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麻烦让让!”
临近太阳落山,夜幕即将降临。一个明明只有19岁却留着浓密胡须的少年一边不时低头探探右手上牛皮纸质的地图,一边小跑穿梭在热闹的主大街上。他垂到鼻梁还有双耳的三撮黑发,随风凌乱摆动,有时把他整个视线都给遮住了,经常需要微微甩着头将凌乱的刘海归位。
他背着一个草制的背包,在外人看来,那显得十分粗糙。但少年在奔跑的过程中,却不忘用左手护着他的草包,似乎里面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大概十几分钟后,少年照着地图标记的路线弯入主大街的一条小巷中,直入尽头之后,停在了一间残破的古董店前。城镇的巨钟刚好敲响,每天的六点,城镇的各个角落都能够听到这个从城镇最中央的高塔传出的祝福的钟声。按照惯例,这意味着大多数人在外头忙碌了一天的紧张生活,正式结束。伴随着悠久的钟声,很多人都会准点放下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和家人度过一天当中最幸福的晚餐时光。
古董店的中年老板娘也不例外,由于没什么生意,她老早就做好了打烊的准备。听到了钟声之后,迫不及待地拎着包包,关上了店里坚实的木门,准备给店门加上最后一层防护锁。
“等……等等!老板!”
谁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受到了一点惊吓,恍惚地转过身去。视线前方不到一米的位置,一张背光的脸就这么成为了她视野当中的所有风景。
“什……什么事?”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老板娘一时有点慌张,手中的锁头没握紧砸到了自己的脚上,疼得她原地跳了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我有点东西想卖,能帮帮忙吗?”
“这个时间点已经停止营业了,请明天再来吧。”
老板娘铁青着脸,有那么点不耐烦。虽然重新开门不会太过麻烦,但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脚上肿起来一个大包倒是事实,难免让人有点不愉快。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显得有点邋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在深山里居住了半年一样。
话音刚落,下一秒,少年伸出了他的右手,咚的一声,拍在了木门上。老板娘也顺势向后倚靠在了木门上。两人之间脸对脸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老板娘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实际上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这面容恰巧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那是青涩的青春回忆,是她和她丈夫初次相遇的时候……不过,那是一段非常悲伤的往事。她的丈夫早已离她远去,留给她的只有这间开设在偏僻角落的古董店罢了。
“拜托了!我很需要用钱。有个女生,正在等着我去救她,如果今晚不能够弄到钱,她就会被别人夺走!”
听了少年这般意味深长的恳求,老板娘心中小小的不愉快顿时被感动替代,感动化作了眼角的两行泪水还有两条鼻涕,像喷泉一样地喷了出来。
(2)
整整十万拉比,少年菲尔反复确认着没有数多或者是数少。这钱是用他费尽千辛万苦从千里之外的荒岛带回来的古董换来的,这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要是纯粹用在正常生活花销上,省着点用,一个人用一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十万拉比可是得拿来换一个人的,至于够不够用,还不好说呢。
由于正值饭点,很多商铺都暂时关门了,正常来讲,饭点过后,夜市才会重新开启。
察觉到游荡在街上的行人稀少,菲尔用双手紧紧抱着扎手的草包,并且很谨慎地观察着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法斯特城镇在格里拉王国当中是犯罪率最高发的一个城镇,特别是在夜晚的时候,持有高度的警惕心是必要的。
顺着墙壁上镶着的弱光魔法发光石的指引,菲尔拐入了几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一间没有任何门牌的店。从兜里抽出地图,再三确认道这里就是“奴隶市场”之后,他吞了口口水,扶着门框踏进了昏暗的大门。
一位穿着有些暴露且带着兔子面具的女生,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微弱脚步声。便提着发光石,前去为客人指路。
“拍卖会快要开始了哦!把面具戴上之后,请尽快入场。还有,主人,要注意脚下的台阶哦!刚才就有个客人在下楼梯的时候踏空了,从楼梯口一路滚到了楼梯尾。”
这么轻声地说着,少女上了几步台阶来到了菲尔的身边,将面具为他套上,搀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知……知道了。”
菲尔有点害羞,他的右臂还是第一次被那么饱满的东西顶着,很让他头脑发昏。他好像想通了什么,或许少女所提到的那个踏空的客人,正因为是享受了同样的待遇,所以才踏空的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隐秘于地下几十米的奴隶拍卖场。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但买家却坐的很满。保守估计至少有五十个人。整个会场也就只有舞台上放置了强光魔法石,舞台下的观众席没有任何的照明魔法石。这样一来,再加上面具的掩护效果,买家的身份基本上不会暴露,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在竞拍奴隶的过程中买家之间面面相觑的尴尬。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奴隶市场。我是这次竞拍的公正者——黑虎。”一个戴着黑虎面具,弯腰驼背头发苍白的老人从台边遮盖幕后的红布中走出,来到了舞台的最中央,用沧桑却不失洪亮的声音说道。随后,他将右手的小锤子重重地锤在他跟前小木桌摆着的金属圆盘凸面上。“我宣布,今晚的竞拍正式开始。请各位尽情喊价,如果在我数了三次数,并且在最后“一锤定音”的余音结束之前,都还没有更高的报价,那么余音结束之际将视为竞拍成功。”
大部分人都端正了坐姿,期待着第一个出场的奴隶。
“打扰了,我是第一次参与奴隶竞拍的,我想问问买一个奴隶正常需要多少钱呢。”
菲尔小声地问了问坐在他左边的一位竞拍者。
“这里的奴隶可不便宜,如果是别的地方经过多次转手的奴隶,大概是1万拉比。这边是专卖一手奴隶的,还存有贞洁,一般是3万拉比起拍。”
“感谢!”
贞洁还存在吗?这对于一个奴隶来说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只有区区10万拉比,如果是被大户看上的奴隶,竞拍成功的概率很玄。菲尔默默祷告着他要得手的奴隶最好长得不要好看。
一个手上被拷着黑金属手铐的少女就被一个身高两米的强壮男人连着铁链拖了出来。她穿着染着不少血痕的白色连衣裙,留着一头金色及胸的长发。可能是很久没有打理的缘故,头发看上去很凌乱,垂到脸前的散发更是让人无从得知她的全貌。
“喂!把头发撩开让我们仔细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有位仓促的买家这么大声喊道。
“抱歉,请容许我先介绍她的背景。”黑虎很从容地说道。
“第一位奴隶名叫悠雪,她……”
出乎黑虎意料之外,他被台下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没必要介绍,这个名字叫做悠雪的奴隶,我出价6万拉比。”
菲尔站了起来,旁人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纷纷开始议论着什么。
“这会不会是个好东西?”
“不对劲吧,我想这应该是官方的托。”
“这也太不理智了吧?”
黑虎也是第一次碰到那么不按流程来的买家,由于实在是很有意思。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最后决定干脆不浪费口舌,直接开始报起了数。
“6万拉比一次,6万拉比两次,6万拉比三……”
“等等,我出6.1万拉比。”
“我……我出6.2万拉比。”
“6.3万拉比。”
菲尔本以为可以顺利拿下,谁知道却激起了另外三名胆大的竞拍者的兴趣,这可把菲尔吓得不轻,他深知再这么下去成功的概率会变得越来越小。
干脆赌个一锤定音:“他再次站了起来,一口气喊道10万拉比。”
这次,那三位竞拍者都呆滞地望着他不敢再继续往下喊价了。
“……十万拉比第三次,叮……”
听着余音即将散尽,菲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望着台上低着头的悠雪。
“老夫出100001拉比吧。”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台上的黑虎居然自己报出了价。
菲尔受到了打击,僵在了座位上。
“100001拉比第一次……第二次……第三……”
“二十万拉比。”
一股怒气往脑壳上冲,短暂的理智丧失给了菲尔天大的胆量,他对着黑虎吼道。
“……二十万拉比第三次,成交!”在面具之下,黑虎撇着嘴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又开口说道:“这位客人,请您现在拿出二十万拉比,倘若您没有二十万拉比,此次竞拍将宣告无效,我们会重新对悠雪进行竞拍,而您会失去再次竞拍的资格。反之,则认定您为最终成交者,您可以现在就带走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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