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芙罗尼卡在厨房里洗碗。
客厅里只剩下麦卡和阿妮尔。
看着面无表情的幼女那还带着委屈的表情，麦卡的心也不免被牵动。
“阿妮尔妈妈？”麦卡试着叫幼女，但阿妮尔只是瞪着他，小巧的两瓣嘴唇抿在一起，俨然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麦卡能理解阿妮尔，也正是因为他理解幼女的心情。
麦卡坐在她面前才会局促不安，连和那金色的大眼睛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的事，他的确太独断专行了。
“我都听说了。”不知沉默了多久，阿妮尔终于开口了。
她向后用力靠到沙发靠背上，小靠垫就像个玩偶一样被她短小纤细的胳膊抱成一团。
下半身向胸口蜷去，两只白皙的小脚并在一起，轻轻踩着沙发边缘。
虽然刚才晚饭的香气还没有完全飘散，但隔着桌子，麦卡也能闻到一股水果味沐浴露的香气。
“是听加拉斯说的吗？”麦卡低着头问，他不打算解释，但他很想知道加拉斯都告诉了阿妮尔什么。
“嗯。”幼女点头，下巴轻轻点着小靠垫，“他说你为了这个家在拼命努力。”
“这样啊。”麦卡笑了下，莫名的一股安心感掠过少年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嘴角微翘。
甚至麦卡很想对加拉斯说声谢谢。
然而阿妮尔却把小靠垫用力丢到麦卡的脸上。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幼女吼道。
感受着靠垫那软绵绵的撞击，麦卡有些呆然地捏住靠垫。
望着幼女那愤怒的小脸，少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干瞪眼了好一会，才坐到了阿妮尔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因生气而微微颤抖的幼女，还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阿妮尔妈妈，但是我想说，加拉斯先生并没有骗你，我的确在拼命努力工作。”
少年手上微微用力，阿妮尔的肩膀很冰，麦卡有些发热的手心就一直轻抚着她的肩膀。
“我知道，加拉斯他在我们刚来的时候就说清楚了，必须工作支付生活费，可是……”
幼女钻进了麦卡怀里，两只小腿跪在麦卡大腿上，双手紧紧抓住麦卡的一副前襟。
那小手是那么有力，扯得少年衣服紧紧绷住；那娇小的身躯是那么沉重，明明只是个外表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却压得麦卡双腿发麻。
“可是……”幼女忍不住又想哭，但她强忍住泪水，泪水一圈圈地打转，甚至眼角都盈满泪水，随时都有可能绝地，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麦卡下意识轻抚阿妮尔的脸颊，却被幼女用力甩开。
“可是拼命不是拼死啊！你明白吗，蠢货麦卡，因为……”阿妮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接着她抓住麦卡的前胸开始用小脑袋撞他，就像有个人用枕头不停捶打似的。
幼女一边撞击一边说：“因为你和你那蠢老爸一样啊，想要做危险的事情时，都要瞒着我，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表情，我怕……”
终于还是哭了，泪水如泉涌，染湿了麦卡的胸口。
“我怕这次没有了麦卡，阿妮尔……阿妮尔就再也没有家人了！”
怀里娇小的人儿一直颤抖着。
少年抬头望向天花板，他还是头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话可说的感觉。
“怎么了？”芙罗尼卡擦着手，探头望了望麦卡和阿妮尔，当看到阿妮尔在麦卡怀里痛哭时，少女立刻跑了过来，把幼女从少年怀里夺过去。
“你啊，你晚回家不报平安不说，还惹哭阿妮尔妹妹，你知道她多担心你吗？！”芙罗尼卡像妈妈一样搂着阿妮尔，一直抚摸着幼女的后脑勺和后背。
看到这样的情景，少年更无话可说了。
芙罗尼卡似乎也不打算纠缠，只是埋怨地翻了麦卡一个白眼，就抱起阿妮尔向里屋的卧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安慰“没事，没事，他再欺负你，就不给他饭吃……”
哐当。
卧室门在少女进入之后轻轻阖上。
麦卡起身，关灯，躺到沙发上。
却久久无法入睡。
阿妮尔的担心不无道理，涉世未深，还处于通缉状态的他，可以说危险缠身。
可为了茉莉，他又不得不面对这些危险。
他不愿把阿妮尔卷入其中，因为这位小妈妈在森特为了救他，而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他怎能忍心因为自己的错，再次将她卷入其中呢？
或许这就是家人？
少年不明白，但怎么说，虽然有些郁闷，被人爱的感觉，确实可以温暖人心。
至少麦卡现在的心里就非常暖，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捧住似的。
——————
深夜，少年猛地睁开眼。
他大口喘气，仿佛窒息已久的人好不容易恢复呼吸，每一口气，他都贪婪无比，恨不得一次性填满整个肺。
如果不是喉咙里像发生了火灾一样冒着烟，少年恐怕还以为自己又做什么噩梦了。
他吞了口唾沫，起身想去倒杯水。
然而阴影中，有个人站在那。
少年猛地惊醒！
“谁！”他“咻”地起身，捏紧拳头，顿时清醒了八分，连脚心都被满是汗水，踩在地板上，又滑又难受。
这时人影开始向麦卡移动，少年下意识后退，结果脚下一滑，就躺到了沙发上。
人影借此机会向麦卡靠过来，麦卡只听到一阵布料摩挲皮肤的“哗哗”声，人影就跪到他面前。
窗外，虚假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清了人影。
看清是谁的瞬间，麦卡差点吼出声，又急忙压低声音道：“茉莉！你在干嘛？！”
他的眼前，茉莉赤身跪在麦卡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还想再说什么的麦卡一时语塞，眼睛稍向茉莉的胸前瞟去，又立刻移开视线，最后只好和少女对视着。
少年想从茉莉那黑珍珠一般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然而那异常清澈的眼眸里，什么语言都没有。
少女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麦卡突然觉得茉莉好遥远，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空间感，让麦卡想要立刻抱住少女。
少年伸手，但少女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猛地躲开了他的手。
麦卡的手僵住了，喉咙里那灼痛更强烈了。
“茉莉……”他轻声呼唤少女，然而少女还是和刚才一样，躲开了他再伸过去的手。
麦卡的心突然疼痛无比，好像什么人给捅了一刀似的。
可少女躲开了他两次，就算他现在多么想拥抱茉莉，都不能那样做。
这是原则问题，哪怕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麦卡都觉得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只是那太过煎熬。
两人就这样在只有一丝月光的客厅里僵持着，一线月光慢慢变化着，终于落到少女洁白如玉的身体上。
月光下，茉莉仿佛更加晶莹剔透了。
“麦卡……”少女低吟着，渐渐松开了抱在肩膀上的双手，十指纤纤玉指就这样走过锁骨，掠过沟壑，挡在那小小的凸起前停了下来。
茉莉仍旧跪着，看着麦卡，只是之前那清澈的眼眸正微微颤抖，月光下，一缕泪痕掠过少女白皙的脸颊，像一颗颗滚落的小珍珠。
麦卡瞪得出神，这是他和茉莉在一起以来，第一次见到少女如此柔弱的一面。
那微微蹙起的眉毛，稍稍张开的小嘴，无不牵动着麦卡的心，让少年再也无法忍耐。
理由什么的，算了吧。
她需要我——少年想——哪怕茉莉之前躲开了他，但无论如何，看着这样的茉莉，他不可能也无法无动于衷。
“茉莉！”少年一把抱起少女，把她从地上揽了起来，强硬地，甚至直接把少女抱离了地面。
茉莉紧贴着麦卡的身体，然而两颗微微发硬的果实，让麦卡有些诧异。
他忍不住自上而下，又看了一遍怀里的少女。
终于还是在看到少女那悲伤的面容时。
少年强压住心中的**，哪怕两腿之间早已经绷紧了内裤，他也只是紧紧抱着身体有些发凉、僵硬的少女。
就这样又僵持了五六分钟，少女微微扭动身体，推开了麦卡。
少年松开少女的一瞬间，就把自己盖过的毛巾被捞起来，像裹包裹一样裹住了少女的身体。
“怎么了，茉莉，做恶梦了吗？还是那些扰人的声音又来了？”少年问道，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忍不住捏紧拳头，松开，捏紧。
少女垂下脑袋，思考了一会，走到麦卡身边。
“我，是不是成了你的负担？”她问。
“茉莉……”麦卡转过脸，少女正目视前方，脸上挂着苦笑。原本晶莹剔透的白皙，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你和阿妮尔的话我都听见了，还有阿妮尔和那个恶魔，芙罗尼卡和阿妮尔，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少女拉紧了毛巾被，身体仿佛一瞬间缩小了一倍。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但是，事实就是，因为我，你只身犯险了，对吧？”
“……”麦卡没有回答，他只是心疼地看着茉莉摇摇头。
“真是温柔呢，在森特也是，你是唯一不会把我当异类看的人呢，明明只是个色狼而已。”少女把脸贴近少年。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有些慢节奏，却散发着一种奇妙的清香。
“知道吗，当我看到你替阿妮尔挺身而出时，我真觉得你是个傻子呢，明明实力差距那么大，却还要逞能，结果，”少女忍不住开始抽泣，麦卡急忙搂住茉莉，让颤颤巍巍的她靠在自己胸前。
茉莉的身体还是有些凉，因抽泣而微动的黑色发丝紧贴在少年的胸前，就像一只小爪子一样，不停挠着他的心。
他知道茉莉要说什么，索性捏住少女的下巴，捧起她的脸。
“你不是负担，茉莉，你忘了我这条命是谁救的吗？”说完，麦卡就含住了少女的嘴唇，有些苦涩，但少年却根本不想松口。
那柔软的触碰感缠绵在少年的唇间，让他下意识抱紧少女的身体。
而之前涌起的那股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想要，想要得到更多！
某个声音在少年体内咆哮着。
他扯开裹着少女的毛巾被，把少女扑倒在沙发上。
这次，茉莉没有反抗。
少女双手摊在身体两侧，歪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负担，茉莉。”少年把身体压到少女身上，茉莉下意识闭紧双眼。
然而少年只是搂紧了少女。
紧贴着少女的耳畔低语。
“我爱你，茉莉。”
少女转过脸，正对麦卡，在感受到少女的发丝缓缓划过胸腔两次之后。
麦卡重新搂紧茉莉，直到少女在他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微微放松一些。
躺在茉莉身旁，麦卡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做法，他的确太独断专行，给家人带来的，只有不安而已。
然而别无他法，他决不允许芙罗尼卡，茉莉还有阿妮尔中的任何一个人也遭遇同样的危险。
回想起莎朵兰那天真的笑容，那单纯的，要为米妮而变强的心。
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少年这样想着，彻底失去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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