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良端起还在沸腾滚烫的茶水,一股脑倾倒在了自己的胃部中。未能超越一百摄氏度沸点的液体算是争气,水依靠着对于细胞的全透性,稍微让东良暖和了一些。
东良扭头,说:“真想把这几个家伙的事情记在小本本上,写成小说。三角恋,单相思,**大场面。”
诊所门口旁放着一面镜子,有女孩子光临的时候,东良用镜子观察她们的屁股;没有人光临的时候,东良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东良说:“开玩笑的。写小说不仅要忍受着无人欣赏的孤寂,还要在世界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叹息,码着卖不出去的文字。”
镜子说:“写小说啊……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文笔的幼稚,看清现实。同时,当偶遇同龄的作家大佬在热销书里天花乱秀时,还要鼓励自己,告诉自己我能行、我可以、我将来也会和大佬一样……”
东良说:“然后继续写出明知道幼稚却还是强行认为满意才能继续写出的文字。”
镜子发出笑声:“写文章最忌惮这种长句字,不符合语境而胡乱使用的话,文章就会变成垃圾中的垃圾。”
东良无所谓:“随便啦,反正我又不写小说。与其受那份罪,还不如每天在网上和女孩子聊聊天,对着路过的女孩子吹口哨,给女病人看病时拍拍她们的屁股。性至少让我短暂地活下去。”
镜子“嘿嘿”地笑着,笑了很久。
东良心想:「或许我应该写一些东西,来证明我曾经活过。」
镜子问:“你对王小明和赵柿子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看?”
“能怎么看?”东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无关群众端茶捧瓜看热闹就行了。挤到前排去,也叫不醒装睡的人。他们只会给我分配一个出售瓜子香烟八宝粥的任务,领导着其他无关群众一起唠嗑。”
镜子“嘿嘿”地笑着。
梦,龙,白昼。
静静地坐在不会热闹起来的诊所中,东良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无聊生活。
每一天,每一天,他用目光欢迎街道上滑行而过的蓝色自行车,然后又目送他远去。那是王小明在依照惯例,接送赵柿子上下班。
每当见到那厨子憨厚的笑容时,东良都会打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在自行车的图案下添上「正」的一笔。
偶尔有一次,红色的保时捷从门外呼啸而过。东良会惊叹着,回想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之后,才在鲜花图案下画上一笔。
慕容花第五次送赵柿子回家了,可喜可贺,他的「正」字终于变得完整。比分更新到了一百二十六比五。
“本来我以为这会比数瓜子有意思,可是现在看来倒也是差不多。可能是我太闲了,日子过得太无趣。”
东良喝着乏味的茶水,咀嚼着味道苦涩的茶叶。他是因为不想在开水里放盐,却也不想喝着淡淡无味的凉白开,所以才委屈自己泡茶的。
他希望生活可以平稳,但是却不希望无聊透顶。濒死的人也都还对生命抱有一丝活跃的希望呢。
“不过,倒不是说无聊有错,活着就好。活着是软弱,但生命本来就是脆弱,人被杀就要死的。活着就好。”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东良在网上发一些矫情的帖子,假装自己是诗人,是文艺青年,用文字派遣心中的苦闷。
天空由阴沉变得阴暗,天黑了,花城的夜生活开始。街道的彩灯从街口开始闪耀,从街尾开始闪耀,「幸福诊所」的牌子被光芒包围了。
东良拉下卷帘门,上楼睡觉。由于血统的原因,他比普通人类更需要充足的睡眠。
然后又过了一整天。
今天有一点不一样,清晨伊始,太阳才升起了一丁点薄薄的光。东良今天起早了,他穿好衣服,走出诊所,依靠在尚未自动断电的路灯旁。
世界空空荡荡,活在白天的人还未醒来,活在夜晚的人刚刚入睡。东良坐在马路牙子上,脑袋顶着的是昼夜的分界点。
无聊的一个轮回即将复位,重新开始计时。
就是在这么个空荡荡的环境里,有一名同样孤独的女人坐在了东良的旁边。他们一起蹲坐在马路牙子上,也不顾尘埃与石渣。
赵柿子一个人,她穿着如同往常一样性感。东良却摇摇头,说着只有自己能明白的话:
“果然,在花城里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林丫头的地位。今年的头号种子也未能萌芽健康的嫩芽啊!”
赵柿子没有醉,她憔悴着脸,像是被色气的女妖精吸干了精气。明明她应该才是色气女妖精的扮演人。
赵柿子问:“有烟吗?有酒吗?尼古丁在颗粒中,与橙黄色的液体混合为独一无二的毒药,让人上瘾,让人死去。”
东良呼了一口气:“平安夜快乐。”
赵柿子撒娇道:“苹果呢?仅仅说一句快乐就好了吗?快乐如果仅仅是说说就能拥有,那么金钱还有什么用途呢?金钱的味道可是因为糜烂的沾染,才会有的独特铜臭味。”
东良辩解:“平安夜已经过了,今天是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快乐。”
“有没有像这样的礼物?比糖果诱人很多的……”赵柿子扒开了自己上衣的拉链,东良看了一眼,发现她里头什么也没有穿。
像是粽子一样,金色的细链将她紧紧缠绕,昂贵下可以看到被勒出的红色的血印。黄金项圈被锁在脖子上,赵柿子吐出舌头,像是一头点头哈腰的狗。
赵柿子向东良展示着自己的身体,不留余力:“金的啊,我好高兴。明明没有味道,可是我却可以看见世界上一切的美味佳肴!”
东良将她抓着衣服的手移开,然后为她把衣服整理好。
“又去玩了啊。”
“平安夜大派对,他们都夸我是最耀眼的女人。”赵柿子张开手掌,夸张地画出一个大圈:“这么耀眼!我是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燃烧自己,予人欢乐!”
东良笑笑。
「别把蜡烛说得那么低贱,予人欢乐与供人玩乐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东良问:“王小明呢?怎么没送你回来?”
赵柿子突然泄了气,她耷拉着的面部表情,比她卸了妆还要难看。
“我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们分手了。”
东良摇摇头,面部表情有些吃惊,神色是那种经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你难道喜欢那种,将你玩弄于股掌,把你当做昂贵的芭比娃娃一样——高兴时赠予首饰与服装,让你美丽动人,把你当做装饰品;不高兴时就扒光衣服,扔在一旁积尘的玻璃架子上,让人们见识你身体一分一寸并以此为乐——的畸形心理变态吗?”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或许东良就不应该点破某些东西。赵柿子失魂落魄,她站了起来,然后像是疯了一样。
撕心裂肺!周围小区中不知那户人家偷偷养了公鸡,打鸣声配合着赵柿子的沙哑干吼惊动了街道里所有的狗。
她脱了大衣,拿在手上,顺着马路中间的围栏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挥舞着手上的东西。
事出突然,好在东良及时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抱住赵柿子之后,用胳膊横着她的脖子,拖向「幸福诊所」。
赵柿子挣扎着:“医生,我有病。你给我打一针吧!”
东良冷冷道:“你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你的灵魂已经不洁,开你脑壳或者刮骨疗毒都救不了你!”
她变得更加疯狂:“医生,做吗?”
“脏!”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我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啊……”
东良放开了赵柿子,任由她跑到常青树下,干呕了起来。
“我根本不配做一名母亲……”
“你们都欺负我,王小明,慕容花,出版社里所有的人,派对上形形色色的畜生……还有你,医生,你也欺负我。”
“就连爸爸也欺负我,你们男人就是看不起我们女人。”
“如果你们都去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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