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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尘往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尘往事

“啊?这孩子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眼睁睁看着裘达斯突然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摆出一副故作深沉的造型,而且还提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身为他的表姐兼青梅竹马兼贴身照顾者的艾莉丝只觉得从两边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烈的头疼,“虽然从小时候开始就知道他脑子不太正常了,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岁数症状还会继续加重啊……”

“艾莉姐,我也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毕竟命运这种模糊不清的概念不是常人能够捉摸得透的东西。”

另一方面,蓝衣青年本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表姐内心的哀叹,仍旧不依不饶地向她问道:“不过,艾莉姐你是古代魔法研究方面的专家,所以我觉得像这类问题你应该是最在行的,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唉,你自己又不是不懂奥秘知识的外行人,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搞清楚吗?”

看到裘达斯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艾莉丝只得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地回答他道:

“不同的魔法体系虽然在能量的提炼、运用上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单纯从‘可能性’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要远远胜过建立在完备理论和反复实践之上的科学发明,但就从根源上来讲,魔法与科学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对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的现象和力量进行利用的技术。虽然行使力量所导致的结果可以通过人类的意志加以操纵,但那力量本身的性质却不是人类可以干涉的领域。同样的道理,如果把所谓的‘命运’也看成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力量或现象,那么人类能够通过魔法或科学做到的最多也就是某种程度的未来视或是过去视之类的事情而已,想要完全操纵命运在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

“唔……抱歉,能说得再简单一点吗?”

贵族少女好不容易讲了这么长一段,但裘达斯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全部放在她所说的内容上面,听完之后表情反而显得更加茫然了。这可把艾莉丝气得够呛,蓝军副会长愤愤然地甩开手中的折扇,竖起眉毛嗔道:

“简单?简单来说就是——我不知道!就像你今天之所以会被区区一个下等的平民当众羞辱,完全是由于缺乏身为人上之人的自觉的缘故,我只知道一个人平时的一言一行都会招致相应的后果,像这样直截了当的因果论才是这世上不变的真理,再之上的层次不是我们凡人应该去关心的东西。”

陈述完这段现实主义的归纳之后,贵族少女稍微停顿了一下,换上属于家人的担忧表情向表弟问道:

“裘达斯,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刚那个女生把你骂傻了吗?且不论刚刚的胡言乱语,就是把绿军的人带进我们的宿舍这件事我本来也该反对的。你现在好不容易建立了身为蓝色学生军会长表面上的威信,要是这件事暴露给学校以外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多大的损害。冒险者的世界再怎么是实力主义,有些禁忌还是不要随便触犯比较稳妥啊。”

“我明白的,艾莉姐。但就像你说的,随波逐流的决定某人的罪名,对于我阿尔方斯家的荣光是一种损害,相比之下我个人的声望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不是随便就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关于这所学校最近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作为其中的一名学生干部,我也想通过自己的眼睛验证一下那些流言蜚语是否属实。”

“呵呵,少来了,我才不信咧。”

听见表弟的回答突然变得这么正经,艾莉丝反倒开始觉得有些不相信他了,“你才不是会去留意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呢,平常的话绿军的学生在你眼里连背景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突然关心起他们的未来?还不告诉姐姐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的‘以为死别了的某人’究竟是指谁?”

“啊,这个嘛……那个……”

眼看这场对话终于进入正题,最先提出这件事的蓝衣青年本人却不好意思了起来,扭扭捏捏地回答道:“其实吧……我也不是特别肯定……但刚刚闯进审判场的那个女孩子,感觉好像跟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OH,我的老天爷啊。”

虽然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个答案,但真的听裘达斯亲口把它说出来,艾莉丝还是感觉脑袋一热,心里不住地想到:啊啊!这家伙总算还是觉醒了抖M的自觉,虽然从以前开始就是个被自己这个表姐各种欺负都不会闹别扭,反而还会觉得开心的小孩,但今天终于进化成了被不认识的女生痛骂都会产生幻觉的货真价实的M系草食男,唯一的继承人是这个德行,名门阿尔方斯家的未来怕是要一片黯淡了……

“怎么,果然艾莉姐你也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对吧?”

“唉……别在那里信口开河了,愚弟啊。”

经过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总算回过神来的法师少女看着表弟那愁眉不展的面孔,一半心疼一半嘲讽地对他说道:

“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你从小就被当宝贝似的养在老家乡下的大宅子里,每天除了修炼就是读书,身边的佣人清一色的都是四十出头从一线退役下来的前冒险者。你的母亲大人和我的母上是双胞胎姐妹,就连这么亲的表姐我一年都见不到你几次,像那种平民女孩你怎么可能以前认识得了?我看你这是纯粹是妄想过度了吧。”

“是呢,确实我以前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艾莉姐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看见艾莉丝露出一副明显不相信的表情,蓝衣青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一边朝寝室所在的方向迈开步子,一边向快步跟上来的法师少女解释道:

“艾莉姐,还记得我以前对于成为冒险者这件事其实是很抵触的吗?说实话,直到六年前的某一天为止,我的梦想还是成为一名画家呢……”

在徒步返回蓝军宿舍的路上,裘达斯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今天反常举动的原因:

身为冒险者界名门中的名门,阿尔方斯家的独生子,裘达斯的未来被他的父母寄予了厚望。这一点从他那取自初代勇者的主要武器——“圣剑佩伦道尔”的中间名(教名)之上可见一斑。阿尔方斯从600多年前开始传承至今,到了裘达斯父母的那一代,已经发展到了不仅家主夫妇两人,像艾莉丝这样的分家、亲戚,乃至于家里的贴身佣人都全体是由超一流的冒险者组成的鼎盛之势。

然而,出生在此等强者云集的环境之中的裘达斯本人,从小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对冒险者生涯的憧憬之心。这有可能是源自那奇葩双亲的教育理念,毕竟他们可是能把不满三岁的儿子带到狩猎超A级魔物的血腥现场进行“耳濡目染”的斯巴达式父母。但归根结底,裘达斯对冒险者这一职业不感冒的主要原因还是他自身的性格。虽然早在婴儿时期就被确定为具有不负阿尔方斯之名的优秀素质,但幼小的裘达斯却是个天生爱好和平和艺术,喜欢做梦的小男孩,对于冒险者赖以为生的“暴力”有着天然的抵触情绪。拥有这样性格的他又由于父母都是公务产生的现役冒险者而从小缺少家庭的温暖,只会机械地强加繁重的训练的前冒险者佣人们又进一步地加重了对这一行业的反感,多种因素组合起来,少年的裘达斯便彻底成为了一个讨厌“冒险者”这三个字的叛逆者,整个阿尔方斯宅邸之中唯一的异类。

身处这样一种环境,父母亲戚乃至佣人,周围都是自己最不像成为的那一类人。年少的裘达斯所采取的反抗手段是每一个有着类似经历的小男孩都会做出的举动:逃学。幸运的是,凭借着天生高等级的隐藏气息技能,只要是真心想溜,即便是身为强者的贴身佣人们也无法把握住他这位少爷的行动,裘达斯很快就学会了怎样翻越大宅那三米多高的围墙,跑到外面的世界去享受自由。

作为顶尖的冒险者家族,尽管阿尔方斯家拥有的财富之巨远超一般人所能想象,但厌恶尘世烦扰的家主却把宅邸的所在地选在了人烟罕至的乡下。因此离开家园的裘达斯双眼所见的景象不是嘈杂纷乱的现代都市,而是山清水秀的田园风光。很快这位感性的少年就认识到了大自然的美丽之处,从而产生了要成为画家,将这一切用自己的笔触描绘出来的理想。不用说,这与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的未来志愿招来了强烈的反对,而强烈的反对又进一步激化了本来就处于敏感年纪的裘达斯的叛逆心理,最终结果就是让他偷溜出门的频率从最初的三天一次演变为了一天一次,最终导致了一次彻底的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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