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 白是二年A班,甚至是学校里最品学兼优的男生,因为樱岭院高中基本上是属于升学高中,所以像他这样的学生也很受到老师的喜爱。
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在学校除了学习不管其他,似乎在女生群体里也受到欢迎。
而几乎没有存在感,仅仅只是用眼睛默默地扫着书中的字里行间。从不惹事生非,因此,男生对他也是并不讨厌,干脆无视的态度。
然而今天他却被殴打了。
「——!!」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视角缓缓倒转了过来,右面太阳穴的地方感到很沉重。
如同电影的慢动作一般,身体不断推开身旁的课桌,向后倒去。眼前是缓缓地飘过去的,互相碰撞着的桌椅。
『——膨。』
随着身体碰撞摔倒在地面上,时间也恢复的流动,漂浮在半空中的椅子,发出砰的声音撞击在墙上,掉落,身旁被身体撞飞的课桌也发出吱吱的声音停止。
头部感到灼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了下来,痛的感觉隐隐约约,痒得让人抓狂。
如果伏见白现在忍不住抓挠,估计就是一片很壮观的景象了。
巨大的伤口,仿佛溃烂一般地出现在白的头上,殷殷地鲜红血液顺着脸颊留了下来,眼镜后面的眼睛惊恐不已。
伤口真的很严重。
与其说是被椅子砸伤,更像是被钝刀砍伤或是被什么撕裂开来。
「……好痛。」
扔椅子的是二年E班的世古口则,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恩怨,甚至从未见过面。
本身白就是一个寡交的人,而E班又是和二楼的A班不同,在三楼。
但是白却知道她的名字。
樱岭院之鹰,世古口 则。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的,看起来有精神的少女,却被赋予这样的称号,并且闻名于全校,这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明明是个男生,却叫着这么奶的名字,真是看着就火大啊。」
她经常做这种事情。
因为一些小事无缘无故出手打人,而且几乎每次都会发生流血事故。
被警察逮捕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立刻就被释放回来继续四处打架的她被全校同学恐惧着。
即使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受害者人数却仍然不断增加。
(今天轮到我了吗。)
伏见白无法抑制双腿的颤抖,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果没有记错,刚才自己埋头在书中的时候,附近还有很多放学没有离开的学生,而现在却空无一人。
「……被、被吓跑了吗……?」
白对少女的恐怖不禁快要哭出来。
「……哈……?你这混球在说什么呢?」
嗓子眼里故意弄出威吓的声音,少女一步上前,单手揪起白的衣领,强大的臂力直接将身为普通高中男生身材的白提了起来。
衣领布料裂开的声音响起,白颤抖的双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叮——没有离开学校的学生,请在十分钟后的铃声前离开学校。重复,没有离开……』
广播声音伴随着音乐骤然响起,预示着离开学校的最后期限已到。少女手上的力量立刻松开,伏见白跌倒在地。
「饶你一命。」
然后果断离开了教室。
这次真的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教室,回响着恐惧颤抖着的、自己的喘息声。
*
世古口则胆怯地离开了学校,瑟缩着颈部好像小兔子一般,很女孩子气地内八字缓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几乎没有人知道自己这个样子。
一旦离开学校,一旦离开同学的视线,自己就会变成这种羞怯害羞的模样。
不是被御宅族叫做『傲娇』的东西,而是被医生称作『人格分裂』的东西。
则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一旦遇上和自己不熟的人,就会有一种暴力的冲动,身体也会变得异常灵敏和强力。
殴打别人很爽。
自己当时是是真心这样想的,而事后有无比后悔内疚自责,这也是真心的。
则很害怕这样的自己。
而今天,发生了更让她害怕的事情。
「啊——!」
惊叫了一声,面前出现了刚刚分别的面孔。
伏见白。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遇见他。)
已经快到和奶奶约定的时间了,不能和他纠缠下去。
虽然想就这么离开,不过心中的冲动不断地在她耳边叫喊『先揍扁他再说吧。』
「——哈,你这小子——啊!」
还没等说出挑衅的话语,就被面前的少年强行带进旁边楼的间隙里。
「——!!」
被捂住嘴了,就算想要叫喊也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会咬到嘴唇。
果断放弃挣扎的世古口则,并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白,而是看到了他的眼神。
嗜血,那是虐待狂的眼神。
则见过那个眼神。
那是自己才有的眼神。
「——喂,你这娘们,还真的很有胆量啊。竟然敢公然招惹老子哈?」
粗鲁做作的言语,和方才的自己如出一辙。
(双胞胎的哥哥……吗?)
则不认为学校公认的优等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但是头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迹,以及他的说话方式,一切一切都证明着他的身份。
伏见,白。
(莫非——)
则还没来得及惊恐或是惊喜,她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冲动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泪水决堤了。
(好可怕。)
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软弱的人格,怎么可能。
「——臭娘们,少给老子哭哭唧唧的。吃软怕硬?」
膨——,面对女生丝毫没有手软,用上不小力气的拳头,陷入了则的柔软腹部。
「——唔——!!」
则连连翻白眼,腹部的酸痛感让她想要呕吐。姣好的面容扭曲起来。
另一个自己的话面对这种攻击,应该完全没问题的。
则第一次这么想要另一个自己出现。
会被杀吗……毕竟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则,泪水更加肆意地流了出来,流过白的指尖。
「啧,混蛋,脏了老子的手。」
少年仿佛很厌恶似的皱起了眉头,并立刻推开,甩起自己的手。
「……算了,我赶时间,今天先点到为止。」
瘫坐在地的则,面对少年犀利的视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以后少来惹麻烦啊——!」
然后只留下一个奔跑的背影。
(那家伙……也是人格分裂患者吗?)
「……好疼,呜呜。」
揉着肚子,呜咽着站起身的则,连灰尘都顾不得打掉,立刻捡起书包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赶。
而白的事情,也暂且丢到一边了。
此时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故事,从十七岁的这一天。
——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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