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跟随茉莉训练过的麦卡上手很快。
加拉斯几乎没怎么教他基础的东西，就直接进入实战部分。
“这种没力量的拳头是没吃饭吗？”加拉斯用巨大化的右手捏住麦卡，完全捏住了少年的右臂。
“加拉斯先生，如果你认为我是不小心被你抓住的话——”少年话音一转，左手刺拳直冲加拉斯那绿色的脑袋。
“——那就咬紧牙关！”
呼~！
加拉斯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脑袋往左偏了下，麦卡的拳头紧贴着他的脸颊穿了过去。
“漂、漂亮的一拳！”
“还没结束那，大叔！”
咻！
没有收回拳头，麦卡直接贴近加拉斯，一跃而起！
砰！
脚尖狠狠踢中加拉斯的下巴。
“喔！！！”加拉斯整个人都被踢离了地面，那只抓着麦卡的手也松开了。
之后加拉斯在空中做了个空翻，平稳地落地，只是之前眼里的余裕所剩无几，还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麦卡，摸着自己的下巴。
“了、了不起，竟然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掌握到这种程度！”
麦卡自豪地笑了笑。
“哼，您见笑了，不是您说的吗，恶魔的战斗方式只有赤手空拳才是正统，我就想尽办法用尽我的身体咯。”。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不愧是能运用恶魔之力的孩子！”加拉斯一脸欣慰，拍了拍麦卡的肩，可那表情转瞬即逝。
等到他把目光转向远处时，加拉斯的脸上布满愁容。
“加拉斯先生？”麦卡担心地问道。
他不知道加拉斯想到了什么，但看到这位教导自己的前辈一副眼前只有黑暗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加拉斯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抬头看着麦卡，倒八字眉下，一双无奈的眼睛似乎还盈着泪光。
“可惜啊，你这样的好苗子，要是王族的话，或许又能出一个弗格大人，拯救我们恶魔也说不定啊……”
“……”
麦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加拉斯，其实和加拉斯相处的这一周里，麦卡可以看得出，加拉斯虽然是恶魔，但对他可是真心实意。
那是真的想要帮助他。
不论是因为在麦卡身上看到了渺小的希望，还是加拉斯一厢情愿的满足一下对于自认为无能的愧疚心。
总之，如果没有他每天将近十五个小时倾囊相授，麦卡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强大。
强大到少年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整整一天都保持那个恶魔形态。
同时，就算保持人类形态，只要麦卡运用恶魔之力，他的身体机能都会得到飞跃性的增强。
“别那么说啊，加拉斯先生，你不还在这里坚持着吗？”麦卡试着宽慰一下太过自责的恶魔。
加拉斯却摇摇头。
“谢谢你，少年，其实有的时候想想，也可能是恶魔们太自以为是，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自以为是？”
“是啊，总以为弗格大人有一半是恶魔，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可就算在怎么强大的男人，也会有他的软肋啊。”
父亲的软肋？
试着回想自己的父亲，麦卡脑海里大多数都是有关父亲性骚扰女孩子的记忆，还有就是他不停对妈妈讲话，而妈妈根本不理会他的映像。
那个男人被加拉斯说得那么强大，麦卡或多或少还能理解，毕竟他在森特城的历史上都被书写为英雄。
可他会有软肋吗？那软肋又是什么呢？
“这样啊，”麦卡压低声音，“那么加拉斯先生，您能再讲讲这位弗格大人的事吗？”
麦卡尽力安慰自己，甚至自我麻痹自己，这只是碰巧遇到知情人，并不是他好奇父亲的过去。
绝不是！
可他还是忍不住聚精会神，等待着加拉斯开口。
加拉斯变回原本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表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们就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吧，顺便，也希望你陪我喝两杯。”
“可是，我是未成年，是不能……”
“恶魔哪有未成年不未成年的，弗格大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靠着自己，用命把我、丽莎还有他的妹妹们救出来的哦！”他推了麦卡一把。
“所以不要找理由，走吧，只是些酒而已！”
麦卡无法拒绝，只好跟着加拉斯离开了仓库。
————————
酒这个东西很奇怪，第一口很苦，但在加拉斯的逼迫下，一口吞下去好几杯之后，麦卡却觉得酒好像变甜了，就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
“那么，加拉斯先生，现在你可以开始，讲讲，我那父——”少年猛地摇头，他差点就说漏了嘴。
“——讲讲那位大人的事情吗？”
“……当然，”加拉斯吸了一口烟，又立刻吞了一口酒，连同烟和救一起吞进肚子里，打了个响嗝。
“要说弗格大人，他的命运很凄惨，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独自一人在擦地板，一个小孩子，呵呵。”
“哈哈，原来还有这会事啊……”
父亲一直不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原来是因为小时候就打杂的缘故吗？
想到这，麦卡摇着头又笑了。
“那时候我从其他恶魔嘴里得知，弗格大人的身世并不干净，他是个混血儿，而且父亲是人类。”
“喔，那可真厉害，原来他还是个混血儿……”
我不也是混血儿么？麦卡打了个嗝。
“嗯，后来才知道，他是雪尤公主殿下的孩子……”
雪尤？
麦卡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他是父亲的妈妈，那不就是麦卡的奶奶了吗？
少年望向加拉斯。
昏暗的灯光下，缩在棕色木质长椅里的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然而那双眼睛却无比清澈，仿佛他所说的话不是回忆，而是此时此刻就发生在自己面前。
“然后呢？”少年喝干自己的酒，又为自己添满。
“他刚一出生就被迫离开母亲，明明是公主的孩子，却要从事奴隶一样的工作，好不容易和母亲重逢，却卷又入了恶魔内讧的阴谋，被卖给了人类。”
说道人类，加拉斯的手紧紧捏住酒杯，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声。
“那个人类，就是沐影……”
声音仿佛消失了，沉默就像毒药在血液中扩散一般，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加拉斯一直抽烟，不停地抽。
在他抽第十根烟时，麦卡起身告别。
少年知道，加拉斯不会再说任何关于他父亲的事了。
那布满血丝，通红的双眼，如牛一般的喘息都告诉少年，加拉斯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叫沐影的人类。
“明天起，我先暂停训练，行吗，加拉斯先生。”少年问。
“……”加拉斯吐出香烟，点点头，“也的确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后面就靠你自己修行了……”
少年走到门口，鞠了一躬，轻轻阖上了门。
第一次听说父亲的过去，少年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父亲曾经是奴隶，父亲自幼就离开了母亲身边。明明只是些只言片语，麦卡的心里却燃起层层火焰。
好想知道。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好想知道父亲的一切。
他静静开门，因为告诉阿妮尔她们自己是和加拉斯在一起，所以女孩们并没有等他。
桌上可以看见芙罗尼卡为自己留的晚饭，碗扣着碗，碟子扣着碟子，一张小纸条压在黑色的中性笔下，不用猜，也知道上面写的是让麦卡一定要热一热再吃。
“对不起啊，芙罗尼卡，”少年苦笑着叠好字条，装进上衣口袋里，“我已经饿的等不及啦。”
细琐的碗盘声，叮叮当当，就像有微风掠过风铃一般。
————————
“今天，要去工作了吗？”芙罗尼卡撇着嘴，一脸担忧地瞪着麦卡。
少年转身摸了摸少女的脸颊。
“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样盯着我，我会舍不得你的。”
“……别开玩笑啦！阿妮尔妹妹都和我们说了，为了茉莉的事——”
啪，卧室门响起了关门声。
麦卡和芙罗尼卡一起望向卧室门。
“——为了茉莉，你好像从事着非常危险的工作。”
少女说着，但还是盯着卧室门。
已经不打算再撒谎的少年点点头。
“啊，是呢，是很危险的工作。”
“诶？！”
少女猛地转过脸。
“那、那……”
她下意识抓紧麦卡的衣袖，自下而上仰视着少年，身体也缓缓靠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抱住麦卡。
但麦卡比芙罗尼卡先一步行动，他左手搂住少女的腰，右手摁住后脑勺，一把将芙罗尼卡摁进怀里。
“别担心，因为家里有你们，我绝对会回来，我的这条命，也是属于你们的，我可不会轻易舍去呢！”
“嗯。”芙罗尼卡从背后用力拥抱了麦卡一下。
但就在少年要转身离去时，少女却拽住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吗？”麦卡疑惑地盯着芙罗尼卡。
“你忘了另外两个人啦。”少女一脸贼笑地用手指偷偷指了指卧室。
对了！还有茉莉和阿妮尔呀！
麦卡一阵尬笑，忙走到卧室前。
似乎早就等着他，或者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少年还没敲门，卧室门就被打开了。
茉莉垂着脑袋，躲在阿妮尔身后，那副躲在只到她腰际孩子身后的样子，让麦卡无力吐槽。
“哼！我知道劝你你也不听——”阿妮尔气呼呼地双手叉腰，有些闹别扭地转过脸。
“——总之，就像你说的，给我注意安全，蠢货儿子！”
“遵命，阿妮尔妈妈。”少年伸手在粉色的小脑袋上揉了揉，幼女则享受地扬起嘴角，但稍稍睁眼和麦卡一对上视线，她又‘哼’的一声转过脸去。
少年苦笑着起身，顺势就把扭扭捏捏的茉莉抓了过来。
茉莉不敢看他，看得出，少女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
麦卡把嘴巴贴近少女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少女瞬间面红耳赤，挣开他的怀抱。
“你、你傻吗！什么硬硬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脸似乎更红了，“硬、就算是硬，那怎么办，对、对不起吗？”
“噗哈哈哈哈。”麦卡仰头大笑。
茉莉狠狠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不、不好意思，只是、只是茉莉你的反应有些太可爱罢了……”
“这、这样啊，你、你觉得我可爱……诶？！”
少年又一次把茉莉搂进怀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抱住茉莉。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茉莉，她的担心全是多余的。
茉莉没有挣扎，反倒把身体托付给麦卡似的，尽情享受着少年的怀抱。
“再也不许说自己是负担了，好吗，茉莉。”麦卡亲吻茉莉的黑发
“……”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头顶的发丝掠过少年的下巴。
麦卡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抱了抱阿妮尔，才转身离开。
出门前，他听到后面传来三声甜如蜜的“路上小心”
那感觉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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