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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和她(下)

第四章 他和她(下)

张骁睡的很难受,因为他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

“醒醒!张小小!你干吗睡我的床!快下来,老子要继续睡觉。”冯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从他女友的床上爬了下来。下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了。定睛一看,发现是张骁,马上就把他给摇醒了。

可怜的张骁再一次被赶下了床,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觉得再睡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换好了衣服,不再准备睡觉。

等他出去洗漱完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人还在睡觉,冯天还发出些奇怪的声音。他就又一次走出去,帮他们准备好早饭,放在了桌上。然后他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手里拿着块黑米糕,看着依旧在睡觉的云小凡。

突然云小凡一个翻身,把身上的被子甩掉了半条,把雪白的小肚子给露在了外面。张晓看着她那张安静的睡脸,说了一句“小孩子。”就起身,过去将她把翻起的睡衣翻了下来,再把她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类似这样的动作,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云小凡自和张骁换了张床铺以后,很快就入睡了,也许是看不到对面那种该被烧死的场景了,也也许是有一股自己熟悉的味道,让自己能够觉得能够安心下来。等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原本应该照进来的阳光,被一个身影给挡住了。张骁正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打着瞌睡。云小凡躺在床上,看着那个间隔性点着头的青年,就这么看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起床,去换了衣服和刷牙洗脸。

“把你吵醒了?”等到云小凡回来,张骁已经醒了过来。

“没,自己醒的。”张骁回道。

就在云小凡吃着早饭,和张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时候,冯天他们两个人也陆陆续续地起了床。到了上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冯天走出了火车站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喊着“苏州我来啦!我们先去吃饭!”这样那样的,一行人就找了家小饭店解决了中饭问题。

“等会我和郑真先去定宾馆,你们可以先去留园逛一圈,等我们都弄好了就来找你们。到时候自由行动也可以,晚饭还是在这里集合好了,吃好晚饭我们去观前街,差不多时间就回宾馆,第一天就先这样了。”社长向着张骁几个人安排道。

于是兵分两路,张骁一行人坐车去了留园。待到他们走到里面,其实不得不感叹,哪里的景点都是大同小异。真要说为什么要来玩的话,只是来体验一下“旅游”的感觉而已。这就像古镇一样,不外乎卖些臭豆腐,麦芽糖,酒什么的,大家都差不多。

社长回来告诉他们宾馆就在刚才饭店不远的地方,然后把各自的房间号码也告诉了他们。虽然刚刚那么说,但当他们几个人一起七拐八弯地逛完留园也用了不少时间。此后他们都分散开来,云小凡和张骁自然在一起。这时候他们坐在一个凉亭里面,休息着。

“我觉得我脚都快断了。”云小凡轻拍着自己的腿说道。

“那是因为你平时太懒了,不肯运动。”

“那多累啊,本姑娘又不胖。”说着还叉了叉腰,“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里?”张晓征询她的意见。

“我哪都不想去,好累。”

“那我们先回宾馆好了,等会到了点,在一起去饭店。”

“好。”

云小凡两个人回到了宾馆里,她跑到张骁的房间。两个人一起在空调里看着电视。云小凡坐在床上看电视,没怎么个样子,不过张骁也没有心情去纠正她。

其实云小凡虽然表面上是似乎在看着电视,但是胸口砰砰砰猛烈的心跳却是出卖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时不时的瞥张骁一眼,但这些对方都毫无知觉。

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就又汇合在了一起,晚饭过后去逛了观前街,吃了点小吃,烧了点钱,各自回到宾馆。

这样的日子一眨眼就接近了快要回去的那天,他们最后的一站是天平山。几个人乘着夜色开始爬山,准备早上去看一场日出。原本一行人打着手电,随着高高低低的石阶慢慢向上走去。但是天平山实在是难走,再加上晚上的视野不是很好,总是时不时得能听到低呼声。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坐在亭子里都累得气喘吁吁,说着怎么晚上的没多吃点东西。

张骁还算好,他站在亭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地上还残留着许许多多白天残留下的垃圾。再一路顺着石壁照去,发现了还剩几百米的字样,他看了看,示意在亭中的人。他们看到后,发出一阵阵悲鸣,最后实在无力的众人,还是选择了从消防通道上去。

虽然比山路轻松了不少,但是那螺旋状的通道,倾斜度还是颇大,走上去也废了一番功夫。当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看到那边搭了两个简单的棚子,还有两条长凳。几个人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距离日出还有一些时间。有人从书包里拿出了矿泉水开始对自己猛灌,过后发出“嚯”这样的声音,似乎得到了重生。

张骁将书包放在一边,他虽然脚也有点酸痛,但还不至于像冯天那几个人一样狼狈。他撑着山顶边上的栏杆,向着下面望了望。发现黑麻麻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几块巨石的轮廓隐隐约约的。

“在看什么?”云小凡来到了张骁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也向下望了望,但是同样什么都看不到。

张骁看了身边的人,又抬起头说道:“没什么。”他向着城镇的方向看去,一大块城市也笼罩在黑暗之下,哪怕用手电筒照过去,光线也到达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只有几栋大楼和寥寥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在张骁他们所站的地方望去,那光就像萤火虫发出的光芒,渺小但很漂亮。

“喂喂喂!看那边。”一个人坐在布棚里,突然跑了出来指着东面大叫道。

他们一齐转头看去,发现在那地面与天空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线光亮,不是像白天那样的刺眼,而是隐隐泛着橘红色。一行人都跑了出来,看着那天际线。渐渐地,太阳升起,巨大的光球出现在大伙的视线中。随着一个人就地而坐,大家也都不嫌弃地直接坐在地上,欣赏着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色。

张骁同样看着远方,但突然感觉到云小凡拉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下次如果让我一个人来一次,看到的日出肯定不是今天这样的。”张骁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在此黑白交接之际显得格外明亮。也因为这在张骁眼里太过耀眼,所以他移开了眼神,声音滞了一滞,然后再重新看向她:“这次开心么?”

“嗯,开心的都不想回去了。”云小凡露出了一个静谧的微笑。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平时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笑的没形,笑的很单纯。但是这次张骁看到的却是一张很好看而且充满只有这个年纪才有的笑脸,他知道在这笑脸背后的意思,但是也因为知道,所以只能沉默。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咔嚓”地响声。等声音结束,张骁几人才发现,冯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大家的身后,以日出为背景拍了一张集体照。虽然几乎都是坐着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谁是谁,但是这样反而透出了一丝艺术的气息。

待到这张照片洗出来,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的时候,就会有人发现,在这张照片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没有看着前方,反而是互相看着。但是若想要问起这两个是谁的时候,一时间也都说不上来。

他们一直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又在原地坐了一会才下山。下山的过程比上山方便许多,感觉时间也没有那么长。途中他们看到了几个老人搬着矿泉水和一些玩具顺着道路向上,几个人都不由得生出了生活真难的感概。

最后张骁几人回到了宾馆收好东西,搭上了回程的火车,这一次旅行也就告上了一个段落。回到了大学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全体人员全部都感受到了旅游的疲劳,各自回家准备休养生息了。

“回去了回去了,累死了。”云小凡伸了伸懒腰说道。

“我回宿舍。”

云小凡看着张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我的东西怎么办!好重啊,不想背啊。”

张骁盯着她看,但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走了。”他手里接过她的背包,先一步走了起来。

途中,云小凡一点都看不出疲劳的样子,在张骁的身边说这说那。张骁只是偶尔回复一两句,不外乎“嗯。”“啊。”诸如此类的语气词,但这些根本不会影响云小凡高涨的情绪。

云小凡自从火车上下来以后,虽然身体上还是有点疲劳,但是兴奋的余味还残留着。一群人回到了大学,都各自回去了,但是她还不想就这么分开。她看着张骁也是一副要走的样子,就伸了伸懒腰,示意某人。果不出其然,他准备回宿舍,于是云小凡就想尽办法的挽留住他,她很了解该用怎么样最简单却很有效的方法让张骁陪着自己一起回去。

“我们今晚一起去吃拉面吧,不要吃饭了!”云小凡在公寓楼下这么提议到。

“随便你。”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

张骁听着云小凡突然不说下去了,也就好奇的停住了脚步,看着云小凡。只见她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张骁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面的人也怔怔地看着他们。

张骁呆站在原地。

“呃,那个......我先上去了。晚饭我自己吃就好了。再见。”云小凡快速地对着张晓说道,同时还一把拿过他手中自己的背包。张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

一时间周倩和张骁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站着,谁都不多走一步,谁都没有开口,就看着双方。最后还是张骁先打破了沉默。

“嗯......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然后又是沉默。张骁看着对面的人,尴尬的说不出话。他想不到有一天,两个人面对面,会是这样的样子。

“那个......有事么。”张晓问道。

“......没。”

“是么,那我先走......”

周倩看到张骁想离开的样子,一时间急忙开口:“有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好。”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向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虽说是并肩,但是张骁一直有意识地和她隔开一段距离,周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看了看张骁,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

云小凡没有把自己的包放好,而是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她家的窗帘长年都是拉上的,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有点光线不足。她蜷着身子,几乎整个人埋在了沙发中。电视机打开着,但是完全听不见里面讲什么。云小凡抱着腿,看着茶几,脑子里全是刚才周倩站在楼下的画面。她来找张骁么?为什么要来找他?他们现在在一起么?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思绪混混乱乱地,但是胸口一直都是堵堵得,有点想哭,所以也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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