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叫做“奈何桥”的小酒馆,每当客人和健谈的老板谈天说地,聊到这个晦气的名字时,老板都会说:
“去你的,你懂什么啊?讲道理,在我的国家有一句老话,叫做黄泉路上行十里,奈何桥上何奈何!能在我这个酒馆里工作的人,都是在生命的岔路口出了车祸的傻小子,他们无处可去,这里是唯一的避风港。”
“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家店小二撞车的无良老板啊?真亏你笑得出来,雇佣童工还嚷嚷着撞死他们。如果真死了,作为老板你可是要大赔一笔啊!”
客人随手拉住了一个正在收拾桌子的侍者,他长相平平,擦桌子时的动作倒是麻利得不行。
“年青人,叔叔问你,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童工,干这行家里知道吗?”
“二十。”侍者头也不抬,收拾好桌子之后就离开。
“哎哎哎,我这暴脾气!”喝多了的客人撸起了袖子,酒气“噗噗”地从鼻孔里冒出来。
“东良,你今天不用干了,提前下班。”老板拉住了客人,劝道:“喝酒喝酒,别没大没小的和小孩子较真。”
“老头,你怕我骚扰你家店小二啊,说实话,虽然我不算是很直,但是我不弯啊!让他来陪我喝两杯嘛。”
“算了吧,要知道,在奈何桥酒馆停留的都是不知道向前走还是向后退的傻子,明明向前走就可以投胎转世重获新生,向后退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可是傻子却总是在犹豫。”
老板神神秘秘地说:“讲道理,东良是时候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就在今晚!”
天黑的时候,东良来到了一艘金碧辉煌的轮船前,那船船身不大,在豪华游轮中算是小巧玲珑的存在了。毕竟它如今要在内陆的河流中行驶,而不是在海洋中。
路过的人们都在纳闷,也不知道是哪家富二代把豪华游轮送到了小小的内河来,单单是运输就是一笔巨大的花销了吧。
有钱人真会玩。
就在这里了吗?东良想。
薰香曾经对东良说:“我有一艘大船,它不仅有雅致的休息室、全景窗酒吧、舞池和餐厅还有舒适温馨的图书馆,绝对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们可以一起在巨大的阳光甲板上的漩涡泳池里放松或是在日光浴室的桑拿房里做个桑拿。船上有电梯停留各甲板在那里看日出一定很美。”
“你一定要来哦!”记忆里,薰香向东良发出了邀请。
“嗯,我会的。”东良现在对自己说。
“东良,下个月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到时候你会来吧?我想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有一份关于你的记忆。”上个月,薰香是这么说的。
“嗯,我已经如约而至!”东良整理好衣领,抬头挺胸,迈步向前。
上船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时间,因为卫兵不相信穿着简朴的年青人会是生日宴会邀请函的真正持有者。他们不敢做出无礼的行为,但是盘问了东良很久。
也不能怪这些看门的家伙,毕竟能够参加今天宴会的人都非富即贵,能够收到薰香公主的邀请,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荣幸。
比起别人一身的名牌装饰和私制的礼服,还有那出行时配置的中世纪风格豪华马车,东良看起来更像是送外卖的小哥。
在酒馆的厨房和餐桌之间奔波了一整天,他身上还有一股的清新脱俗葱蒜味。
东良依旧抬头挺胸,哪怕周围有很多鄙夷的目光,他也要鼓起自己的自信。因为他怕他一松懈,就会退缩。
这艘公主号是皇室中的第一人,也就是当代皇帝特别署名,用来送给他最小的女儿薰香的生日礼物。皇室的公主有很多,而公主号的公主二字前面没有任何限制,皇帝说在他心中,公主只有一个。
毕竟薰香是最受他宠爱的小公主。
最后,东良还是成功进入了公主号。他和一些人一同乘坐电梯前往今夜的聚会场地。
等待电梯时,东良前面两个人在相互奉承,交换情报。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正好可以清晰地进入东良的耳朵。
一个人说:“皇室不愧是财大气粗啊,皇帝送给薰香公主的成年礼居然是一艘豪华巨轮,真让人羡慕。”
另一个人说:“很羡慕吗?与其在此感叹不如动手去争取,说不定运气好,可以美人财宝兼得,与公主在这公主号上双宿双飞呢!”
第一个人赶紧递上一根烟,问:“老兄你是道上的人,消息灵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风声?”
另一个人说:“听着,我就偷偷告诉你一个人。你听说了吗?今晚除了世界各大名流到场以外,皇帝皇妃也会亲自前来。不仅为了公主的庆生,还打算给薰香公主相一个如意郎君呢!”
第一个人说:“那么大动静啊,好家伙,我就说今晚有些奇怪,那些花花公子平时都会带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撑场面,怎么今天都变成单身绅士了呢?有意思,有意思。”
电梯门打开,他们三人进入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打开,聚会大厅就在门外。侍者急促而不失优雅地端着盘子,高档名酒的紫红色在酒杯中打着圈圈。人们闲聊寒暄,举止言谈规规矩矩,握手鞠躬一一齐全。
东良看到了宴会的繁盛。
一名梳着三七分头的金色短发男子从侍者盘子中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将酒杯放回盘中,点点头向侍者道谢。他穿过舞池,直径到达公主面前。
他单膝跪地,右手向前平伸。
薰香公主把左手放在他的右手上,微微一笑。
男子低头亲吻公主的手背,然后抬头:“您的骑士威廉前来觐见,我亲爱的公主。”
薰香微笑地说:“威廉王子真会开玩笑,怎么王子殿下就成了我的骑士了呢?殿下快起来吧,大家都看着呢。”
“我们也出去吧!挺热闹的。”电梯里的一个人说。
“如果今晚要选驸马的话,欧洲来的威廉王子胜算很大啊!”另一个人说。
那两个人离开后,东良还在电梯里,他按下了关闭的按钮。在电梯门关之前,东良一直看着薰香,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电梯继续往上升。
你今天穿了紫色的裙子,很漂亮。我是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你的生日聚会,我如约到场了,只是你没看见我罢了。
“生日快乐。”东良靠在电梯里,双手插着口袋。
他没打算和薰香见面,所以即便是参加公主的生日宴会也是两手空空。没有礼物就来参加宴会,这很奇怪,也难怪卫兵不相信他是一名被公主殿下邀请的贵宾。
电梯直接升到顶层,把东良送到了阳光甲板上。公主号早已离开港口,航行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不过到处逛逛运动起来,总比停靠在港口的安全性要大。
微风吹拂,东良躺在甲板上看星星。船里头的宴会正到了最嗨皮的阶段,应该没有人会闲得没事到船外头来透透气。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那是一个给小孩子戴的小熊护身符,上面有一个“香”字。
东良想起他和薰香十年前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十岁,薰香八岁。
当他把最后一个盗贼的喉咙割断之后,来到了一脸平静的薰香面前。
“我叫东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薰香,谢谢你帮我除去了这些坏人。”薰香说。
“你多大了?见到这些不害怕吗?”东良指着那些盗贼的尸体问。
“不害怕,有你在,我就不害怕。”薰香说。
“你还没说你多少岁了呢。”
“你不觉得问一个刚认识的女士年龄很不礼貌吗?”薰香说。
突然,东良的思绪被一阵清香打断。他扭头一看,薰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旁边。
东良躺在地上,而薰香跪坐在他右手边。她沏了茶,右手持茶壶柄,左手微扶,茶入杯中,左三圈右三圈。
薰香说:“茶道人生,轮回相似。你明明知道躲不过我,为什么每次都故意不见我?”
东良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可是人多的地方有我在啊,你不喜欢我吗?”
薰香笑笑,转移话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送你的护身符,你居然还留着。”
东良晃了晃小熊护身符,说:“嗯,当初你觉得它难看,就送给我了。这玩意和我的蝴蝶发卡比起来,颜值差了太多。”
“榆木脑袋!”
薰香对东良很无奈,也不知道东良是真的傻还是假傻。他对她的态度一直很模糊,有一种舍不得却又不敢靠近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他的自卑。
“先喝茶吧,小心点,有些烫。”薰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良起身,从地上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薰香说:“我父皇和皇妃已经在船上了,我也听了到了些风声,他们打算今晚就定下我的婚事……”
东良说:“我暗中调查过了,这是皇妃的主意,她还是容不下你。那么多年都过去了,皇妃还是那么小肚鸡肠。”
薰香说:“没事的,这些年父皇很疼爱我,我过得很好的。你看父皇送给我这么大一艘公主号,很羡慕吧。”
东良说:“这些年你如果过得很好的话,我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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