是的,就算是为了省电,也不用把走廊的灯都关掉吧……”
总算想起了身后还有个摄像机跟着,樱姑娘一边脱下鞋子,一边伸手打开电话上方的开关。灯管快速的频闪后维持在一个肉眼无法察觉闪光间隔的频率,以此造成长亮的效果。光线充足后的走廊,总算有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大晚上的不开灯……又不是黑手党,没必要连家都染成黑色……就算是黑手党平时也都是戴白色手套的……”
跟在少女身后的镜头不由得一阵颤抖,也不知道是对于这座宅邸的气氛的不适,还是对少女的碎碎念充满吐槽的感觉。
“……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首先呢桜ちゃん要先为大家介绍一下~”
少女向前小跑了几步,然后快速转身将录音笔举到胸前,面向镜头露出微笑。
“刚刚那位老人啊就是为我们摄制组提供活动器材的热心人哦~等下记得给那个人打码保护一下他的隐私……”
镜头随着摄影师点头的动作上下晃了几下,随后回到了平稳的状态。
然而遗憾的是,摄像机回传的数据直连着位于学园都市的服务器终端,并实时同步至卫星上的服务器组,以便这个节目的指定“观众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收看到高清无码无广告插播的节目。
“刚刚那位热心的老人就是圣杯战争的御三家之一——间桐家目前的遗产哦~请大家一定要关爱空巢老人才行哦~我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很多,所以即使将来我们都要长大各奔他方,也要记得常打电话回家、过年休假的时候也要会老家看看自己的爷爷奶奶哦~”
一串没有太多营养的尬聊之后,少女带着摄影师的两人一起来到了间桐家的地下室。
跟预想中堆满虫子的场景不同,此时的地下室除了一边的墙角下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至于说汹涌的“虫海”,似乎已经变成了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哪怕时过多年,马赛克造型的虫子在体表爬过,通过仅有的几个通道往身体里钻的恶心感觉还是止不住地翻滚上来。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怀念啊……呵呵呵……”
镜头从沉默不语的少女移到了早已下到最底层的老人身上。在那里,缺乏光线的地下室,只有开启夜视模式才能看清楚,地面上成群的虫子排出整齐的队伍,以老人为中心构筑起圆形的“魔法阵”。
构筑的过程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形状规整之后品种不明的虫子们伏倒在地,甲壳的缝隙中流出暗色的液体。
老人拄着拐杖缓步走上台阶。
“老夫已经为你准备妥当了,剩下就看你的表现了……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嗬嗬嗬……”
经过少女的身旁,在摄像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莫名开始压抑的地方。
“大小姐……你没事吧?大小姐?”
留意到少女的状况,寄叶姐姐连忙扣上了摄像机的镜头盖。
没有理会寄叶姐弟的关心,少女径自走下楼梯。
“设定(Set On)——”
脚步踏进魔法阵的一瞬间,踩碎的虫子喷溅出代表着“血”的液体。魔术回路开启运作,体表浮现出密集的光带。
“宣告、汝之身在于吾之下——”
手帐翻开,飞出无数的纸张。书页落到地上并没有停留,而是融入了地面一般。纯白的十字与三角形自少女的脚下展开,与书写完毕的阵法交相呼应,在纯白与猩红之间闪烁不停。
注意到这一幕,寄叶姐姐连忙摘下镜头盖,把镜头对准了位于中央的少女。
“系吾之命运于汝之剑上——”
与少女的咏唱几乎是同时的另一个声音,缓缓地倾诉着另一段故事。
“Everything will grow old、and Time will pass——”
以圣杯战争的规则而言,至于召唤阵中的东西,会被视为与指定范围的英灵建立联系的触媒。而在另一个规则的引导下,这个施法者自身似乎也在尝试与那位被指定的英灵建立某种特殊的联系。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亦是世间一切罪行之主——”
“My heart is as crystal as a shining and eternal thing——”
有什么、在靠近。
明明没有任何的判断依据,但就是无法克制地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是的,有什么、在靠近。
“应圣杯之召唤,若遵从此意、回应我!三大言灵将缠绕汝七天、穿越抑制之轮降临之一者——”
“I'll answer your wishes.My responsibility is on you——”
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
那个声音是如此陌生,但又如此熟悉。
千百声呼唤,只为了现在这一刻的相遇。亿万次的等到,只为了这短暂的相处。
名为【樱】的少女,在无数次重复的七天之中成长,又在无数的七天之中重生,最后在无数的七天之中死去。
而现在,加诸自身的诅咒之轮终于开始再度转动,一切亦如名为“命运”的外力所设定一般运行,但一切又皆与命运相背而驰地前进。
“回应我愿望的人、天平的守护者啊!”
“In the hope that I will be with you!”
光芒大盛。
仅仅是忠实执行自身指令的像素点,亦有太阳般灼目的能量。
光芒之中,女人的声音格外的引人注目,但肉眼的极限也只能看清“两个人”的身影。
“桜!”
光芒散去,尚在空中的纸张乖巧地回到了少女掌心摊开的手帐中,只留下一枚驾着战车的卡片留在空中,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手指轻轻触碰,卡片在自身的不停翻转中,更替了卡面变成少女面前这个紫发的小女孩的模样。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同……”
看着“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样子,少女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个……樱,我这是……”
“先别说话!”
“呃……”
还没有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女孩”眼前一黑,呼吸也跟着变得艰难了起来。氧气缺乏的下场自然是会导致身体不住地挣扎,但又担心因自身所持有的怪力技能会在挣扎的过程中弄伤少女,所以又极力地克制……只有脸部的柔软的触感能解释些许的情况。
“(≧∀≦)ゞ果然安娜酱最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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