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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花乃屋友奈的高中生活因此與別不同

① 花乃屋友奈的高中生活因此與別不同

四月,櫻花紛飛。在春天這季節裡,一切都充滿生機,一切都迎接新的展開。同樣地,這裡有一位少女正準備迎接高中二年級生活的開始。這位少女用紅緞帶綁著馬

尾,因為她的腳步而微微晃動。走到河旁附近的長橋,穿著白色水手服的她停下腳步,望向花瓣跟隨水流飄浮到遠方,少女不禁嘆了一囗氣。

「時間只剩一年多了嗎...」少女輕聲説道。

然後她再次繼續本來的步伐,那背影總是莫名地散發著沉重的氣息。

花乃屋友奈,這是屬於那位少女的名字。留著一段棕色短髪,相貌平平,理科成績較好,文科成績一般,運動神經並非十分優秀,興趣是閲讀雜誌、小說。根本和一般

的女子高中生毫無差別,只是在洞察力和推理上比較優異。比方說,她小時候能夠透過觀察別人的表情,推斷出那人有否在考試中作弊,家人的私房錢幾乎無處可

藏。

她對充滿青春氣息的故事充滿憧憬,會期待校園生活,也因此對最後一年多的高中生活而感到傷感。在她心目中,有一個圓滿的高中生活作為回憶,佔有一個重要席位,因此她在社交上,從來都不遺餘力,作為結果,她的朋友圏並不能説是狹窄。

想盡可能地多感受一下僅剩不多的高中歲月,她提早了一個小時出門,所以一路上沒有遇上熟悉的人。按捺著心中的酸感,慢慢前行,此際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姿。

熟悉是因為對方穿著川崎市平岸高校的男性制服,而陌生是因為他是一位相貌不俗,同年級又從未見過的眼鏡男子。知道是同級生,是因為平岸高的制服設計,從年級

的不同,領帶顏色也是相異的,一年級是酒紅、二年級是海藍、三年是草綠。並不是説花乃屋的社交面廣得認識全校的學生,記憶力高得可以所有人的名字都可記

住。只是一個外貌如此出眾的異性,又怎可能一些印象也沒有?

他似乎留意這裡的視線,然後望向這邊,微微一笑和稍稍鞠躬。不造作,完美展視出可謂有禮。只是花乃屋對此並不存在好感,反倒是有些討厭。這份觀感背後不需要亦無法擁有一個十分具體的理由,單純是直覺使然,僅此而已。

她點一點頭,別過男子之後。他們都向著平岸高校進發。

· . ·

年事已高的校長再一次在開學式主持演説,不得不説他那難以察覺仰揚頓挫的聲線,催眠功力確有一手。雖然每年內容相約,大體都是對新入學學生的展望,和對三年級生的祝福。只是今年,內容多了一些,又使人有些傷感。

「...

這樣説來,校長的話今年也是最後了吧。和三年級生一樣,我今年之後就會退休,離開學校。接下來的一年,真的想好好看清楚你們的臉呢。畢竟是我的學生嘛,像

是親生孩子一樣。只不過,都這把年紀了,是否能夠真的好好記著也很難說吧...」校長用他平常那副親切的笑容説著。

禮堂內氣氛因為校長的自虐笑話而變得沉重。尷尬是由於笑不笑也很難定奪,只不過是有學生的眼淚流出來了。校長平日都沒什麼架子,和學生都很親近,也難怪有學生的反應是這樣。

花乃屋和校長的交集不多,反應沒有很激烈,只是心頭也會悶悶的。不過,她發現有人的反應如冰一樣冷淡。不,說是冷淡已經淡化了那人散發的氣場,那是出於心底的厭惡,真正地卑視他人的目光,他口中唸唸有詞,雖然沒有持續很久,但已經足夠可怕了。

那人是剛才遇到的那個同級生。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他擺出一副這麼駭人的姿態?花乃屋不禁思索起來。開始嘗試羅列出種種的可能性,這是花乃屋平常慣用思考方法之一,然而現在她根本無法得出什麼頭緒。

打斷思考的是那人回敬過來的視綫,同樣地完美無睱的微笑,同樣地得體的點頭。太完美了,這個人的表現已完美得至讓人感到危險的境界。

‘這人很危險’ 從這時候開始,花乃屋萌生出要警戒這個人的想法。也許是出於本能地討厭而作出的警戒,但誰人又能夠斷言這警戒心只是一般的神經過敏且毫無必要?

「千萬不要分到同一個班上...」花乃屋心中默念。然後開學式也就此落幕。

· · ·

事與願違,班上已經存在著他的身影。坐在課室角落他正靜心閲讀著筆記,與週遭的嘈雜聲形成對比。那些聲音主要都來自班上的女生,內容大概都是些圍繞著他外觀的討論。花乃屋沒有心情起哄,她還沒從老天爺沒有實現願望的失落中恢復過來。

「吶,轉校生樣子真的不錯看!友奈醬你覺得呢?」出聲搭話又是一名少女,她的名字叫作茅野凜子。茅野算是在班上最了解花乃屋的人,初中三年同校同社團,高中兩年一直同班,五年交情已經不算上淺薄了。

「啊?嗯,是呢。」只能簡單敷衍回應。出於本能地討厭所以並沒有辦法找出一個具説服力的理由,既然如此都不如馬虎地回應,免得解釋麻煩又解不清,使別人的名聲受損。但花乃屋的温柔似乎沒有被茅野所理解。

「友奈醬你又來了~遮羞是吧~真是不率直的孩子呢~」茅野輕戳著花乃屋的臉頰。

「是是是,不率直真是對不起呢。」

課室的門打開,班上立刻鴉雀無聲。進來的是一位身材十分健碩的男老師,容貌或多或少和福山雅治有些相像。又十分湊巧地他姓湯川,但不叫學,叫良多,負責教導數學,是二年A組的班主任。

茅野今年又再吐糟一次,為何他不是教物理的木頭人呢?而花乃屋又會吐糟説:「不是真的太好了,我可不想班上發生背後充分利用物理技巧的複雜兇案呢。」

湯川老師清清嗓子,開始説道:「都第二年了,相信我不用多作自我介紹了吧。那麼在我們開始班會之前先請新同學為自己作一下介紹好嗎?」老師伸出了手,示意邀請坐在角落的他。

他合上了筆記本,用衣袋內掏出的鑰匙鎖好。自覺地走到講台前,拿起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畫都十分公整,就和自己本人一樣,完美無暇。桐生阿久間,五個大字被漂亮地寫上後,他面向了同學。

「我是桐生阿久間,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搬家來到川崎市,很榮幸能夠和大家成為同學,請多多指教。」

温文有禮的聲線,沒有分毫失禮的表現,他彷彿十分習慣面對這種場合。這表現再一次警愓花乃屋,依舊地沒有客觀且具體的理由,單純地覺得危險。桐生迎著如爆裂轟炸般的掌聲,返回自己的座位,而講台的主導權亦回歸到湯川老師手上。

「那麼就開始班會吧,一如既往地,現在就決定職位分工吧,首先...」

湯川老師利落地使班㑹流程順利進行,畢竟班上的人除了桐生,都是一起同窗兩年的傢伙,默契當然少不了,職位分配大多保持原班人馬,所以過程只用了少許時間。然而接下來的環節,往往耗費大量時間都不會有所定論。

班長任命。班長可謂平岸高校就不受歡迎的職位,原因在於其責任之重。除了一般班務,學校還相當喜歡“邀請"每班班長與學生會幹部出席對外活動,相當消耗私人

時間之餘,和學生會打交道亦是一項厭煩的工作。為了可以促進校方對學生情況的了解,班長還需要每個月向學生會提交報告,學生會經常到報告要求多多,時常需

要重寫,亦因此幾乎無人願意擔任班長一職。

「果然今年也是如此嗎...」老師細語著。之後他接著説:「老師一早已經料到這種情況了,所以今年已經做好準備了!」

配著“鏘鏘"的音效,老師拿出一兩個小小的布袋。從布袋顏色來看,似乎是分別男女。

「原來如此,抽籤嗎。」花乃屋從布袋出現的一刻就知道答案,心中又不禁吐糟麻煩請你一早就這樣做。

班上彌漫著不安的氣氛,每人在此刻都向自己的信仰祈禱,祈求不要被選中。花不上十分鐘,每人手中都持有著足以決定生死的小卡紙。每人都懷著緊張的心情打開...班上隨即充滿輕了一口氣的聲音,花乃屋也從緊張的狀態放鬆過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一定有人抽中不想要的鬼牌。當大家都四處尋找‘幸運兒’的時候,欲哭無淚的茅野在花乃屋眼前發呆,理由想信只有一個...

「抽到鬼牌了吧~」花乃屋用拇指和食指托著面頷,用充滿玩味的眼神看著茅野。這次攻守交替,臉頰被拉著的茅野總算可以哭出來了。

「這種悲傷的事就不要刻意強調了啦...」茅野的咬字還算清楚,然後開始向花乃屋抱怨自己為何運勢怎會這樣差勁。然而下一刻手中抽到的鬼牌竟然成為王將。

班上似乎找到另外一位幸運兒,若果是一般男同學恐怕不能造成女子如此劇烈的討論。茅野的前男友不在平岸高,而且在這裡也沒有男生暗戀她的紛聞。那麼答案明顯只有一個,雖然在他步出人群之前,答案未可被確定,花乃屋此刻希望她的推理能夠出錯,但是結局再一次違反她的意願。

從女生群中步出的是一個架著眼鏡的美男子,是一個可以光用外表就造成話題的男生。桐生阿久間,他緩緩步向茅野,出示了和她一樣的卡紙,之後伸出左手,臉上掛著微笑。

「接下來一年,我們一起作為班長加油吧,茅野同學。」又是那款可以直撃女生心中的聲線,可以殺死人的爽朗笑容,桐生阿久間又再一次展示完美的社交技巧。

「是的~!十分~榮~幸~」伸出左手與桐生握手,右手托著自己的面腮,十分陶醉於這一刻的茅野,表情必定和內心一樣被融化得不像話了吧。

桐生再和花乃屋輕輕點了個頭,然後轉身返回座位,這時候女生間興奮的談論聲又在班房炸烈起來,內容不外乎:想被摸、桐生好温柔、茅野真幸運...之類的。本

來無人問津的職位頓時變得讓人愛不釋手,雖然根本沒有理據支持當班長可以使彼此關係更進一步的説法,具吸引力的異性的威力真是非同凡響。

之後,茅野一直顯露任誰都可看穿一副已成功被攻略的姿態,直至班會結束下課。

· · ·

鼓勵社團活動多樣化一直是平岸高的方針,也因為如此,總會在特別教學樓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社團。圍棋足球部、零食研、蘿莉俱樂部、薔薇文學部...諸如之類,看到部名都不明所以的社團,當中還有一些一人社團。位於教學樓東邊的舊校舍,現在亦作為社團綜合樓所使用。

在舊校舍二樓,編號221的房間門前掛起了木牌,上面寫著“平岸探偵社”。當然這不可能是真正的偵探社,客人委託説到底也只是接受同學的煩惱咨詢而已。若果要問這看似就是要裝帥的社團是誰創立的,相信花乃屋一定懊悔不已。原因在於她就是這個團名的始作俑者。

雖然說是團名的始作俑者,但是她絕不是這團的創辦人。

時間回溯到一年前。花乃屋於教室百無了賴地讀著柯南·道爾的《恐怖谷》,然而她桌上正放了一張空白的入部届,她正為了如何填滿這表格而愁眉深鎖,看小説也只是束手無策的唯一無聲抗議。然而提交死線就是今天下午六時。

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是15:00,距離時限尚餘三小時。平岸高學生沒有回家部的選擇,若無提交入部届,一律視為參與每天放學後三小時的密集補課。花乃屋絕對想

要避免這浩刧降臨於身上,然而她卻無法從云云選擇中,選到一個合乎心意的社團,對於她而言,加入一個無聊的社團還要比補課更折騰她。

本來想問問茅野的意見,怎料她一早就交了入部届,加入古典部。入部原因據説她想為自己營造一個文學少女的形象,但實際上她不到兩個星期就成了幽靈陪員,入部第一天甚至被社長臭罵分辨不到文藝部和古典部的分別。

走廊傳來相當擾人的哭鬧聲,從聲音想當尖鋭來看應是一位女子。閲書的雅興被打擾,花乃屋不禁走出走廊一探究竟。不料在步出門口的一瞬間,那女子的哀怨之聲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的速度接近!扭頭一望,那個哭成淚人的女子已經抱住花乃屋的大腿了...

「請...請後輩...請你救救我!」那女子的服裝,表明她並非校外人士。被哭得不像人形的前輩突然抱著大腿,若不是對現場有著清晰了解,想必一定會誤會為什麼奇怪的修羅場。花乃屋當然也十分清楚,所以用了稍為強硬的手段推開眼前的學姐,對方一屁股坐在地上。

懷著歉意輕輕扶起被推開的學姐,待她的情緒稍為安定下來,花乃屋開聲問道:「請問前輩有什麼事?」

「其實呢...我是推理小說研究會的會長...現在我會的人數不足...將面臨廢會處分...」學姐用手擦擦臉上的涙珠,試著壓抑咽哽,但身體還是忍不住抽搐。

平岸高容許一人社團的存在是有限期的,當社團進入第二年度就不能是一個一人社團。必須透過增加部員又或者需要和其他一人社團合併。

「也就是說,想我加入貴會?就算只是幽靈部員也好?」試著歸納和推理,這似乎是一個最為合理的答案。而對方猛地點頭,似乎進一步認實證了花乃屋的想法。可是,

為什麼學姐會知道她尚未加入其他社團?不過就目前情況而言,入部並沒有任何損失,這麼想著倒不如説學姐出現得相當合時,這點小問題更不算什麼。

「拜託你了...」學姐雙手合十,雙目緊閉,神情十分緊張,為的只是花乃屋的一句答覆。

花乃屋托起臉頷,開始思考起來。到底還有什麼需要考慮?那就是部室環境,還未有看過環境就加入怎麼想都是太魯莽。於是她這樣説:「加入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看下部室,可以嗎?」

「當然可以!」話音剛落,學姐就一手拉著花乃屋向舊校舍221號房走去。她臉上的涙痕被笑容所取替,説實在,學姐現在潔白如雪的肌膚和那清澈動人的眼眸更顯可愛,程度已經去到連同性都被其吸引的程度。

「不能有效招收部員...我想部名也是一個原因吧?」在前往舊校舍的過程之中,花乃屋無心的一句話。

「同學你有什麼意見嗎?」學姐問道。

「那就叫作平岸探偵所吧?開個玩笑~」

就這樣,平岸探偵所成為了這團的名字,拜這名所𧶽,社團活動變成免費為人解決煩惱,更令她莫名其妙得到名偵探的名號。花乃屋後悔不已,但這也不是最使她懊悔的事情。真正使得她有這樣感受的原因現正處於她的身後。

「吶~友奈醬~別總是氣㰻㰻的好嗎?偶而來跟前輩玩玩愉悦的遊戲嘛~」學姐正環抱著坐在椅上看書的花乃屋,沒有發現對方臉色越來越難看。不久,花乃屋終於忍不住了。

「湊學姐,一年前的事我已經沒有放在心上了。所以能夠勞煩你先放開我嘛,難得開學日過來部室一看,也不想使心情變糟呢。」花乃屋壓抑一腔怒氣,客氣地説道,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能再僵硬了。

「不要呀不要呀不要呀,人家才不要放開幾個月沒見,人家最心愛的友奈醬呢!」

沒錯,緊抱花乃屋不放的學姐—湊泉子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百合少女。花乃屋始終都未能接受她的愛意而窮追不捨,因為這様校內已經有不少奇怪的傳聞了。至於一年前的事,就要由剛才提到去部室之後的事説起。

. . .

時間再次跳轉到一年前。

兩人已經來到221室的門前。與鄰近的房間比較起上來,這個房間並沒有什麼特別,反而簡單得十分不顯眼。也許就因為這樣,推理研才會陷入被廢除的危機吧。懷著不可在會長前明言的想法,小泉突然越過花乃屋,嚇得她整個人震了一下。

「咯咯—」小泉先讓自己上前敲門,難道説房間裡有部員?那不就是被騙了嗎?不,花乃屋立刻打消自己的推理。因為小泉只説過“人數不足”,而不是“沒有部員”。憑著回憶言詞去思考可能性,也是花乃屋常用的思考方法之一。

「門沒鎖,請進。」門的對面傳來一把充滿神秘感的女聲,小泉先讓花乃屋打開門以示誠意。進入眼簾的是和其他部室一樣的設置,中央放置一張長桌,上面攤開著塔羅牌。

一雙細長的手在牌上掃過,其中一張從中被抽起。坐在椅上的少女,對那張卡牌仔細端詳。那個少女流露出相當典雅的氣質,深眸的眼神有種想要把人吸引過去的力量。從房間只有少女一人,可推論出她是女聲的主人。

「力量...」她細語著手上的卡的名字。然後她再面向花乃屋輕輕地點頭,無言地打了個招呼。

「她是戶松香穗,占術會的部長。不過,現在作為合併部員加入了我們。」還不及開口,小泉已經開始介紹花乃屋面前那個神秘少女。小泉一邊關起房門,但是她沒有從門口位置離開,反而一直將手藏於背後。

「啊,原來是這樣...戶松學姐你好。」靦腆地打了個招呼,花乃屋打算再仔細觀察一下房間。然而,門口傳來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注意力。

「咔嚓—」那是門被上鎖的聲音。

花乃屋將視線投向站在門前的小泉。然而那個小泉已經不是十多分鐘前的她,柔弱的感覺完全地消失,沒有一絲保留。取而代之的是,肉食性動物般的眼神,散發著讓人顫抖的危險氣味。她接著緩緩地向花乃屋逼近。

「妳已經逃不掉了...嘿嘿。」帶著謎一樣的喘息,小泉用手擦了擦嘴邊的囗水。這個如變態犯罪者般的姿態出乎意料地充滿壓逼感,在她前方的花乃屋亦只能像感受到威脅的小動物一樣節節後退。

「那是什麼...意思...?」連言語都被恐懼所扭曲,無法完整地説出一句話。

突然,對方將雙手伸向自己的胸膛,一粒、二粒、三粒...衣鈕一個一個地解開,露出了白䨛的嫰膚與粉色的內衣,眼前一副秀色可餐的年輕肉體緩緩接近,情況要是換作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可能會十分興奮吧,然而,現在對花乃屋亦只有不知所措而已。

「跟我一起來吧,友奈醬...一起坦誠相見吧...」

一路後退之際,背部碰到實在而寛大之物—部室的木製長桌。那麼,現在景況不難理解,沒有退路、前面有個變態漸漸逼近,花乃屋貞操大危機!

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伸手可及,彼此喘息聲無比清𥇦。小泉借由自己的體重推到對方,以雙手按在花乃屋的鎖骨上,呼吸亦開始變得更加急促。在長桌上,上半身被完全鎖定,無法動彈。正要思考對策之際,對方已經開始了下一步行動。

對視的兩人,處於上方那標緻的臉孔泛起的紅暈變得更紅,原因在於她的行動使然。她的嘴唇輕輕地嘟起,然後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存在於下方臉孔,不懂作任何反應的嘴唇。

「請...請你停手呀!前軰!」儘管知道就算這樣説,小泉也不會停下來。但是,現在能夠做的亦只有這小小的猙扎而已。當兩者的嘴唇越來越接近,花乃屋能夠狰扎的手段就越小,儘管如此,她還是她盡量避開對方的嘴唇。

就在小泉就要達成目標的時候...

「嗶—嗶—嗶—」伴隨無機質的電子音,一記閃光在兩人眼前閃過!然而壓在上方的小泉卻因為現在的體勢,而直接迎面吃了一記刺眼重擊!她立刻從花乃屋的身上退開,痛苦地掩著眼睛。

從危機中解放過來,花乃屋立刻向閃光源看去。「...剛才的那...是閃光燈?」

花乃屋視綫中,戶松依然保持著那顯得十分鎮定的坐姿。她手中的不是塔羅牌,而是屬於她的紫色翻蓋手機。手機鏡頭面向小泉的一方,說明了那突然出現的閃光是從何而來。然後,她又收起了手機,把視線投在卡牌上。

跪在地上,小泉依然掩著眼睛,看上去甚是痛苦。而花乃屋則是剛剛整理好思緒,試著定一定神。

「演技太過火了,只是手機的閃光燈而已,不是什麼致盲毒氣。」戶松給出的話語並不是什麼安慰,而只是毫不留情對小泉的演技吐糟。「...還有,要是你打算吐舌頭裝可愛的話,還是建議不要做比較好,會惹怒人的。」

「為什麼這樣説...?」

「你後軰的表情如是説。」

沒錯,花乃屋現在看著小泉的表情就如看見髒物一樣,若要換個通俗一些的説法,那就是現充女子高中生在快餐店碰見用掌上遊戲機屠龍的噁心宅男一様。

小泉頓時顯得十分失落,表情之慘白程度好比股票停牌一般,花乃屋的鄙視似乎給予她心靈無比沉重的一撃。想必也是吧,認為被心儀的對象所討厭,倒不如立刻被撞牆去死的人也大有人在呢。

帶著尚未平息的怒氣,花乃屋向那鎖著的門走去。解開了鎖,握著了門把,正要把門推開離開221號房的時候,戶松的聲音使她停止了動作。

「社團活動...果然是不參加嗎?」

「......」

回應的是無法讓人感到舒暢的沉默,讓人感到當中帶著怒火的無聲。

「雖然這話由我説有點那個...我可期待過有花乃屋同學在的部活呢...不過因為我這個過火的玩笑...果然是不行嗎。」明明是罪魁禍首,小泉的話裏行間還是讓人感到心酸。然而,儘管如此,對方依然不為所動,氣氛僵持了一陣子。

一語不發,花乃屋離開了221號室,身姿就這樣在兩人的視野內消失。

. . .

回到了之前的課室,就算參觀了部室,有了參加社團活動的可能,花乃屋依舊在自己的座位陷入了苦思。時限將近,時鐘的跳動聲更顯煩擾。對方做了如此過份的事情,明明就不需要感到愧疚。可是,為何內心卻十分難受呢?

到底這不合邏輯的情感,是怎樣的一回事?

桌上的入部届依舊空白。面對如此惡劣的玩笑,很應該狠下心拒絕入部,然而那亦意味著下定決心參加馬拉松式補課。那麼,作為一個高中一年級生就這樣參加補課真的好嗎?希望高中生活沒有遺憾的花乃屋,正在尋找理由,一個可以使自己動身的理由。

「看來你相當苦惱呢,有什麼事了嗎?」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向該處望去,湯川老師捧著厚厚的文件站在那裡,依舊是那温䁔人心的笑容。他走到花乃屋的位置,先把文件放在桌上,作為聆聽者的意圖十分明顯。

「老師...為什麼你?」被困擾得都無法好好觀察和推理了。

湯川老師托了托眼鏡,清了清嗓子然後説道:「花乃屋同學,這個時候不應該問為什麼,老師也沒有為了什麼。只要你能夠說出你的苦惱,那就足夠了。這也是教師的業務範圍吧。」

之後,花乃屋就講述了自己的處境,至於在221室發生的貞操危機也只是用「性質極為惡劣的玩笑」,一語帶過。然而,湯川卻很有共鳴一般,一直在旁點頭。一知半解而裝在十分在行,確實讓人火大,老師無疑給人這樣的感覺。

雖然作為聆聽者已經十分盡責了,但自以為理解無非也是一種傲慢,讓人生厭、煩躁。但是,我們都一直渴求這樣的一個聆聽者。自以為不被理解,其實也是一種傲慢,同樣使人不愉、不快,儘管這樣我們都樂意接受,這就是我們。

正這樣想著,花乃屋按捺了心中小怒火。打算向老師問道 ‘你真的明白嗎?’的時候,對方開口的一句話,打消了她的念頭。

「很老實説,老師不可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和處境。因為你是你,我是我。説自己完全理解的話,那就太傲慢了,我討厭這種感覺。」

老師的想法原來和自己如此相似,使花乃屋一時語塞。老師把話接著説下去:「其實我呢...高中時代的生活真是一片灰色,説起來也有點後悔。課外活動也就是參加補習,三年以來一直如是。」

「沒有人邀請你進部嗎?」花乃屋感到有些意外,湯川老師看上去並不是一個社交低能的人,所以這個事實若不是由本人說出的話,恐怕説服力為零。

「有呀,為數也不少。只是我回答不了自己的問題,所以放棄了。如果你有這些答案的話,那入部一定不會是令你後悔的決定。」

「那些是怎麼樣的問題?」

「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問題,想知道嗎?」湯川老師帶著玩味地動了動眉頭,眼神雖然看不出很認真,但也感受不到什麼惡意。既然不是什麼惡作劇,那聽聽也無妨吧?就算是惡作劇,對方是老師的話也不會太過份的。

花乃屋輕輕地點頭,示意老師繼續。

對方收起了那吊兒郎當的表情,神情嚴肅起來然後説道:「你討厭那社團嗎?」

她沒有回答。

「那裡存在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事嗎?」

她再次沒有回答。

「最後一條問題,或許真的很困難。你這樣做會辜負別人所期待的青春嗎?」

她沒有回答,卻產生了一個問題。「...那老師,到底青春是什麼?」

老師笑了一笑,像是料她會這樣問而得意一般。他徐徐開始答道:「青春無所不在。在補習教室、在社團、在遊戲中心...只要你還沒有變成無趣的大人,那麼青春還是存在的。」

花乃屋聽完之後只感到似懂非懂,無意識地歪著頭。

「假若你沒有加入推理研,你作為其部員的青春就不會開始,她們的青春亦然。當然,你們可以在別處找到青春,但是那真的是你們所期望的嗎?」

一個一直沒有去留意,但必須面對的問題。是的,儘管社會外界對社團充滿使學生達致全人發展的期望,但實際上學生的著眼點也沒有那麽宏大。他們單純只是想要趁著年輕找到屬於自己的瑰寶—青春。那麼,花乃屋所期望的青春到底是怎樣的?

是在補習班上找到一起為人生打拼的青春?是和其他幽靈部員一起組成回家部充滿奇異色彩的青春?還是説一起在競技場上揮灑汗水的青春?

或許都不是吧。

可是,花乃屋她現在明確知道有一件事只有她可以做到。那就是可以守護到別人所期望的青春。而具體方法是如何,相信就是透過現在放在桌上的入部届。

「我猜我現在所謂期望的青春,根本就不存在吧。」

「那也就是你決定不...」「但是,」湯川老師被對方的一句但是所打斷。

「...接下來找到就可以了吧。畢竟只有當下才能找到,我可不想無情地破壞它。」

湯川老師打量自己那堆厚厚的文件,嘆氣説道:「是呢,能夠不變成無趣的大人的人為數真的不多。那麼請你好好加油吧,花乃屋同學。」

説罷,湯川老師便提起悉數文件離去。在教室內,只留下一個下定了決心的少女。

將自己和別人的青春視為瑰寶的少女—花乃屋友奈。

. . .

時間再一次回到現在。

完全沒有意料到能夠創立的偵探社,如今充滿歡笑聲的221號房。這裡的人際關係和氣氛,都讓人想要永遠持續下去,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學姐們終日一天會畢業,新人會加入代替有一天會離開的自己,一切都會支離破碎,蕩然無存。所以回憶如此重要。

回憶是只能透過以住的時光沉澱得來的寶物。它封存住歡笑、眼涙、衝突、理解,百感交集之味,一嚐是新奇的味道,亦是不禁讓人懷念起來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回憶是只屬於自己的,也因此那份味道也只有自己才能理解。

假若要問促成別人渴求青春的是什麼,對回憶的憧憬想必是唯一的答案。

而現在,花乃屋在開學日身處尚未展開部活的社團,目的就是提交續會申請。那是她製造回憶的方法亦是守護別人所期望的青春的方法。

不停替人分憂,做著不入流偵探調查,甚至得到了名偵探的暱稱,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但無可否認的是在部室內的時光是快樂的,也因此花乃屋沒有後悔當時所作的決定。想到這裡,她不禁滿足地微笑,儘管她現在被十分擾人的百合學姐環抱著。

「喔噢!想不到我們的名偵探也會笑呀~友奈醬卡娃𠲖~」小泉把臉靠上去,在花乃屋的臉上摩蹭著,對方唯有收起笑容一臉嫌棄地推開對方,保持距離。

「都説了別叫我名偵探了!明明就只是找找貓咪而已,真不曉得為何就成偵探了!」

「不過那也是憑你的聰明才智解決的案件呀,光是這樣就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偵探了。」小泉鬆開抱著的雙手,退到花乃屋雙肩然後抓著。臉上的是帶著暖意的微笑,老實說,現在真是可以美得讓人看呆。「不管如何...友奈醬就是我心目中的名偵探喔。」

頭一次看到這樣讓人感到可靠的前輩,所以頓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回應。

「我竟然覺得學姐可靠!我一定是腦袋出問題了!」

「好過份!友奈醬好過份!嗚嗚嗚~」聽到這略帶造作的哭聲,小泉學姐總算回到平時的狀態。

花乃屋呼了一口氣,說道:「太好了,是平時的學姐。」

彼此又再一次展露出笑容,就和平時一樣,是充滿歡樂的部室。

「那麼,我先回去課室一下。把圖書管理員做完,畢竟也是先擱下那裡的工作才能來這,不能拖太久。」

「雖然很不捨...明天見囉友奈醬!」

「嗯。」花乃屋打算離開時,戶松叫住了她。

戶松那深邃的眼神依舊,視線直撃著花乃屋的雙眼:「儘管肉體上沒有一絲傷害,肉身依然活著,人被人所殺這種可怕的事卻是可能的。而作為偵探的你,則能作為阻止這種事和揭發真相的力量。請花乃屋同學你務必記住。」

雖然戶松學姐不時都說些不明所以的話,但這次格外認真,有點讓人不太適應。

「是,我會注意的。」

帶著違和感,花乃屋前住教學樓課室,完成擱置下來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 . .

夕陽斜照的課室,裡頭的人數用手指也可算清。下課鈴響起,若不是剩下了什麼事務需要處理,學生一般就颯爽地歸家去了。當然也有現充會相約同伴在這會合,然後到什麼地方消遣。此時此刻,除了花乃屋之外還有兩人在處理班務。

茅野和桐生把兩張桌子合併,於文書工作中埋頭苦幹。想要在煩悶的工作中找到救贖似的,視線在人數寥寥可數的課室中遊走著。她的焦點集中於門囗上,站在那裡是剛到課室的花乃屋。只見對方輕輕的揮手,她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做了個招手的動作。

「抱歉,打擾你們了嗎?」花乃屋小急步來到兩人的桌前。

茅野面帶笑容,搖搖頭:「處理這些文件真的快悶死人了!你出現得剛好呢,友奈醬!」

「太誇張了吧,你看桐生同學還一臉輕鬆呢。」花乃屋苦笑道,還把話題帶去一直認真工作的桐生身上。

「不要緊喔,我覺得茅野同學已經很努力了。」桐生也稍微停下工作的步伐,摻和著對話。不論情況如何,他都一直試著經營理想的社交環境,不得失任何人。但是這樣完美地操作著,又再一次使花乃屋本能地警戒。

「桐生君果然很溫柔呢。」茅野語調沒有平時那麼輕快,那是不經修飾出於本心最直接的感想。她的眼神不多不少流露出愛慕,並不是熱戀格調的𠮨引力,而是渴望可被他永遠溫柔對待的少女憧憬。

圓珠筆在文件疾寫的聲音,肅然停止。桐生回應道:「其實我並不溫柔,真正溫柔一定不是能從我這種人所體會得到的。」

「桐生君你真謙虛!我可是真的覺得你溫柔喔!你説我對嗎?友奈醬。」回復平時的語調,茅野將把話題收尾的球傳給花乃屋。

然而那真的是謙虛嗎?不,花乃屋不這樣認為。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從桐生上感受到虛假的氣息。換言之,那句話是桐生的肺腑之言。為表尊重,她絕不能敷衍回應。

「在上帝面前,我們一樣溫柔,也一樣無情。所以說,自己是不是溫柔,也不是自己說了算。我是這樣認為的。」

「那是改自愛因思坦的金句嗎?看來花乃屋同學你的文化底韻相當不俗,想必一定看很多書吧?」桐生一臉滿意地點頭。

茅野歪著腦袋,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以拳頭擊掌:「説起書本!友奈醬你不是還有圖書委員的工作嗎?」

「其實我就是為了這個而來,書本名...」

「書本名冊是嗎?那我們已經蓋章認可了。接下來請花乃屋同學你把它們放在書櫃然後再確認吧。」桐生指了指那些放在塑膠箱內的書本。他在處理工務上的所表現的流𣈱,實在令人敬佩。在茅野於文書堆中尋找名冊時,他已經整理好花乃屋所需要的資料。

「明白了,現在就去。」花乃屋就像下屬一樣接受指令。剛才閒話家常的氛圍已經消失,現場隨即變成全力投入工作的狀態。不得不承認桐生在領導上能力確有一手,彷如他人都能輕易地為他所用般。

雖然説全力地投入工作,但是一百有餘的書本量處理上來,也不能不費時費勁。花乃屋當然希望得到在場兩人的協助,但是只見他們的工作進度如火如荼,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打亂節奏。

如是者工作持續進行了半小時,花乃屋工作量尚餘一半,她終究開始出現疲態,處理工作的速度開始慢下來。或許真的需要尋求協助之際,手提電話鈴聲響起。她明白到這通電話不是自己的,亦即是説是屬於桐生和茅野之間其中一人。

茅野從書包中拿出機身為淺綠色的智能手機。一臉抱歉地接通了電話:「喂?媽媽嗎?有什麼事?」

她突然一聲呼叫。

「誒!?媽媽你有臨時工作所以不能去接朋香放學?可是我現在也有事在忙誒...」

用著嗯嗯喔喔回應,手指劃過屏幕完結了通話。然後她一臉尷尬地將視線投向他們。支支吾吾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茅野想要提前離開去接她的妹妹。只是剛才的發展實在難以令她可以輕鬆地離開。

既然氛圍已經被破壞,那麼誰可以將工作氛圍再重新建構起?責任落在一直扮演領導角色的桐生身上。要麼用強硬的態度,以冷酷領導者壓著場面,要麼用溫柔的態度,將目前的情況彈性處理。

「如果茅野同學有急事要先走也沒關係喔,只不過...」

只不過?竟然有後續的條件?雖然對於善於經營人際關係的桐生,會採用溫柔路線是花乃屋意料之內的事,但有後續的卻萬萬沒有想到。

「...下次的工作要付出雙倍的努力哦!」

高招。 既不是冷酷的暴君亦不是溫柔的仁皇。現在的桐生是對工作認真又懂體諒別人的王子。看似矛盾的性格,實際上卻是完美地融合,在任何的守備範圍都先下一著,務求完全地應對任何人。

「嗯!謝謝你!桐生同學。」茅野立刻提起書包,向著門囗奔去。

課室只如下桐生和花乃屋,經過一場小小的插曲擾讓,工作總算是再度展開。兩人都埋首於自己的工作,毫無交流的時間持續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確認工作接近收尾的階段,花乃屋的效率已經大不如前。拖著疲累的身軀保持工作,嘴巴自然不多說話,而此刻打破沈默的是同樣有工作在身的桐生。

「需要幫忙嗎?花乃屋同學。」

這是花乃屋一直渴求著的援助。然而現在她的重點是對方舉動有那裡不對勁,為什麼他會想要來幫忙?明明就如此看重自己的工作,而且茅野離開以後應更繁忙才對,為何有幫助人的佘裕?

不對勁,這明顯不太對勁。

「請不要客氣,工作的話我已經做好了。」

如看穿了花乃屋心底的想法,桐生掌握著話題的節奏。他沒有等到花乃屋的應答,顧自地開始幫忙。

「...謝謝你。」被一方面掌握節奏的花乃屋亦只能這樣應對。

「一直都想能夠和你單獨談得上話。」為什麼?明明之前就沒有和他有多太的接點。為何桐生就那麼刻意地想要對話呢?連茅野都沒有得到這種待遇,為何就花乃屋引起桐生的興趣?

「為什麼...?」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

「因為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又是那種不經修飾,肺腑之言的言調。

他接著說下去:「花乃屋同學,聽說你修讀生物吧?不知道你對“人類是群居動物”一說有什麼看法?」

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資訊?帶著種種疑問,而會話的節奏依然是由對方所主導:「嘛...這倒是挺認同的,畢竟都能從社會的運作看到類似的性質吧。」

「我倒不是怎麼認為,人一直都不是為了社會而活,而是為了自己而活。」

「就算如此,人與人之間也少不了互相扶持,也因此群居一說才成立吧。」工作依然持續,花乃屋不甘示弱地開始反駁起來。

「噗。」

他聽完之後不禁一笑。「也許有一部份人是真的在互相扶持吧。可是社會上真正發生著的是為了證明自己優越性的排他歧視、為了將責任轉嫁給他人的權力壓榨、為

了從別人身上奪取最大利益的欺詐出賣...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互相扶持?不光是反社會人格者會做這種事,而是這個社會上的大部分人都幹著這種事,才使這個機制得以運作。」

「可是...」花乃屋無法反駁。儘管可恨,但是桐生囗中的一切卻是事實。

「而作為社會縮影的學校亦同樣

運作著。在此其機制之下得到的體驗,你們稱之為青春。同時,你們在追求實現屬於自己的青春時,你們也美其名為了大家有快樂的回憶,強調團體主義,強調互相

理解。實際上每人都為了自己的快樂,掩蓋真實的自己去達成理解融合。故此,青春是邪惡,青春是謊言。」

「不對的...」聽到這裡的花乃屋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麼,青春對你而言是什麼?」桐生問道。

一年前,在只有兩人的課室問過老師這條問題。一年後,同樣在只有兩人的課室被別人所問。一年內的經歷是否使她有足夠資格回答,然而,她心中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雖然不知道是否正確,但或許這問題根本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

「是寶物。無可取替的寶物。」

「如果有怎麼一個人想要破壞它,你怎麼想?」

「那個人一定是一個惡魔,而我會和他周旋到底。」

看見花乃屋堅定的眼神,桐生滿足地一笑。

「謝謝你,和你聊得很愉快。」在書櫃上放上最後一本圖書,桐生用背影道別。

隨著思辯的結束,工作亦順利完成,雖然桐生的出現令他覺得有些奇異。然而,花乃屋這時卻不知道她的高中將不斷和這怪異感作伴,使她高中生活與別不同。

. . .

開學後一星期,課室內出現假期後戒斷症狀的人開始從中回復過來。散散漫漫的空氣已被四月的春風所吹散,一切都開始接上軌道。然而,課室上一個位子卻與這一切唱著反調。

那個位子自開學式那天之後就一直懸空。身邊的一切都隨時間流動而變化,只有這個位子停留在開學式的時間中。這座位是屬於一個做作野囗的人,他平常一直都很少說話,樣貌也沒有什麼特別,也因此他的缺席亦沒有多少人在意。

每個班級裡面總存在著這樣的一個人,彷如空氣,彷如路邊小石。他不會令你有意欲去關心他,同樣,他亦無關心你的意思。於是,隔閡就增大,他亦成為了被孤立的人。這些人的情感表達可能與其他人不同,但是他們絕非沒有情感。

湯川老師步入了教室,但他的表情卻不像平常那樣寛容。老師表現如此嚴肅倒是鮮少看見,花乃屋想起一年前在課室的對話時,老師也沒有表現得那麼嚴肅。

他清了清嗓子:「在開始早上的課堂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嚴正地宣布。」

課室內的氣氛亦因而變得沈重,同學之間亦開始討論老師要宣布的到底是什麼。是某某和某某的地下戀情嚗光?某某君在考試上作弊?等等八卦又在同學之間柀炒起。

「請安靜。」語調中已聽不出平時的溫柔。課室的小雜音赫然而止。

「或許大家都十分在意野口同學連日來的缺席,而且他亦沒有向校方提出長期的休校申請。事實上野口他,現在正被我們作停課處分。原因在於他連日內的曠課,與及他涉嫌辱罵教師。」

議論如蜂嗚一般炸裂䦕來,平常存在感如空氣般薄弱的他,如今成為了討論的重點。因為實在事情太過異常了一直都沒有多說話的他,現在竟然夠膽頂撞老師。同學間對野囗的形象開始重新評估,但是誘發他如此異常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花乃屋陷入了思考。

“青春是邪惡,青春是謊言。”

“如果有怎麼一個人想要破壞它,你怎麼想?”

腦海中閃過桐生的兩句話語。她把帶著懷疑把視線投在桐生身上,而進入視野的是托著腮遠望窗外風景的少年。

他把頭轉過來,充滿著微笑。那是惡魔的笑容,解答了花乃屋的疑惑。

對,桐生阿久間就是那個破壞別人青春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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